月合管不了那麼多，一心只想保住自己和小飽飽的命。
撲通一聲，她跪了。
“宣姐姐，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但是……我必須要去！這次的暗河之行很重要，關乎到生死。”
暗河那地方，生死已是常態。
謝宣沉吟︰“甦昌河出事了？”
月合咬著貝唇，不承認不反駁。
淚水在眼眶里打轉，繞來繞去只一句︰“宣姐姐，這次不去，追悔莫及。”
一個不同意，一個不退讓。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也不服誰。
空氣靜謐，氣氛微僵。
“罷了！且走這一遭，權當游玩。”
朋友易得，知己難尋。
謝宣深知月合性子，暗河一行非去不可。他終是不忍她孤身冒險，心一軟松了口。
“謝謝你！”
月合麻溜起身，虛虛地抱他一下，淚水滾落臉頰。
有這麼個陪著出生入死的知己，簡直是她莫大的榮幸，此生必不相負！
天外天步入正軌，已不需司農署從旁協助。
月合跟大家說了要離開的事。
瑤感激她為天外天所做的一切，贈送一大批金銀珠寶，並許下承諾——
“無論何時。雲滄姑娘及後代來天外天，均位同宗主。姑娘所求，不拘多難，天外天定全力以赴，直至族滅！”
一族之人報答恩情。
這個諾言太沉重，月合受之有愧。“好心幫你們一場，別 我行不？”
瑤激情上頭，一時口不擇言，說完她自己也有些懊悔。
天外天的生活日漸好轉，希望子民們能為自己而活。
這個的承諾和她的初衷明顯相悖。
“雲滄姑娘對不住，是我欠缺考量。” 瑤鞠躬，誠懇認錯。“這樣吧，你自己提，不要客氣！”
月合的人品有目共睹，即便愛財，亦取之有道。
她提的要求，能同時滿足雙方的需求。
月合有點難為情，“事發突然，容我好好想一想，回頭再通知你，怎麼樣？”
這話讓 瑤無地自容。
酬謝恩情不小心成刁難，她真是太冒失了。
“好！到時我若不在天外天，琪宣、雨寂和兩位尊使可自行做主應下。”
雙方好聚好散，約定擺頓酒席為月合送行。
司農署的師兄師姐因她而來，這次要一起回去的。
雷夢殺等人奉命保護月合，他們一合計，先送月合平安回司農署，接著掉頭返回天啟。
一路上順道游山玩水，休息休息。
時間緊迫，送別宴于第二天中午舉行。
來自不同陣營的人，因為同一件事而並肩奮斗，締結下深厚的友誼。
彼此推杯換盞，互訴情懷。
喝得酩酊大醉，回房酣暢淋灕地睡一大覺，養足精氣。
天外天的風雪從夜里開始變小，離別那天風雪停止，破天荒出現了太陽。
一輪金黃色的驕陽高掛空中，灑下溫暖的光輝。
月合不會騎馬，特地安排一輛馬車。
其他人策馬前行，圍在馬車的前後左右，護得嚴嚴實實。
抵達北離境內，月合道明情況，和謝宣、葉鼎之改道去九霄城。剩余人按照原定計劃，送師兄師姐們回南安司農署。
忘憂大師拉著小徒兒去一旁竊竊私語。“徒兒，為師替你算了一卦，性命無憂。”
孩子出門，家長總是免不了擔心。
“那個甦昌河，”
忘憂大師一想到這個拱了自家小白菜的野豬，胸口悶得呼吸不暢。
“他，是你命定的情劫。”
最後兩個字說得咬牙切齒，他這麼大年紀居然體驗了一把老丈人猙獰的心態。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月合扯下他合十的雙手，老和尚還挺可愛的。“謝謝師父。有些東西非我們能控制，順其自然或許更好。”
忘憂大師品出深意，望向月合那雙水靈靈的杏眸。
溫和視線輕而易舉穿透心房，窺探到滿地的無力和慌亂。
他恍然領悟過來。
徒兒這一次去暗河，不圖私情，實屬無奈之舉。
“暗河高手如雲，我與你一道去，危急時刻般若心鐘能護住你。徒兒，你不是一個人，有師父該用就用。”
月合原本只想學般若心鐘自保，不甚在意這段師徒情。
日常幫點無傷大雅的小忙便算了，這種涉險的行動，她從未奢求過。
“師父，心魔引可洞悉我所有的小心機。既如此，您何必因不值得的人沾染殺戮之地。”
隱晦的事情攤開到明面上，相當于月合放棄了這段師徒關系。
她像個犯了錯的孩子般，訥訥地垂頭盯著自己的腳尖，不斷舔舐嘴唇。
忘憂大師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的聲音越加柔和。
“為師不知你曾經歷過多少磨難，可有一點為師清楚，你嘴上得理不饒人，其實心地善良，待人接物均付出了真心真誠。”
拍拍小姑娘肩膀，他的力道很輕很輕，仿佛小姑娘是陶瓷做的，稍微重一些就會碎掉。
身體不會碎，但是心早已殘破不堪。
“乖徒兒，師父對你好，安心受著，你永遠值得。”
無條件的愛護，是月合可望而不可求的珍貴寶貝。
成長的歲月里，她無數次向外索求，把自己變成討好型人格，結果事與願違。
人性本賤。
不費吹灰之力得到龐大好處，人們不會感恩，相反養大了他們的胃口。
一旦做不到，謾罵聲如冰雹紛繁落下，砸得自己傷痕累累。
她收了愛，穿上盔甲，這時冒出一個個人，無私地給予她想要的那種愛。
造化弄人！
天意弄人！
猜出她的迷惘，忘憂大師輕撫白須。
“世人外求，往往無果；放下執念，反得其章。利 則間接利己，是你率先邁出了第一步，才有了我們的故事！”
月合閉眼，遮擋住瑩瑩水光。
枉她一直開解、鼓勵易文君，不知不覺中自己也從中獲利。
是了！
有舍方有得。
不管她接近大家的原因是什麼，那些人得到的利益是真真切切的。
無形之中做了善事，福報加身，她自己的人生逐漸走向美滿。
“師父，我們一起去！”
月合不是矯情的人，挽住忘憂大師的胳膊，笑中帶淚。
“我想感受被人無條件呵護的感覺，辛苦師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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