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人生最美好的事情不是擁有，而是擁有前的期待。
比如，此時的顧燕妮，在得知楚閑明天下午飛機落地，一個小時左右就能回學校後，她就已經開始期待了。
這時候距離楚閑回來，還有十七八個小時。
結束忙碌的顧燕妮躺在被窩里， 盤算著楚閑回來，給他做什麼吃，是吃面條，還是吃米飯，或者吃火鍋？
電話里听對方念叨著想吃餃子，可是上車餃子下車面，回來要吃面條的啊。
餃子也不是不行，唔，那吃打鹵面？涼拌面，還是熱面呢！
還是……顧燕妮臉頰一熱。
她問楚閑回來想吃什麼，這個壞學生，他竟然無恥的說想吃口水！
呸呸！口水有什麼好吃的，听著就惡心！
口水我可不給吃！
想到這，她不由得伸出香嫩的小舌頭舔了舔有些發干的紅唇，不知道怎麼的，唾液腺開始分泌，讓她不得不吞咽幾次口水。
胡思亂想之際，手機響了。
楚閑不在家的時候，她和甦栗睡得都很早，這會兒還不到八點呢。
看了眼來電號碼，顧燕妮柳眉蹙起，有一點點煩躁，但響了幾聲後，她還是接了起來。
是母親打過來的。
“妮妮，下班了麼？”母親有些虛弱的聲音傳來。
“媽，我下班了，都吃完飯了，你們吃了麼？”顧燕妮問道。
“哎，媽吃了，現在冬天，家里兩頓飯，四點多就吃完了。”
“哦。”顧燕妮一時間不知道聊什麼，她自然是很關心母親的，但根據以往的經驗，聊不過幾句後，肯定就是……錢！
“妮妮，你快放寒假了吧？”
“啊，媽，還沒開始考試呢！”
“考試？哦哦。”母親陷入了沉默，似乎是在組織語言。
“媽，你是有什麼事情嗎？”
“媽沒事，就是有點想你了，想著你快放寒假了，就給你打個電話，想問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媽，我寒假要打工，而且學校里也有事情要忙，可能不回去了！”顧燕妮直接說道，干脆的斷了對方的念想。
寒假和暑假不同，一個是天氣，一個就是寒假要過年，對于華夏人來說，年是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和親人理所當然靠的最近的時候，團圓的意義便是如此。
但她每次回家，尤其是成年後，每次都是揪心！
尤其是過年，父親理所當然的和村子那些人聚在一起，賭，吃，喝，喝多了，倘若是贏錢了，回家還有點笑臉，倘若是輸錢了，動輒打罵，嚴重了會鬧好幾天，直到他重新搞到錢，讓他出去繼續賭，或者是接著喝，喝的酩酊大醉！
要是直接喝醉了，反而是讓人松口氣，要是那種醉的不徹底，回家又是一通耍鬧！
呼！
所以她這幾年，就不愛回家，想逃避，但是有時候想到在家忍受的母親，她又不得不回去。
“媽，我年紀不小了，趁著寒假不忙，看看能不能找份工作，打工賺點錢，總要存一點過河錢，以後要是嫁人，兜里沒有一分錢，也不合適！”顧燕妮見那邊沒了聲音，只好說道。
她以前不會這麼和母親說話，這是受到了楚閑的影響，她想給自己攢點錢，而不是每個月去填家里的無底洞。
所以，這個月發工資後，她把錢換成了給母親的藥，給弟弟的衣服和書本，而不是直接打錢回去。
“唉！媽理解，媽也明白！”那邊沉默了一會，說道︰“你也別太有壓力，照顧好自己的身體，身體重要，要好好吃飯，要……”
“和她廢什麼話！”旁邊傳來一個粗暴的聲音，將電話搶過去，粗著嗓子吼道︰“咋的，過年都不回來了？”
顧燕妮咬了咬嘴唇，這個粗暴的聲音是她的父親，至少是生理上的父親，但從小到大，她記憶最多的就是對方暴躁無情的一面，雖然偶爾也會痛哭流涕，表示不再喝，不再賭，但轉頭就會忘了。
“我要打工，賺錢。”
“打工，呵！”對方不屑的笑笑︰“你打工我不攔著，但是這個月的錢，為什麼沒給打回來？你不知道臨近過年了，要買年貨，要買衣服麼？”
“我的工資……還沒發！”
“沒發？我看你是不想給！顧燕妮，我告訴你，你這條命是老子給的！”
電話旁邊的母親急著勸說，讓他好好說話，但父親卻是罵罵咧咧，最後說道︰“錢不給也行，明天我有個朋友家的孩子去省城，你要招待一下！”
“听到了麼？我把你電話號給他了，人家對咱家很幫助，你要是不幫老子照顧，回頭老子就收拾你！”
說完，把電話丟給母親，到另一個屋子抽煙去了。
“妮妮，你還在听麼？”
