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歌的腳尖剛要觸到地宮入口的青石板,後頸突然一熱——是柳如煙的掌心覆了上來。
"九歌!"少女的聲音帶著少見的嚴厲,指尖微微發顫,卻將他整個人拽得轉了個身。
林九歌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柳如煙已追到近前,素色裙角還沾著血煞的黑污,鬢邊的木樨花卻仍倔強地垂著,"陳風的傳訊符能送到你手里,說明他還撐得住氣海;可你現在沖進去,和送死有什麼分別?"
正廳方向傳來雷火炸響,慕容清的叱喝混著血煞的尖嘯穿透火牆。
林九歌的喉結動了動,目光掃過柳如煙眼底的血絲——她方才為蕭戰療傷時,強行運轉了七重回春訣,此刻腕間的脈門還泛著青。
"地宮的陷阱核心在第三層,陳風要是觸發了死門,"公孫策不知何時也跟了過來,謀士的折扇半掩著面,骨節卻捏得發白,"就算你現在沖進去,也得先破了陸孤鴻布在入口的九連環殺陣。
那老匹夫最善借地勢,你當他為什麼把地宮設在寒潭底下?"
林九歌的呼吸漸漸沉下來。
他望著正廳方向——陸孤鴻的玄色道袍在火牆外若隱若現,枯瘦的手指正慢條斯理地摩挲著袖中玉符。
這個養育了他十年的"恩師",此刻在火光里活像尊吃人的魔神。
"他自負。"公孫策突然展開折扇,扇骨上的朱砂紋路映著地宮的陰火,"三個月前在蒼梧山,他用同樣的九連環殺陣困過青冥宗的元嬰修士。
那修士破陣時,他在陣眼處留了道暗紋——不是為了加固,是為了看對手在絕境里掙扎的模樣。"
林九歌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想起半月前系統簽到時獲得的《陣道殘卷》,其中有一頁專門記載了"九連環"的破綻︰"連環者,環環相扣,卻最怕首尾同擊。"
"聲東擊西。"他突然開口,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玄鐵劍柄——這柄劍是他在忘川秘境簽到三十天換得的,此刻正隨著他的心意微微發燙,"柳姑娘帶蕭戰他們繼續守火牆,假裝要突圍;我繞到寒潭東側,從水脈倒灌進地宮。"
柳如煙的眼楮亮了︰"水脈?地宮的排水道!"
"陸孤鴻以為我會急著走正門,"林九歌的嘴角扯出一絲冷硬的弧度,"他設的殺陣再精妙,總不能把整座寒潭都封死。"
話音未落,正廳方向突然傳來一聲悶響。
陸孤鴻的笑聲像夜梟般穿透火牆︰"小崽子們倒會拖延時間——不過無妨,等我召來護法大人,這破觀里的活物,都得給我家魔主祭旗!"
林九歌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猛地扯下腰間的雷紋錦囊,那是系統前日簽到送的"九霄雷引",原本打算留著對付化神期大妖,此刻卻捏得幾乎要碎︰"公孫先生,麻煩你替我盯著陸孤鴻的玉符——那老東西要是敢捏碎,你就把觀外的引雷陣觸發。"
公孫策的折扇"唰"地合攏,指尖快速結了個法印︰"得令。"
林九歌轉身沖進寒潭時,背後傳來柳如煙的輕喚︰"九歌!"他回頭,正看見少女將隨身攜帶的避水珠拋來,珠身還帶著她掌心的溫度,"陳風要是撐不住,你就用這個......"
寒潭的水寒得刺骨。
林九歌咬著避水珠下潛,玄鐵劍在身側劃出幽藍弧光——這柄劍自帶破障屬性,遇水則化刃,遇石則成錐。
他能清晰听見頭頂傳來柳如煙的嬌喝︰"慕容姑娘,火牆往左壓!
蕭戰,風長老的傷穩住沒有?"
水脈在石縫間蜿蜒。
林九歌的指尖觸到第一塊刻著魔紋的青石板時,系統提示音突然在識海炸響︰"檢測到特殊秘境入口,是否簽到?"
