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裹著灼浪灌進喉嚨，林九歌喉間的甜腥更濃了。
他望著那九道螺旋火柱在半空拉出赤金軌跡，連瞳孔都被映得發亮——這哪是火焰，分明是九柄燒紅的天刀，要把整座山巔劈成齏粉。
"劍心！"他反手抹掉嘴角血跡，嗓音卻比平日里更沉，"用雷淵劍引火！
青鋒劍護著凌仙！"
劍心的虎口早被烤得冒了青煙，听見指令卻像被澆了盆冰水似的打了個激靈。
他咬碎舌尖，鮮血混著靈力噴在雙劍上，雷淵劍"嗡"地炸出紫電，竟迎著火柱沖了上去。
那火柱本是要直取眾人咽喉的，被雷屬性靈力一激，突然歪了半寸，擦著凌仙的左肩燒進了旁邊的老松樹。
"好手段！"凌仙的星隕寒燈已經滅了三盞，此時卻笑出了聲。
她反手從袖中抖出七枚冰魄釘，叮叮當當釘在火柱必經之路上。
冰魄遇熱即化，騰起的白霧竟暫時模糊了魔炎的視線。
林九歌趁機眯眼掃視四周——山巔東側有片半枯的水澤，石縫里還滲著暗青色的水痕。
他之前在火湖底摸地形時就注意到了，那些水泛著硫磺味，卻正是克制火屬性法術的陰寒靈水。
"靈犀！
凌仙兒！"他屈指彈了枚青色玉符到兩人腳邊，"破澤引泉，我要三道水幕！"
靈犀的小爪子按在玉符上，白光"唰"地漲開。
她本是秘境里的靈物，最擅溝通天地靈氣，此刻竟直接鑽進了石縫里。
凌仙兒也反應極快，指尖掐著法訣，發間的青玉簪子突然射出幽光，將整片水澤的脈絡照得清清楚楚。
"轟！"第一波火柱已經砸到眾人頭頂。
林九歌的元靈護罩早碎了，只能帶著劍心和凌仙就地打滾。
滾燙的氣浪掀翻了他的外袍，後背貼在焦黑的岩石上，燙得皮肉滋滋作響——但他的眼楮亮得驚人，正死死盯著魔炎的胸口。
那赤鱗覆蓋的胸膛上，有片指甲蓋大小的鱗片顏色發暗。
方才魔炎施展焚天九焰時，那片鱗片曾微微翻起，露出底下淡青的皮肉。
林九歌記得《萬妖志》里寫過，火鱗妖修的逆鱗在心髒位置，每施一次大威力法術，逆鱗就會松動三息。
"三、二......"他在心里默數，看著魔炎額角滲出的汗珠——這老東西靈力快見底了，剛才那九道火柱至少耗了他七成修為。
"劍心！"他突然暴喝一聲，"用青鋒劍刺他右腿！"
劍心的青鋒劍本還護著凌仙，聞言想都不想就斜劈而出。
魔炎正得意地看著火柱逼近，哪料到這小子竟敢主動進攻？
他慌忙抬臂去擋，右膝卻被劍氣擦出條血痕。
這一分神，控制火柱的法訣頓時亂了半拍，其中兩道火柱"轟"地撞在一起，炸出漫天火星。
"就是現在！"林九歌手掌按在腰間的玄鐵環上——這是他上個月在藥廬簽到得來的"瞬移環"，能在一里內瞬間移動，只是每次使用會耗光全身靈力。
此刻他咬碎牙，將最後一絲靈力灌進環里，眼前景物驟然模糊。
再睜眼時，他已經站在魔炎面前。
那逆鱗處的鱗片還沒完全閉合，露出的淡青皮肉泛著詭異的光。
林九歌反手抽出懷里的淬毒匕首——這是甦夜白特意為他煉的，淬了千年寒毒，專破妖修護體鱗甲。
"噗！"匕首沒入半寸。
魔炎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在火湖里被燒得只剩半口氣的小子，竟能突破他的火焰屏障。
他本能地揮拳要砸，卻見林九歌手腕一翻，匕首在逆鱗下劃了道血線。
"啊——！"魔炎的慘叫震得山巔碎石紛飛。
他的火焰法術登時失控，剩下的火柱歪歪扭扭撞向四周，有的燒穿了山壁，有的掉進了水澤。
靈犀和凌仙兒趁機引動水幕，陰寒靈水裹著硫磺味撲滅火苗，騰起的白氣竟將整座山巔籠罩。
"結陣！"林九歌踉蹌著後退兩步，扯斷腰間的陣旗。
劍心和凌仙立刻會意，一個持劍守左，一個捏訣護右。
靈犀的白光重新亮起來，在眾人頭頂織出張光網。
魔炎捂著胸口後退，赤鱗上的金斑正在迅速褪成灰色——他的靈力被寒毒攪得亂作一團，連化形都快維持不住了。
"算你們狠！"魔炎咬牙甩出三枚火雷，轉身就往懸崖下跳。
林九歌剛要追，卻被劍心一把拉住︰"他傷得太重，跑不遠。
先看看大家的傷。"
眾人這才注意到，凌仙的左袖已經燒得只剩半截，劍心的手背起了一串燎泡，靈犀的白光也弱得像要熄滅。
林九歌從儲物袋里摸出甦夜白給的"回春丹"，一人塞了一顆。
丹藥入喉，灼燒的痛感立刻減輕了幾分。
"那老東西的儲物戒！"凌仙突然指著懸崖邊的碎石堆。
林九歌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果然有枚瓖嵌著赤鱗的戒指卡在石縫里。
他撿起來用神識一掃，眼楮登時亮了——里面有十顆"聚靈丹"，三瓶"融火膏"，最底下還壓著本泛黃的絹帛，封皮上寫著"焚天九焰真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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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賺大了。"劍心湊過來看，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這融火膏可是能溫養火屬性法寶的好東西，我那雷淵劍正缺這個......"