“媽，我在！”顧燕妮回了一句。
她以前不給錢，父親也會打罵，比這個罵的難听多了，結果今天只是讓自己幫他招待別人？
稍稍有些奇怪。
“那個是村長的兒子，他……第一次去省城，你看看有沒有時間，幫著招待一下，再帶著吃點特色，逛逛景點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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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但是明天不行，明天我有事情！”
“妮妮，你別……明天盡量騰出時間，好歹招待一下，就當是媽求你了，好不好？”
“我……”顧燕妮咬咬牙，明天楚閑回來，她雖然沒打算去接機，但剛才都幸福的盤算了好久給對方做什麼吃的。
甚至都打算，要不要吃對方的口水。
“這樣吧……”母親猶豫一下，說道︰“這個月的工資，你自己留下吧，不用給家里打回來了，但是你得幫你爸爸招待一下村長家的孩子，人家平時也很照顧咱們家。”
話說到這份上了，顧燕妮嘆口氣︰“好，如果對方聯系我，我白天去請他吃飯，至于游玩，我在這邊這些年也沒玩過，我不知道去哪玩，更不知道怎麼玩。”
“那不正好麼，一起玩了，你們年紀差不多，沒準還有共同話題呢！”母親說道。
“媽，還有事情麼？沒有的話，我先睡覺了。”
“好好，你答應了媽了是吧？那媽不打擾你了，你睡吧，明天的事情別忘了啊！”
掛斷電話，母親吸了吸鼻子，看了眼用電視玩游戲的兒子，起身走出去，隔壁房間的父親走出來，黑著一張臉︰“哭哭哭，哭你嘛的哭！”
“那是咱們的女兒啊！”
“女兒怎麼了？咋的，我要害她啊？那村長的兒子不行麼？我告訴你，要是攀上人家的高枝兒，村長手指縫里露一露，都夠老子逍遙自在了，你知不知道村長那犢子每年能摟多少錢！那山，那樹，那些地！人家現在願意給咱們個機會，萬一真能作親家，後半輩子你女兒就享福去吧！還特麼哭，娘們唧唧的真是沒見識！”
“再說了，你閨女今年都多大了？還在外面飄，飄到三十多，嫁不出去，一輩子都完犢子了！到時候就算能找，也是個二婚老男人，哪比得上村長兒子？”說完，顧燕妮的父親手一伸︰“給我點錢，我去老張家！”
“沒……沒錢了，都給你了！”
“給你媽啊給，別以為不知道，你至少還有五百！麻溜的！我算了卦，今天財運好，逢賭必贏！”說完，對方直接下手，從母親兜里搜出來一百七十多塊錢，顧燕妮的父親還有些不滿意的撇撇嘴︰“就特麼這麼點……行吧，等老子贏錢了，給你們買肉吃！”
說完，推門迎著寒風走了出去。
顧燕妮母親愣了一會，彎著腰去將房門關緊，轉身去廚房燒火，他家本來條件還可以，但架不住每天這麼鬧，村子里別家都日子一天天更好，只有他家……女兒每個月定期打錢，不然日子都不知道怎麼過的下去。
晚上兒子就鬧著要吃肉，說每天土豆白菜，要吃吐了，她也不知道該去哪弄。
只敢去廚房一會。
這日子可怎麼過喲。
在溫暖被窩里的顧燕妮並不知道這些，她只是覺得有點古怪，但母親說這個月不管她要生活費了，她還以為是家里這個月賣了糧食，手里寬裕一些。
但不管怎麼樣，不要她的錢，她就可以存一個月的錢。
不，不能存，要想著給楚閑買點什麼。
從夏天那個相遇開始，自己欠楚閑太多了，明明對方只是個剛上大一的孩子啊，卻對她如此的好，錢財方面從不吝嗇，現在門邊鞋櫃里還有大幾萬塊錢現金，隨她取用，楚閑似乎看都沒看過一眼，就是如此的相信她。
他對自己好，自己不能不對他好。
可是除了做點飯菜，洗洗衣服，還能怎麼樣對他更好一些呢？
在被窩里的顧燕妮換了個方向，忽然沒了睡意，她起身出門，去了趟廁所，沒急著回自己的臥室，而是摸黑走到楚閑的電腦房。屋子里有些空蕩，楚閑給她買這個買那個，自己反而過的很簡單，衣服都沒幾件。
坐在楚閑電腦椅上，顧燕妮腦海中浮現出對方玩游戲時候的樣子，有時候罵罵咧咧，抽空吃個水果，吃個零食，這時候他才是個十八歲的大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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