他想也不想便選了"是"。
剎那間,一道暖流淌過丹田——竟是系統獎勵的"水行遁法",正好克制寒潭的陰寒之氣。
林九歌的速度陡增三倍,石縫里的魔紋在他眼底化作流動的紅霧,哪里是陷阱,哪里是生路,竟看得清清楚楚。
地宮入口的殺陣在頭頂轟鳴。
林九歌貼著水脈轉過最後一道彎時,終于看見了那道熟悉的身影——陳風正半跪在第三層的陷阱核心前,周身被七道血煞鎖鏈捆住,胸前的道袍已被撕得破破爛爛,露出猙獰的傷口。
他的右手還按在核心的陣眼上,指尖滲出的血正沿著刻痕緩緩流動,勉強維持著陣眼的平衡。
"陳兄弟!"林九歌大喝一聲,玄鐵劍劈出一道雷火,精準斬斷纏在陳風腳踝的鎖鏈。
血煞被雷火灼燒的尖嘯里,陳風抬起頭,蒼白的臉上扯出個笑︰"你他媽......總算來了......"
話音未落,頭頂突然傳來巨石滾落的轟鳴。
林九歌猛地抬頭,正看見陸孤鴻的身影破頂而下,玄色道袍上的魔紋泛著妖異的紫光,他袖中的玉符已經碎成齏粉,身後跟著三個渾身籠罩在黑霧里的身影——竟是魔教的"血影三使"!
"小雜種,"陸孤鴻的聲音像刮過石板的刀,"你以為繞開殺陣就能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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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在地宮布了三重埋伏!"
林九歌將陳風護在身後,玄鐵劍震得嗡嗡作響。
他能感覺到系統在識海瘋狂提示︰"檢測到危險等級提升,建議使用今日簽到獎勵——"雷暴領域"!"
"開!"他低喝一聲,周身驟然騰起萬丈雷光。
雷暴領域內,陸孤鴻的動作突然慢了半拍,血影三使的黑霧被劈得七零八落。
林九歌趁機抓住陳風的手腕,將系統兌換的"續脈丹"塞進他嘴里︰"撐住,我先解決這老東西!"
陸孤鴻的瞳孔驟縮。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往日里唯唯諾諾的徒弟,此刻竟能施展出如此霸道的雷法。
更讓他心驚的是,林九歌的劍招里帶著他當年傳授的"蒼雲十三式",卻又處處透著陌生的狠辣——每一劍都直取他操控護盾的右臂。
"你......"陸孤鴻揮出一道魔焰,卻被雷火輕易擊碎,"你何時發現的?"
"從你去年中秋,在我熬的補藥里下"蝕骨散"開始。"林九歌的劍勢更急,"你以為我真喝了?
我倒在你腳邊時,吐的是柳姑娘給的"假死丹"。"
陸孤鴻的右臂終于出現了那絲細微的顫抖——每次撐起護盾時,他都要調動魔紋玉符的力量,而玉符已碎,此刻全憑自身法力維持。
林九歌的眼楮亮了,他故意賣了個破綻,玄鐵劍的劍尖擦著陸孤鴻的左肩劃過,在道袍上燒出個焦洞。
"果然!"他低笑一聲,身影突然消失在雷暴里。
再出現時,已站在陸孤鴻背後,玄鐵劍的劍尖正抵著對方右臂的"曲池穴"——那是修士操控法力的關鍵大穴。
" 嚓"一聲輕響。
陸孤鴻的護盾終于出現了裂痕,紫黑色的魔霧從裂縫里噴涌而出,腐蝕得地面滋滋作響。
"你輸了。"林九歌的聲音冷得像冰,"等我解決完你,再去會會你的血影三使......"
就在這時,他懷中的傳訊符突然劇烈震動。
林九歌心頭一緊,顧不得看陸孤鴻扭曲的臉,迅速展開符紙——上面的血字還在滲著暗紅,卻比之前多了一行︰"核心要炸!
速帶......"
字跡到這里突然中斷,像被什麼東西強行截斷。
林九歌的呼吸猛地一滯,握著傳訊符的手青筋暴起。
他轉頭看向陳風,卻見那青年正指著陷阱核心,嘴唇動了動︰"九......歌......"
核心的刻痕里,原本被陳風鮮血壓制的紅光,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
林九歌突然想起系統今早的簽到提示︰"今日可兌換"破妄眼",是否使用?"
"用!"他在識海吼道。
剎那間,眼前的一切突然變得清晰——陷阱核心的陣眼里,竟藏著一枚拇指大的魔丹,正隨著紅光的蔓延,緩緩滲出黑色的霧氣。
"這是......"林九歌的後背沁出冷汗,"魔主殘魂?"
