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家這一輩兒人丁不旺。
五房人守著三根苗兒,剩下的都是已經嫁人的閨女。
如今三根苗兒一把都給人薅了,老朱家這千頃地就荒了。
錢力滋兒的一聲喝口白酒,拍腿大聲道︰“牆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老朱家想給這三癟犢子出殯,讓屯子人給擋了!”
“還他媽的有臉出殯?”
張亮亮一撇嘴,“就該把這三畜生扔老林子里喂狼!”
“可說呢!朱海強仗著兜里有兩子,腰桿子老硬了,說誰同意讓他佷子們順利出殯下葬,就給誰家二十塊錢!”
“草!有錢燒的吧!”
韓永勤呵呵一笑,掰手指給他算賬,“他們屯子抵有二百多戶吧?一家二十,二百......這就是四千?”
楊大海呵呵一笑︰“老朱是純他媽的想不開!留著這錢干點兒啥不好啊!”
錢力繼續說自己打听到的閑話︰“老朱要拿這錢,結果讓他媳婦給撓了個滿臉花!”
“兩口子差點兒打出小人兒來!”
“老朱把媳婦給打的起不了炕,結果把他大小舅子給惹急了,人家老蔣家來了兩驢車的人,直接把老朱給揍了!”
張亮亮撫掌大笑,“就他媽的活該!”
沒有朱海強張羅,其他的朱家人根本沒辦法跟屯子里的鄉親們抗衡。
朱小三,朱小四和朱富貴就草草的被葬在了半山腰上,壓根兒沒進祖墳。
幾人吃完飯,又說了會兒指標材的生意,溜了壺茶水就各自散了。
時值傍晚,夕陽西斜。
楊大海踏著夕陽橘紅色的光,在鹿圈轉悠了一圈,影子被拉的老長。
草垛頂上,白虹和飛熊悠閑的趴著,時不時的甩兩下毛茸茸的大尾巴~
自從上次立功,楊大海天天好幾斤的新鮮豬肉供著它倆。
猞猁吃飽喝足,皮毛更加油亮順滑了。
只是,楊大海發現,最近白虹和飛熊好像經常會“離家出走”。
多則三五天,少則一兩天,估計是去山上逛去了。
猞猁大了,終歸有一天會回到山林,找配偶,生孩子,完成生命的延續。
楊大海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只是想到有這麼一天,楊大海還是感覺有點兒心酸。
他三兩下爬到草垛上,擠到兩只猞猁身邊趴下,伸長手臂胡嚕它們柔軟厚實的長毛。
都說野牲口心性不定,說不定啥時候就翻臉不認人。
可飛熊和白虹畢竟是楊大海從小一口奶一口肉喂大的,它們盡管非常嫌棄楊大海瞎擼,可還是任他“上下其手”。
飛熊伸出濕潤鮮紅的舌頭舔兩下楊大海的手,然後鑽進了他的懷里。
白虹扭頭看它倆兩眼,然後鼻子里哼哼兩聲,繼續把毛茸茸的腦袋趴在草垛上,目視前方,不知道在看什麼風景。
“二姐夫!”
楊大海從草垛上探出頭來跟夏剛打招呼。
夏剛正抱著一大捆干草要去鍘草。
一抬頭,三個大腦袋齊刷刷的看著他,夏剛手里的干草差點兒落地上!
“哎呦!我草!嚇死我了!”
“大海子啊,你這又鬧哪兒出呢?大冷天的趴在草垛上,涼風嗖嗖的,別讓風閃著!”
“嘿嘿嘿~沒事兒!”
楊大海咧嘴傻笑。
“這孩子!”
夏剛笑著說一句,就自去干自己的活兒了。
楊大海一翻身,雙手墊在腦後,嘴里叼著一根草睫,頗為悠閑的看著天空上朵朵白雲變化~
這朵像小狗,這朵像山......
飛熊親昵的趴在他的肚子上,喉嚨里發出呼嚕嚕的聲音。
小的時候,楊大海最喜歡鑽草垛,或者用苞米秸稈搭成小房子,然後鑽進去,當秘密基地。
重溫著童年的美好記憶,楊大海不知何時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夏剛干完活兒,剛要走,突然想起草垛上的小舅子。
爬上梯子,探頭一看,果然睡著了。
夏剛只得把他叫醒。
楊大海睜開眼,懷里已經空了。
左右一看,哪兒還有飛熊白虹的影子啊!
估摸又去老林子里溜達去了!
楊大海一時間心中失落,就像閨女長大後離家工作的老父親。
兩天後~
整個林場都沸沸揚揚的在傳一個消息!
省林業局下文,各市縣的國營林場要推行荒山和林地承包!
保衛科辦公室。
眾人也在聊承包林地的事兒。
李文中手里拿著報紙,眼楮從老花鏡上面看過來︰“誰承包啊,就咱林場要包出去那地,木材都給伐的差不多了,一點兒價值沒有!”
張亮亮翹著二郎腿,嘴里 的嗑瓜子,“老李說的對!還有那荒山,能干哈啊!”
“話也不能這麼說,林地和荒山可以種糧食,也可以種樹嘛!這都是經濟效益。”
鄭英自從嫁給向鵬飛的秘書,說起話來也是局里局氣的。
一听就是體制內的味道。
“英姐你可得了吧!去荒山上種糧食?這抵用多少人手啊?不夠賠的!”
韓永勤從張亮亮桌上抓一把瓜子,“英姐你沒種過地,不知道種地有多辛苦!”
鄭英雙手托腮︰“就算不能種糧食,種樹也行呀!主要是承包費便宜,如果按照三十年來算的話,肯定還是有賺的。”
“�砥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