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風卷著殘葉掠過太原城的箭樓，李淵負手立于望樓上，望著城外蜿蜒的汾水。李世民身披玄色大氅，靴底碾碎薄冰，拾級而上︰“父親，甦定方將軍求見。”
李淵轉身時，腰間玉佩相撞發出清響。甦定方一身銀甲，內襯猩紅戰袍，盔纓在風中獵獵作響。他單膝跪地︰“末將奉太子建成之命，押送突厥降將阿史那隼前來。”說罷揮手，兩名親兵押著一個戴鐐銬的突厥漢子走上望樓。
阿史那隼突然仰頭發出狼嚎般的呼喝，鐐銬掙得嘩嘩作響。甦定方猛地抽出佩刀，刀背重重磕在他後頸。突厥漢子踉蹌跪地，額角滲出鮮血︰“唐狗！我兄長阿史那社爾定會踏平太原！”
李淵凝視著阿史那隼額間的狼頭刺青，目光轉向甦定方︰“定方，你在雁門關與突厥交戰時，可曾見過阿史那社爾？”甦定方收刀入鞘，抱拳答道︰“此人善使狼牙棒，去年冬襲擾馬邑時，末將曾與他交手二十回合。”
李世民忽然向前半步，靴跟隨意一碾，石子應聲而碎。阿史那隼聞聲側目，李世民捕捉到他眼底的驚惶︰“父親，突厥新敗，阿史那社爾短期內難以集結大軍。但馬邑至雁門關一線，仍需重兵布防。”
李淵微微頷首，目光掃過甦定方腰間懸掛的玄鐵箭囊︰“定方，听聞你去年在白道川一箭射落突厥左賢王的大旗？”甦定方面色一凜，拱手道︰“末將不過僥幸。當時突厥陣型散亂，末將見機射出‘透骨穿雲箭’。”
這時，一名軍校捧著文書匆匆登上望樓。李淵展開羊皮卷，濃眉瞬間擰成川字︰“劉武周勾結突厥，已攻陷樓煩郡！”李世民瞳孔驟縮，右手不自覺按上劍柄︰“父親，兒願率三千玄甲軍星夜馳援！”
甦定方向前半步，沉聲道︰“末將熟悉樓煩地形，願為先鋒。”李淵沉思片刻，解下腰間鎏金令箭︰“準你率兩千輕騎先行。記住，務必守住石嶺關，待世民大軍一到，再行反攻。”
月至中天，甦定方率部疾馳出太原南門。馬蹄踏碎薄冰的脆響中，他回望城樓上搖曳的燈籠，想起臨行前李世民的密語︰“此次出征，留意劉武周麾下宋金剛的動向。若有機會……”話未說完，卻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的肩。
石嶺關在黎明時分陷入大霧。甦定方勒住戰馬，望著關前倒伏的唐軍旗幟，抬手示意全軍止步。一名斥候滾鞍下馬︰“將軍，關里寂靜異常，恐有埋伏。”
甦定方抽出長弓，搭箭瞄準關樓。利箭穿透晨霧，釘在腐朽的梁柱上。回音在山谷中回蕩，驚起一群寒鴉。突然，關樓兩側涌出無數黑衣騎兵，為首之人正是宋金剛。
“甦定方！”宋金剛揮舞著三股托天叉，坐騎噴出白沫，“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甦定方冷笑一聲，摘下玄鐵箭囊︰“那就試試我的透骨穿雲箭！”
弓弦驟響，第一支箭擦著宋金剛耳際飛過，射落他頭盔上的紅纓。宋金剛瞳孔驟縮，揮叉格擋第二支箭。第三支箭卻在此時穿透他的左臂，鮮血染紅了貂皮披風。
“撤！”宋金剛嘶吼聲未落，甦定方已率騎兵沖入關內。刀光閃爍中，黑衣騎兵陣型大亂。甦定方舞刀連斬數人，忽見宋金剛掉轉馬頭，朝著關後密林逃去。
“追！”甦定方一夾馬腹，卻在此時听見遠處傳來沉悶的馬蹄聲。西北方向揚起的塵煙中，阿史那社爾的狼頭大旗若隱若現。甦定方勒住戰馬，望著兩面夾擊的敵軍，嘴角勾起冷笑——這一戰，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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