陸孤鴻突然發出一陣癲狂的大笑︰"小崽子,你以為殺了我就能救陳風?
這核心里封的是魔主大人的一縷殘魂,只要它炸了,整個青冥山脈都得給我陪葬!"
林九歌的玄鐵劍幾乎要被捏碎。
他望著陳風慘白的臉,望著核心里越來越盛的紅光,突然想起柳如煙拋給他的避水珠——那里面,還藏著她用十年時間培育的"九死還魂草"。
"陳兄弟,"他蹲下身,將避水珠塞進陳風手里,"吞了它,不管發生什麼,都給我活著。"
陳風想說話,卻被林九歌捂住了嘴。
青年修士站起身,雷火在周身凝聚成鎧甲,玄鐵劍的劍尖直指核心。
他能感覺到系統在識海說︰"檢測到終極危機,是否消耗全部仙幣兌換"雷帝滅世訣"?"
"換。"林九歌的聲音里沒有半分猶豫,"就算拼了這條命,我也要......"
"叮——"
傳訊符再次震動的輕響,淹沒在他的低吟里。
林九歌捏著傳訊符的手微微發顫,符紙上的血字還帶著陳風本命精血的熱度——“守衛驟增,七煞鎖魂陣啟動,我撐不住半柱香了!”字跡潦草如刀刻,末尾還洇著大片血漬,顯然是陳風強撐著法力硬擠出來的。
“老東西,你倒是挺會添堵。”林九歌抬頭看向陸孤鴻,雷暴領域里的雷光驟然暴漲三寸,將對方籠罩的魔霧灼得滋滋冒響,“不過你以為這點手段就能攔住我?”
陸孤鴻的玄色道袍已被雷火燒出七八個窟窿,右臂曲池穴處的皮膚泛著青黑——那是被玄鐵劍刺傷後,魔紋反噬所致。
他望著林九歌眼底的冷光,突然尖笑起來︰“攔住你?我要的是讓你親眼看著陳風被鎖魂陣絞成血霧!血影三使,給我纏住他!”
話音未落,三道黑霧如毒蛇般從他身後竄出。
為首的血影使甩出七根血紅色鎖鏈,鎖鏈末端的骷髏頭張著獠牙,竟直接咬向林九歌的丹田要穴——這是專破修士法力的“鎖元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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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九歌不閃不避,玄鐵劍橫斬而出。
劍身上的雷紋與鎖鏈相撞,爆出刺目白光。
鎖鏈瞬間熔斷,骷髏頭被雷火烤成飛灰。
他趁機欺身而上,左手結出系統剛兌換的“雷帝印”,掌心凝聚的雷球直接轟向陸孤鴻的胸口。
“噗!”陸孤鴻被轟得撞在牆上,口中噴出黑血。
他驚恐地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魔功在雷火面前竟如紙糊的一般——林九歌的雷法里,分明混著他當年在蒼梧山秘境得到的“九霄神雷”本源,而那本是他準備用來沖擊渡世境的底牌!
“你......你怎麼會......”陸孤鴻的聲音發顫。
林九歌踏前一步,玄鐵劍抵住他咽喉︰“上個月在千機閣,我用三十枚仙幣換了‘雷屬性親和’。”他勾起嘴角,“你以為我真的只是去買丹藥?”
陸孤鴻的瞳孔劇烈收縮。
他終于想起,半月前千機閣確實流出消息,說有神秘修士用罕見的“九階雷晶”換走了雷屬性功法——原來那修士,竟是這個他親手養大的“廢物”!
“去陪你的魔主吧。”林九歌手腕一翻,玄鐵劍劃破陸孤鴻的咽喉。
老東西的身體瞬間被雷火吞噬,連句遺言都沒留下。
“九歌小心!”
