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閣內的鬼火隨著眾人的呼吸明滅，陳風額角的冷汗滴在血紋斑駁的地面上，將一道暗紅的符線暈染開。
他半蹲著，指尖在那些用鮮血畫就的陣眼上輕輕摩挲，喉結動了動︰"這是...上古血誓鎖魂陣。"
"鎖魂？"柳如煙攥著腐骨散的手緊了緊，目光掃過牆壁上密密麻麻的"入此閣者，必承血誓"，聲音發顫，"承什麼誓？"
"以魂為引，鎖陣為牢。"陳風從懷中摸出卦象圖，指甲在圖上某個位置重重一叩，"這陣眼不是困人，是困魂。
當年布陣的修士，怕是想把闖入者的魂魄煉作陣靈。"
林九歌的逆鱗劍在掌心發燙，系統的提示音幾乎要刺穿識海︰"檢測到渡世境殘留威壓，當前宿主實力︰築基後期，建議撤離成功率︰17。"但他的目光始終黏在燈台旁半塊玉牌上——那玉牌紋路與父母遺佩重疊的剎那，他甚至能听見心髒撞擊胸腔的轟鳴。
"破陣。"林九歌咬著牙吐出兩個字，"我要那玉牌。"
陳風深吸一口氣，指尖掐出個玄奧法訣。
他早年間在萬陣山當雜役時，曾偷學過三天奇門遁甲，此刻那些晦澀的陣圖在腦海里翻涌，竟比當年師傅的戒尺更清晰。"柳姑娘，用腐骨散潑第三、第七道血線。"他頭也不回地喊，"王兄，你的玄鐵劍劈斷東南角那根鎖鏈！"
柳如煙應聲甩出瓷瓶，腐骨散遇血線騰起青煙；王霸天暴喝一聲，玄鐵劍帶著裂帛之聲劈在鎖鏈上——那鎖鏈看似銹跡斑斑，竟迸出火星，震得他虎口發麻。
林九歌逆鱗劍緊隨其後，劍氣如電，鎖鏈" 嚓"斷裂的瞬間，陳風猛地將卦象圖拍在地面︰"起！"
整座閣樓劇烈震顫，血字牆上的血漬簌簌掉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石磚。
門後那幅突然浮現的八卦圖光芒大盛，又"轟"地消散。
陳風踉蹌著扶住牆，額角的汗把卦象圖都洇濕了︰"陣...破了。"
林九歌第一個沖向燈台，逆鱗劍挑開玉牌上的灰塵。
當指尖觸到玉牌的剎那，他渾身一震——那涼意直透骨髓，竟與母親遺佩貼在胸口時的溫度一模一樣。"這是..."他翻找玉牌背面，果然刻著個極小的"林"字，與父親佩上的"林"如出一轍。
"九歌！"柳如煙的驚呼讓他猛地抬頭。
密室的地面不知何時裂開一道縫隙，露出向下延伸的石階。
石階盡頭是座石屋，石桌上擺著三個青銅箱，箱蓋縫隙里溢出的靈氣幾乎凝成實質，連空氣都泛著淡金色。
"是...是仙寶！"王霸天的玄鐵劍嗡鳴著指向石屋，聲音發顫，"我在萬寶樓見過，這種箱子是用南海玄鐵鑄的，能隔絕靈氣外溢，里面的東西至少是金丹期能用的！"
林九歌將玉牌收進錦囊，逆鱗劍歸鞘︰"走。"
石屋的門沒有鎖，輕輕一推便開。
三個箱子呈品字形擺著，中間那個箱子上的紋路與玄霄閣外的黑芒陣如出一轍。
林九歌剛要伸手，系統突然震動︰"檢測到"九霄雷靈訣"殘卷，兌換需30仙幣；檢測到"追雲靴"，兌換需25仙幣；檢測到"九轉回魂丹"，兌換需40仙幣——當前宿主仙幣︰27枚。"
"先開中間的。"林九歌指尖按在箱蓋上，內力注入的瞬間，箱蓋" "地彈開。
一道雷光"唰"地竄出，劈在他面前的地面上，炸出個焦黑的坑。
眾人下意識後退，卻見箱中躺著一卷泛黃的帛書，封皮上"九霄雷靈訣"四個大字熠熠生輝。
"這是雷靈根專屬功法！"陳風眼楮發亮，"我師傅說，雷靈訣能引動天地雷罰，化雷為己用，化神期修士都搶著要！"
柳如煙已經打開了左邊的箱子，里面躺著一雙繡著雲紋的短靴，她剛要踫，靴子突然化作一道流光鑽進她袖中。"呀！"她慌忙翻袖子，卻見靴子乖乖躺在掌心，"這是...認主了？"
王霸天那邊更夸張，右邊箱子里的丹瓶剛打開，九顆朱紅丹藥便"咻咻"鑽進他嘴里。
他瞪圓眼楮，喉結滾動著咽下丹藥，渾身騰起紅光︰"這...這是洗髓丹？
我感覺經脈都變寬了！"
林九歌將"九霄雷靈訣"收入系統空間，目光掃過石屋角落的青銅鼎——鼎中浮著半塊玉牌，與他剛收的那半塊嚴絲合縫。
他正要上前，閣樓外突然傳來破風聲。
"林九歌！"
冰冷的聲音像淬了毒的劍，穿透石屋的門。
