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將隴西城頭的唐軍戰旗染成赤紅色。甦定方身披玄甲,望著轅門外堆積如山的西秦降旗,耳畔還回響著三日前破城時的喊殺聲。自秦王李世民帶病指揮以來,這場曠日持久的隴西之戰,終于在將士們的浴血拼殺中畫上句點。
中軍大帳內,藥香混著羊皮地圖的腥氣彌漫。李世民斜倚胡床,蒼白的面容難掩眼中的精光,正與劉文靜等人商議善後事宜。甦定方踏入帳中時,正听見房玄齡手持竹簡奏道︰"殿下,薛仁杲部將多為羌胡出身,若盡數收編恐生變故。"
"玄齡所言極是。"李世民輕咳兩聲,以指節叩擊案幾,"傳令下去,凡西秦精銳士卒,分編入各營嚴加管束。至于薛仁杲..."他目光轉向帳外,"即刻押解長安,交由父皇處置。"
甦定方抱拳行禮︰"末將在攻破金城關時,繳獲薛舉生前密函,其中提及與梁師都往來之事。"說著呈上一卷泛黃的帛書,上面墨跡斑駁,隱約可見"共圖關中"字樣。
杜如晦接過細看,神色凝重︰"梁師都盤踞朔方,若與西秦余孽勾結,必成大患。"
李世民撫掌而起,卻因動作太急引發咳嗽,待氣息稍穩才道︰"隴西雖定,朔方、中原皆有強敵環伺。甦將軍,你即刻整肅先鋒軍,三日後隨本王巡視隴西關隘。"
暮色漸濃,甦定方走出大帳,忽見一名親兵牽來匹通體雪白的戰馬。"將軍,這是薛仁杲的坐騎"踏雪",今日在馬廄中發現它拒食草料,似有靈性。"親兵話音未落,那白馬竟踏著碎步靠近甦定方,昂首發出清越嘶鳴。
甦定方輕撫馬鬃,想起前日攻城時,正是這匹神駿載著薛仁杲左沖右突。他翻身上馬,任由踏雪在營寨間馳騁。夜風掠過耳畔,帶來遠處羌笛的嗚咽,隴西的崇山峻嶺在月光下宛如沉睡的巨獸。
三日後,李世民的車駕沿著渭水東行。甦定方率千余騎兵在前開道,途經狄道城時,忽見道旁跪著數位耆老。為首老者手捧陶罐泣道︰"唐軍軍紀嚴明,救我等于水火。這是老妻釀的苦蕎酒,望將軍轉呈秦王殿下。"
甦定方下馬接過陶罐,指尖觸到陶壁上未干的水漬。他忽然想起十年前,自己隨父在冀州抵御流寇時,也曾見過百姓這般真摯的眼神。將酒壇轉交親衛後,他策馬追上李世民的車駕,正听見劉文靜在分析中原局勢︰"王世充據洛陽,竇建德霸河北,此二人皆非薛仁杲可比。"
"本王素聞甦將軍善破堅陣。"李世民掀開簾幕,目光灼灼,"若揮師中原,你以為當先取何處?"
甦定方沉思片刻︰"王世充與竇建德貌合神離,可先取洛陽。末將願領三千死士,直插虎牢關!"
李世民撫掌大笑︰"好!待巡視完畢,便將玄甲軍精銳交予你統領。"話音未落,天邊忽然滾過悶雷,烏雲如墨般漫過隴山。甦定方望著漸暗的天空,心中涌起莫名豪情——隴西的戰火雖熄,更大的風暴,即將在中原大地掀起。
回到長安那日,太極宮鐘鼓齊鳴。李淵親率百官出城相迎,當薛仁杲的囚車駛過朱雀大街時,百姓們的唾罵聲震天動地。甦定方立于秦王儀仗之後,看著城樓上"大唐"匾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忽覺肩頭的玄甲愈發沉重。
當夜,秦王府內燈火通明。李世民將一枚刻著"玄"字的虎符鄭重交到甦定方手中︰"此乃玄甲軍調令,明日起,你便是這支精銳的副統領。三日後,隨本王出征中原!"
甦定方單膝跪地,虎符的涼意透過掌心直抵心口。窗外,長安的夜市人聲鼎沸,而他知道,自己的征途,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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