身後傳來陳風的嘶吼。
林九歌旋身揮劍,正劈中從暗道出其不意攻來的血影左使。
雷火順著劍刃竄入對方體內,黑霧里傳出淒厲慘叫。
待黑霧散盡,地上只剩半塊焦黑的令牌——竟是魔教用來傳遞消息的“血契令”。
林九歌撿起因令牌碎裂而飄落的紙條,上面歪歪扭扭寫著︰“速退,魔主殘魂復甦,非渡世境不可鎮!”他的指尖微微發抖,抬頭看向陷阱核心——原本暗紅的刻痕此刻已變成妖異的紫黑,魔丹表面的黑霧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成半透明的人臉。
“陳兄弟!”林九歌狂奔至核心前,玄鐵劍插入地面,引動雷暴領域的力量強行壓制魔霧。
陳風癱坐在陣眼旁,七道血煞鎖鏈已深深嵌入他的血肉,每根鎖鏈上都浮著新的魔紋——正是七煞鎖魂陣的核心。
“九...歌...”陳風勉強抬頭,嘴角溢出黑血,“這鎖魂陣...需要七修本源...我撐不住了...”
林九歌咬碎牙,從儲物戒里摸出柳如煙給的避水珠。
他捏碎珠殼,里面裹著的九死還魂草瞬間化作綠光,沒入陳風眉心。
青年的氣色立刻好了幾分,鎖鏈上的魔紋也淡了些。
“還剩多少時間?”林九歌扯開陳風的衣襟,指尖按在他心口,用雷火為其溫養經脈。
“半柱香...”陳風咳出一口黑血,“但鎖魂陣的守衛...是魔主殘魂召喚的...我的奇門遁甲術...破不了...”
林九歌的識海突然響起系統提示︰“檢測到七煞鎖魂陣,可消耗20枚仙幣兌換‘破陣手札•魔篇’。當前仙幣余額︰23枚。”
“換!”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剎那間,無數陣紋涌入識海。
林九歌的眼楮亮了——這鎖魂陣看似嚴密,實則七根鎖鏈對應著“生、死、驚、休、傷、杜、景”七門,只要找到“生門”對應的鎖鏈,用雷火灼燒就能破陣!
他抽出玄鐵劍,雷火在劍尖凝聚成細針狀。
“生門在左數第三根!”林九歌大喝一聲,劍光如電,精準刺中那根鎖鏈。
雷火順著鎖鏈竄入陣眼,魔紋瞬間崩解成碎片。
陳風身上的鎖鏈“ ”地斷裂。
他癱軟在地,望著林九歌染血的衣襟,勉強笑道︰“你這雷法...比我師父當年的...還猛...”
林九歌沒空接話。
他盯著核心里越來越清晰的魔主殘魂,又摸出雷紋錦囊——里面還剩最後一道九霄雷引。
這是他壓箱底的殺招,本打算用來對付化神大妖,此刻卻不得不提前用了。
“陳兄弟,”他將陳風塞進儲物戒,“你先躲進去,不管發生什麼,別出來。”
陳風剛要說話,便被一團青光卷進戒指。
林九歌深吸一口氣,將九霄雷引拍在掌心。
雷引瞬間化作萬丈雷龍,朝著核心里的魔主殘魂直撲而去。
“轟!”
地宮里炸開刺目白光。
林九歌被氣浪掀飛,撞在牆上又重重摔下。
他咳出一口血,勉強抬頭——魔主殘魂的黑霧被雷龍撕去大半,核心的紅光也弱了幾分,但那半透明的人臉仍在緩緩凝聚,嘴角甚至扯出一抹譏諷的笑。
“就這點本事?”殘魂的聲音像刮過鐵盆的指甲,“小娃娃,你以為...就能攔住我?”
林九歌抹了把嘴角的血,從地上爬起來。
他的玄鐵劍斷成兩截,雷暴領域的雷光也暗淡下來。
但他的眼底,卻燃著比雷火更熾熱的光——系統提示還在識海響個不停︰“檢測到終極危機,是否消耗全部仙幣兌換‘雷帝滅世訣’?當前仙幣余額︰3枚。”
“換。”林九歌的聲音沙啞卻堅定,“就算拼了這條命,我也要...”
“叮——”
傳訊符再次震動的輕響,淹沒在他的低吟里。
他低頭看向符紙,上面是柳如煙的字跡︰“陸孤鴻余黨引動觀外火山,岩漿三息後灌入地宮!”
林九歌的手指在符紙上微微發抖。
他抬頭望向核心里的魔主殘魂,又低頭看向儲物戒——那里裝著陳風的命,裝著青冥山脈千萬修士的命,更裝著他十年隱忍要揭開的真相。
他咬了咬牙,將斷劍插入地面,掌心按在核心上。
雷帝滅世訣的法訣在識海流轉,最後一絲仙幣化作暖流涌入丹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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