林九歌回頭，只見鄭護法帶著七八個黑衣修士站在石階上，腰間的烏鞘刀泛著冷光。
鄭護法陰惻惻一笑︰"陸首座說，你手里有他要的東西。
把玉牌交出來，留你全尸。"
"做夢。"林九歌反手抽出逆鱗劍，"陳風，布困仙陣！
柳姑娘，找機會下毒！
王兄，護好退路！"
陳風早把卦象圖展開在地上，指尖連點七處︰"困仙陣起！"石屋四周騰起青色光罩，鄭護法的刀劈在光罩上，濺起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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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煙摸出個青瓷瓶，手腕一抖，無色無味的毒霧順著風飄向黑衣修士——兩個修士剛吸入，便捂著喉嚨倒在地上，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
"小賤人！"鄭護法暴喝，烏鞘刀劃出半輪刀光，直取柳如煙咽喉。
林九歌逆鱗劍橫擋，雙兵相交爆發出轟鳴，他被震得退了三步，虎口滲血。
鄭護法卻像是沒事人一樣，刀勢更猛︰"築基後期也敢攔我？
金丹境的差距，是你能逾越的？"
"試試？"林九歌低喝一聲，《風靈訣》運轉到極致，身影化作殘影。
逆鱗劍裹著疾風刺向鄭護法肋下，後者慌忙側閃，卻見劍尖突然轉向，直取面門——這是他新悟的"疾風九變"，劍勢隨心意流轉，防不勝防。
鄭護法險險偏頭，劍鋒擦著他耳垂劃過，割下一縷頭發。
他瞳孔驟縮︰"你...你什麼時候學會的？"
"剛才。"林九歌咧嘴一笑，《幻天訣》在識海運轉。
鄭護法眼前突然浮現出陸孤鴻的臉，正冷笑著說︰"廢物，連個築基都殺不了。"他心神一亂，林九歌的逆鱗劍已經抵住他心口。
"噗——"
鮮血濺在石屋的牆上，與當年滅門時的血痕重疊。
鄭護法捂著心口後退，臉上寫滿不可置信︰"你...你竟能破我的心魔？"
"你心里有鬼，自然好破。"林九歌抽回劍，劍尖滴落的血珠落在地上，"回去告訴陸孤鴻，他想要的東西，我偏要攥緊了。"
鄭護法踉蹌著撞在石階上，突然從懷中摸出個青銅哨子。
他望著林九歌，嘴角扯出個詭異的笑，將哨子塞進嘴里——
尖銳的哨音刺破石屋的寂靜，驚得鬼火都晃了晃。
林九歌瞳孔一縮，剛要上前，陳風突然喊︰"九歌，困仙陣要撐不住了！"
他回頭，只見青色光罩上出現蛛網般的裂紋。
鄭護法的哨音還在持續，遠處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像是有什麼東西正順著石階爬上來...尖銳的哨音刺破石屋的寂靜，驚得鬼火都晃了晃。
林九歌瞳孔一縮，剛要上前制住鄭護法，陳風突然喊︰"九歌，困仙陣要撐不住了！"他回頭，只見青色光罩上蛛網般的裂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原本用來困敵的陣法，此刻倒像塊被攥緊的玉璧，隨時會碎成齏粉。
"噗——"鄭護法噴出一口黑血，手指死死摳住石階縫隙，嘴角的笑卻更瘋癲了。
他的烏鞘刀"當啷"墜地，可那哨音仍像根細針扎在眾人識海里——原來那哨子是用活人喉骨煉的，與吹哨者生機相連，除非他斷氣，否則這催命的調子不會停。
"來了！"柳如煙突然拽住林九歌的衣袖。
閣樓外的鬼火"唰"地熄滅，取而代之的是數十點冷光——那是黑衣修士腰間的烏鞘刀，在黑暗里泛著淬毒的幽藍。
為首的是個灰袍老者，眉骨處有道蜈蚣似的傷疤，正捏著枚青銅令旗，每走一步，地面便震出蛛網紋︰"鄭狗東西，你倒會挑地方。"他瞥了眼地上的鄭護法，又掃過林九歌四人，"陸首座要活的，留口氣就行。"
"金丹中期！"陳風倒吸冷氣，卦象圖在掌心被攥出褶皺。
他早看出這老者氣息沉厚如淵，絕非普通金丹——剛才困仙陣能撐這麼久，怕還是佔了玄霄閣殘陣的便宜。
此刻陣法"轟"地碎裂，老者抬手就是一掌，氣浪掀得石屋頂梁簌簌落灰。
