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林遠又開口了。
“合同上寫得很清楚，我只還合同寫了的部分。”
說著，林遠頓了頓，提醒道︰“我勸你最好收了這筆錢，少賺一點起碼有得花。”
“合同？”
寸頭男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話，身體前傾，手肘撐在櫃台上，逼近林遠。
“當初貸給你四百萬，是看你可憐，現在想提前還？行啊！”
他裝模作樣地在旁邊的終端上敲打了幾下。
“本金四百萬，按照規矩，提前還款，利息得按整個合同期算滿，三年，一共是三百二十萬。”
他瞟了林遠一眼，試圖從對方臉上找到驚慌或者憤怒，但什麼都沒有。
這讓他更加不爽。
“然後，是違約金，也就是提前還款的罰金。不多，”他伸出五根粗壯的手指，“本金的百分之五十，兩百萬。”
他頓了頓，似乎在欣賞自己開出的價碼。
“最後嘛，就是我們這邊的人工費、手續費、加急處理費……零零總總，湊個整，一百萬吧。”
他攤開手，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四百萬加三百二十萬，再加兩百萬，最後加一百萬。總共，一千零二十萬。”
寸頭男子臉上帶著赤裸裸的惡意。
“拿出一千零二十萬，房契立馬還你。或者嘛……”
他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種毒蛇般的嘶嘶聲，“房子和錢，都是我的。”
林遠終于抬起頭，眼神冰冷，像是在看一個死人，淡漠道︰“你確定不拿下這些人一筆勾銷麼。”
“你這是什麼意思？”
寸頭男子眯起眼楮，語氣不善。
他隱隱感覺到一絲不安，但依舊強撐著。
“想威脅我？告訴你，這里是我的地盤，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寸頭男子的話音未落，一股沉重如山的壓力驟然降臨。
空氣仿佛凝固，呼吸都變得滯澀。
房間最深處的陰影里，腳步聲沉悶響起，一步一步，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髒上。
一個身形極其魁梧的男人走了出來，他面容粗獷，一道猙獰的疤痕從額角劃過眼瞼，直至下頜。
僅僅是站在那里，就散發出一種令人窒息的恐怖氣息。
武道宗師！
對普通人，甚至對一般的放貸者而言，這已經是如同天神般的存在，足以鎮壓一切宵小。
魁梧男子身後，還亦步亦趨地跟著幾名氣息彪悍的壯漢，太陽穴高高鼓起，顯然都是入了門的武師。
他們的出現，讓這間本就壓抑的辦公室，瞬間變成了修羅場。
魁梧宗師的視線落在林遠身上，帶著一種俯視螻蟻般的漠然。
“大膽！”
他開口，聲音如同洪鐘，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沒听清麼？一千零二十萬，或者，房子和錢都留下！”
“需要本宗師，再說一遍？”
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寸頭男子見自己的靠山現身，臉上的貪婪和嘲弄瞬間膨脹到了極點。
他身體前傾，幾乎是趴在櫃台上，沖著林遠狂笑起來。
“哈哈哈！听見沒小子？我大哥發話了。”
“現在知道怕了？晚了！”
他笑得前仰後合，仿佛已經看到了林遠跪地求饒，房子和錢盡數落入他口袋的場景。
那幾個武師也跟著獰笑起來，看向林遠的目光充滿了戲謔和殘忍。
面對這山崩海嘯般的壓力和嘲諷，林遠卻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他的動作很輕，很隨意。
然後，在寸頭男子和那位宗師略帶詫異的注視下，他從口袋里緩緩掏出了一樣東西。
一枚勛章。
宗師勛章！
貨真價實的宗師認證勛章！
雖然林遠此刻的真實戰力，早已遠遠超越了宗師的範疇，但這枚勛章，代表的身份和地位，毋庸置疑。
勛章出現的一剎那，那位魁梧宗師臉上的漠然微微一滯。
他眉頭猛地皺緊，死死盯著那枚勛章，似乎想從中分辨出真偽。
宗師的氣息，他太熟悉了，林遠哪里有宗師的樣子？
但這枚勛章……
然而，僅僅是短暫的驚疑。
下一秒，魁梧宗師臉上的驚疑就被一種更加濃烈的譏諷和暴怒所取代。
“哈哈哈！”
他爆發出比寸頭男子更加響亮，更加肆無忌憚的狂笑聲，笑聲中充滿了輕蔑。
“宗師勛章？就憑你？”
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指著林遠，笑得渾身顫抖。
“小子，你他媽是真完了！”
“欠錢不還，還敢偽造宗師勛章？”
“你知道偽造宗師勛章是什麼罪名嗎？啊？”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宗師的氣勢毫無保留地爆發，如同狂風般席卷整個房間。
桌椅搖晃，文件紙張嘩嘩作響。
寸頭男子和那幾個武師先是一愣，隨即也反應過來，爆發出更加猛烈的哄笑。
“哈哈哈，偽造勛章？這家伙是嚇傻了吧！”
“想用假勛章嚇唬我們大哥？腦子壞掉了！”
“這下罪加一等，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還錢？我看他是想把命都留在這里！”
嘲諷聲，譏笑聲，此起彼伏，充滿了惡意和幸災樂禍。
他們看向林遠的目光，已經完全是在看一個死人，一個愚蠢到無可救藥的死人。
寸頭男子更是得意忘形，他敲著櫃台。
“听見沒？小子，現在就算你想還一千零二十萬，我大哥也不一定收了！”
“偽造勛章，這可是重罪！不多給點封口費你就等著在牢里待一輩子吧。”
他仿佛已經勝券在握。
林遠面對這群魔亂舞般的場景，臉上卻連一絲波瀾都沒有。
他甚至發出了一聲極輕的嗤笑。
這聲嗤笑很輕，但在喧鬧的嘲諷中，卻顯得異常清晰，像是一根針，刺破了狂歡的氣球。
所有笑聲戛然而止。
寸頭男子和那位宗師都死死盯著林遠，不明白他到了這種地步，為何還能笑得出來。
林遠沒有理會他們的目光，只是慢條斯理地拿出手機。
解鎖，找到一個號碼，撥了出去。
電話幾乎是瞬間就被接通。
林遠甚至沒有將手機放到耳邊，只是對著話筒，用一種平靜無波的語氣，簡單地說了一句。
“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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