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慧深深吸一口氣,目光愈發聚焦于光影中的嬴軒。
思苟宰已褪去偽裝,立于屋頂,苦笑搖頭。
這般強大的對手,本足以引發百年戰亂,卻在此時成了麻煩事。剛剛發跡便撞見如此驚世之才,真是倒楣至極!
他輕輕展開珍藏的紙頁,字跡清晰︰
“越人凶猛!以兩萬壽春亡魂滋養毒蟲。”
“近身者頃刻成枯骨!”
“數十萬雄師莫可奈何,唯有退避。”
“此刻公子以微薄兵力深入蟲群。”
“一步之內蠱蟲不敢侵,兩步便遠遁,十步盡消散。”
“救十萬壽春百姓于水火,楚地無不敬服,俯首致謝!”
思苟宰滿意頷首,此乃又一非凡事跡,連他自己都感自豪。
忽覺昔日所珍視之物,如今皆顯不足。
感慨間,想起城西柳寡婦院牆邊的小角落,此生恐再難涉足。
廷尉之職,也難與今日之己相配。
一陣輕風拂過,地上一只蠱蟲微微顫動。
張旺財驚得渾身一抖。
但隨即像是下定決心,狠踩下去。
“不能再這般怯懦!若總懼前路,怎能隨侍公子左右?”
“看常林和牛二,均已統領千軍!”
話音未落,一片落葉飄上肩頭。
“啊!啊!啊!”
他慌忙拍打,待看清是葉而非蟲時,面對眾人的奇異眼神,勉強擠出笑容,羞愧自嘲道︰
“罷了,或許我不適合沖鋒陷陣,不如就在身後助威便是!”
章邯攥緊拳頭,看著百姓感恩嬴軒,比自己受夸更覺欣喜。
此生得遇明主,足矣無憾!
常林與牛二穿過人群,跪在嬴軒面前。
嬴軒一驚,連忙扶起二人。
這是怎了,一個個竟要行此大禮?
這跪拜之俗,可千萬別從我這兒興起啊。
萬一再有人添油加醋傳出去,連始皇問罪都難以辯白。
話未說完,章邯越已然擠到近前。
一件黑袍覆于嬴軒身上。
“公子,雨後風寒,切勿著涼!”
嬴軒猛然轉身,所幸是黑袍。
眾人稍覺安心之際,遠處舊王城之外忽有喊聲傳來。
“聖旨到!各郡之兵!堅守營盤!”
“淮陽與四川兩郡即刻自九江歸返,以防本郡生變……”
話音未落,他已目睹遍地尸骸血流成河。
百姓紛紛朝嬴軒叩拜。
正為其披衣的章邯也在其中。
這一幕讓嬴軒眼角抽搐。
淮陽軍竟真攻下了壽春!
這可如何是好!壽春都拿下了,還防個什麼勁兒!
此刻嬴軒也听見了聲音,眉間立時緊鎖。
怎麼回事?朝廷不但不增援,反而下令撤退?
難道天下各地都有異心?
嬴軒心中滿是疑惑。
如今秦始皇尚在,六國遺老怎敢如此大膽?
總覺得事情不對勁。
但此時已無暇多想,若此命令已傳至四川郡,
北面鐘離、陰陵、曲陽的殘敵必將反撲壽春。
屆時出城尋找蘆葦根的百姓將被困途中,嬴軒不知對方還有什麼詭計,絕不能出岔子。
于是嬴軒高聲下令。
“全體百姓加速前進!淮陽軍留五千人隨我守東城!”
“余者護送百姓,盡早解除蠱毒!”
“解完速歸城內,莫忘汝等跑不過叛軍!即刻閉門守候,靜待援軍!”
傳令官不知嬴軒身份,有些不解為何一個少年竟敢發號施令。
“放肆!聖旨你可听見?淮陽軍速速撤離!切勿延誤!”
此言一出,壽春城頓時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用敬畏的目光看著他。
旁邊的熟悉都尉也不禁睜大雙眼勸道。
“古有忠臣以死進諫,今有令官呵斥長公子!均是膽識過人!”
此話剛落,令官便慌了神,急忙追問。
“這是哪位殿下?”
嬴軒卻無暇多言,厲聲喝道。
“大膽!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秦王嬴政都知曉,王翦攻楚時叮囑放手一搏,你這些糊涂的將令,竟也敢多嘴?"
"壽春這十萬百姓,你能救得了嗎?"
嬴軒此言一出,頓時讓所有人震驚不已。
居然直呼秦始皇的名字,膽量實在不小,果然不愧為嫡長子!
此時令官已然回過神來,驚恐地下了馬。
但嬴軒沒有絲毫停頓,繼續發布命令︰
"你既然這般大膽,那便立刻去通知最近的郡縣,讓他們從背後對三城叛軍發起攻擊,解壽春之圍!"
"若兩日內援軍未到,我必斬你的頭顱!"
還有一章,莫慌莫慌!
(本章結束)
令官嚇得雙腿發軟,听完都尉說明情況後,這才明白那假冒御史的竟是長公子。
他滿頭冷汗。
"淮陽軍能拿下壽春,全因公子指揮有方。"
"如今解救百姓也是公子的意願,誰敢反對?"
"若你還想活命,趕緊去求援吧!"
傳令官听罷左右為難,去求援便是抗旨,不去便是違抗公子命令。
換作別的公子倒也罷了,偏偏是長公子。
單看他平日里的殺戮就能知道,這位可不好對付,稍有不慎就可能喪命。
令官一咬牙,抗旨尚可辯解,畢竟為了十萬百姓,最多丟官,不至于死罪。
可要是此時違抗公子命令,就顯得居心叵測,這可是私怨!
令官權衡之下,深知兩者輕重。
于是毅然決然地轉身騎馬奔向城外。
剛跑出半路,突然靈機一動。
唉!自己的職責只是通知淮陽郡和西側其他郡縣,不可妄動。
並未提及東側郡縣不得行動。
那邊本來就不是自己需要負責通知的地方。
如果繞過叛軍佔據的三座城池,轉向東方去通知會稽郡。
那就與己無關了!
這樣既能保住職位,又完成公子交代的任務,簡直是兩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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