"噓。"林九歌突然豎起手指。
他望著山風卷起的霧氣，總覺得那白氣里有股若有若無的甜香——像極了甦夜白說過的"幻蝶香"。
他捏了捏儲物戒，剛想提醒眾人，就見靈犀的小腦袋突然歪了歪，脆生生道︰"九歌哥哥，霧里好像有......"
話音未落，整座山巔的霧氣突然凝成了蝶形。
山風卷著蝶形霧氣在眾人頭頂盤旋，每一只蝶翼都泛著妖異的紫金色，與方才靈犀引動的陰寒水霧截然不同。
林九歌的後頸瞬間起了層雞皮疙瘩——甦夜白曾說過，幻蝶香最擅混淆五感，中者會在幻覺里看見最渴望的東西，直到靈力耗盡淪為行尸。
此刻他望著靈犀發懵的小模樣，喉間發緊︰"靈犀！
用你的靈光罩住大家！"
靈犀的小爪子立刻按在胸口，本已微弱的白光陡然暴漲，像團柔軟的雲絮裹住四人。
那些蝶形霧氣撞上來時，竟發出細不可聞的"嗤啦"聲，像是被什麼屏障灼燒。
凌仙的星隕寒燈重新亮起，燈芯上跳動的幽藍火焰突然轉向，朝著山壁東側的石縫里竄去︰"幻術源在那邊！"
"劍心，護著靈犀。"林九歌反手抽出腰間的瞬移環——方才用它偷襲魔炎時耗光了靈力，此刻正緩緩流轉著暗青色微光，顯然已恢復了幾分。
他咬了咬舌尖，痛意讓神智更清醒幾分，"凌仙，你用冰魄釘封死左側退路，我去探探虛實。"
話音未落，他已捏碎環上的刻紋。
眼前景物扭曲的剎那，他瞥見劍心的青鋒劍已橫在胸前，劍尖微顫指向霧氣最濃處；靈犀的白光里浮起幾片淡綠鱗甲，竟是她主動引動了秘境靈脈來加固防護；而凌仙的冰魄釘如銀線穿珠，在眾人身周布下了冰稜陣，連空氣都結了層細霜。
再睜眼時，林九歌站在山壁東側的石縫前。
石縫里滲出的陰寒靈水仍在滴落，卻在離地三寸處凝成了冰晶——那是被幻蝶香的熱力烤的。
他順著寒燈指引的方向望去，只見石縫深處嵌著塊巴掌大的紫晶，晶體內有無數細小的蝶影在蠕動，每只蝶的翅膀上都沾著半干的血漬。
"是幻蝶蠱。"林九歌倒吸口冷氣。
他曾在甦夜白的藥經里見過記載︰這種蠱蟲需用百種毒物喂養七七四十九天，再以修士精血溫養，最擅長操控幻術。
而紫晶正是蠱母的載體，若不及時摧毀，蠱蟲會順著霧氣鑽入眾人識海，到那時......
他摸出淬毒匕首就要刺向紫晶，忽然听見身後傳來劍心的悶哼。
轉頭望去，透過靈犀的白光，他看見原本守在東側的劍心正握著青鋒劍刺向空氣，劍尖卻被無形之力彈開；凌仙的冰稜陣出現了裂痕，有蝶形霧氣正順著裂縫往里鑽；靈犀的白光也開始閃爍，小臉上全是吃力的神情。
"原來不止一道幻術。"林九歌的手指在儲物袋上快速翻動，最終摸出粒朱紅色藥丸——這是甦夜白前日剛煉好的"破妄丹"，專門針對毒幻雙屬性法術。
他捏碎藥丸拋向空中，丹粉化作金霧散開，那些蝶形霧氣觸及金霧後立刻蜷縮成黑點，"嗤嗤"地被靈犀的白光吞噬。
"接著！"他反手將剩下的三粒藥丸拋給眾人。
劍心接過藥丸時，正看見自己方才刺中的"敵人"化作一團黑霧消散——那竟是他潛意識里最恐懼的"被師父逐出師門"的幻象。
凌仙的冰稜陣重新凝結，寒燈火焰燒得更旺，照出石縫深處的紫晶正隨著蠱蟲的死亡逐漸褪色。
靈犀突然輕呼一聲，小爪子指向懸崖下方。
眾人順著望去，只見山霧里隱約露出半截玄色衣角，像是有人正貼著山壁快速移動。
林九歌握緊儲物戒里的焚天九焰真解，眼神微眯——魔炎的同黨，還是更棘手的敵人？
"收隊。"他扯了扯被燒得破破爛爛的外袍，將紫晶蠱母收進儲物袋，"先回秘境入口，把傷養好。"說著他瞥向劍心手背的燎泡，又補了句︰"順便把融火膏給你，雷淵劍可等不及了。"
眾人收拾好戰利品，正要下山，山風突然卷來陣若有若無的琴音。
那琴音清越中帶著幾分冷冽，像是某種法訣的引動聲。
林九歌腳步微頓，與凌仙對視一眼——方才的幻蝶香不過是前菜，真正的麻煩，怕是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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