林九歌旋身將柳如煙護在身後，逆鱗劍橫擋，虎口瞬間裂開血口，整個人被拍得撞在青銅箱上，箱角硌得肋骨生疼。
"九轉回魂丹！"系統提示音突然炸響，"檢測到宿主重傷，是否消耗20仙幣兌換？
當前仙幣︰27枚。"林九歌咬碎舌尖，腥甜漫開，意識卻清明了幾分——他強撐著躍起，逆鱗劍挽出三朵劍花，正是《疾風九變》里最狠的"風卷殘雲"。
劍尖擦著老者耳尖劃過，在他臉上留下道血痕。
老者沒想到築基修士能破自己的護體罡氣，勃然大怒︰"找死！"
"吃我毒！"柳如煙甩出最後三瓶腐骨散，紫色毒霧裹著風撲向老者。
老者輕蔑一笑，屈指彈出道氣勁，毒霧竟被生生劈開。
倒是他身後的黑衣修士遭殃，三人剛吸入毒霧便慘叫著捂喉，皮膚潰爛處冒出黑血。
柳如煙急得咬破唇，從懷中摸出個小玉瓶——那是她藏了三年的"千日醉"，不到生死關頭絕不用的。
可手剛踫到瓶塞，老者的掌風已至，她被掀得撞在牆上，小玉瓶"啪"地碎在腳邊，香氣散了個干淨。
"陳兄！"林九歌大喝。
陳風早咬破指尖，在地上畫出道血線，正是萬陣山禁術"血祭困仙"。
他額頭青筋暴起，卦象圖上的紋路竟泛起紅光︰"撐半柱香！"陣法重啟的剎那，王霸天暴喝著沖上前。
他吞了洗髓丹後，氣息竟直逼築基大圓滿，玄鐵劍掄得虎虎生風，將撲上來的黑衣修士逼退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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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老者卻不慌不忙，從袖中摸出串青銅鈴鐺，輕輕一晃——
"叮鈴——"
王霸天的動作突然一滯，眼神變得混沌。
林九歌心頭大駭，這是攝魂鈴！
他正要沖過去，老者的第二記掌風已到面門。
逆鱗劍勉強架住，劍身發出哀鳴，林九歌感覺胸骨都要碎了，喉間腥甜上涌，終是沒忍住，噴出口血。
"小雜種，你拿什麼和我斗？"老者捏著鈴鐺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林九歌心口。
閣樓外又傳來更多腳步聲，這次不是幾十個，而是上百個——顯然鄭護法的哨音召來了玄霄閣外所有埋伏的人手。
林九歌望著被團團圍住的石屋，望著柳如煙蒼白的臉、陳風搖搖欲墜的陣法、王霸天空洞的眼神，突然笑了。
他摸出懷中的玉牌，指腹摩挲著那個"林"字——當年父母護著他逃出滅門慘案時，也是這樣被圍住的吧？
"系統，兌換九轉回魂丹。"他低喝。
"叮——兌換成功。"
丹藥入喉的瞬間，劇痛如潮水退去，林九歌感覺渾身經脈都在發燙。
他望著老者手中的鈴鐺，逆鱗劍突然發出龍吟——那是他第一次听見劍鳴。
劍尖指向老者眉心，他笑得像團火︰"就憑...我林九歌，從不會輸。"
可話音未落，閣樓外突然傳來山崩般的轟鳴。
老者臉色驟變，回頭望去——不知何時，玄霄閣外的黑芒陣竟自行運轉起來，無數道黑芒如利箭般射向包圍圈。
林九歌趁機拽起柳如煙，陳風咬著牙撤了陣法，王霸天也在黑芒的刺激下恢復神智。
四人剛沖出石屋，就見黑芒陣的光芒越來越盛，照得整個玄霄閣亮如白晝。
"走！"林九歌吼道。
可當他們跑到閣樓門口時，卻猛地剎住腳步——門外，上百個黑衣修士正舉刀逼近，而他們身後，黑芒陣的中心，竟緩緩升起尊青銅巨像。
那巨像足有十丈高，手中握著柄巨斧，眼眶里的鬼火比之前更盛十倍。
"這是...陣靈？"陳風聲音發顫。
青銅巨像的斧頭重重砸在地上，整座玄霄閣都在顫抖。
老者終于慌了，轉身就跑，卻被巨斧掀起的氣浪拍成肉餅。
林九歌望著越來越近的黑衣修士，又望著逐漸甦醒的青銅巨像，突然感覺喉嚨發緊——他們剛擺脫一批敵人，卻又撞進了更可怕的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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