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魂體微微一顫，緩緩地半跪在地，聲音嘶啞沉重︰“承蒙皇恩不棄，千年萬載之後，還記得末將。”
“末將，未能守住太蒼賊敵，令其賊子進犯潛淵，請吾皇……責罰！”
沉重一語之後，天魔身邊同時浮現出幾道魂影，他們緊跟在天魔之後半跪下來，沉沉道︰“請吾皇……責罰！”
“請吾皇……責罰！！”
文鵬看著眼前的幾道魂影，一股蒼涼與悲愴瞬間涌上了心頭，紅了眼眶。
萬年過去，哪怕他們都只剩下殘魂，銘記于心的第一件事，依舊是自己的使命。
“魔赤，昊元，魔玄，靈天……”
文鵬一一掃過幾道魂影，低聲呢喃。
“吾皇！！”
幾道魂體無不是微微顫栗，哀聲嘶鳴。若是血肉之軀還在，他們必已淚流滿面。
“踏上這道征程，便沒有了回頭之路！”
“沒有人會預知輸贏，預知生死，每個人都有可能會倒在路途之中，包括你們，包括我。”
“但請記住，無論生死，伏屠古族會永遠銘記為此大業犧牲的兄弟們，無論輸贏，我們……為蒼生而戰！！”
“為蒼生而戰！”
往事的一幕幕，一句句無不浮現在他們的靈魂之中。
古皇沒有騙他們，千年萬載，轉世重生，古皇……依舊記得他們。
死而無憾！
文鵬神色復雜的看著眼前的幾道魂影，因為血刀，他們將他認成了伏屠的轉世。
可我……終究不是你們的皇。
文鵬心中哀嘆，低聲一語︰“起來吧，我……不是你們的皇。”
“他……死了。死在天庭，死在萬族圍剿之中，死在了虛空。”
“右鎮族冥屠獻祭自身，撕裂虛空，將古族殘軍送出了天庭，鎮壓于萬古之地。左鎮族血屠舍身取義，以神魂俱滅為代價，一己之力阻擋三位皇者，為古族斷後。”
“而後萬年，世間再無伏屠古族。”
文鵬聲音沙啞苦澀。
與天地為敵，與世界為敵，何其艱難。
伏屠古族九大統領，冥屠，血屠，皇後……哪個不是驚才絕艷的天驕人杰？哪個不是凶名赫赫的超級強者。
最後下場，卻是身死道消。
轉世？文鵬慘然一笑。
女人，兄弟，都死了，神魂俱滅連輪回轉世的機會都沒有，伏屠就算轉世又有什麼意義？如果他是伏屠，他寧願陪著他們一起死。
失敗了，失敗了，都……死了！！
天魔他們的魂影掀起輕微的波動來，緊接著一聲哀鳴，響徹整個絕地。
“皇！！”
血刀輕顫，仿佛能夠感受到他們的悲愴，一道悲意彌漫而出，感染著文鵬的情緒。
“我不知道伏屠的刀為什麼會在萬年後出現在我的體內，雖然我先祖的傳承也來自伏屠，雖然刀有時會傳出一些記憶，但我能隱隱感知出，那些記憶並不屬于我。”
“但請你們放心，我……絕不會墜了他的威名。”
文鵬輕聲說道。
他不是伏屠，卻同樣有一顆追逐巔峰的心。
久久，天魔沉沉一語。
“古皇曾有言，若有一天，古族覆滅，千年也好，萬年也罷，持伏屠者……即為新皇。”
天魔聲音沉重，當時的他們一往無前，橫掃潛淵，放眼天庭。
沒有人覺得古皇會失敗，也沒有人想過他們會失敗。
如今，預言成真，古族終究還是隕落在了天庭，那個手持伏屠的人出現了。
在天魔感知到伏屠氣息的時候，他就知道古族必然出了大事，但他依舊還心懷憧憬，只要古皇不死，伏屠就不滅。
可文鵬帶來的消息，卻是如此的沉重。
古皇死了，鎮族死了，古族殘軍封印在萬古之地。
文鵬接著道︰“我曾窺探祖上玄機，得到指引。”
“混沌已死，因果不存，生死逆亂，萬古皆空。”
“能否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天魔的身上魂力晃動，久久之後。
“皇，或許你心有疑慮，好奇先皇的一切，好奇伏屠的一切。”
“但，先皇有令，有些事，請恕末將不能向您透露，但請皇能夠銘記︰古族，為蒼生而戰，為天地而戰。”
文鵬張了張嘴，為蒼生而戰？
文家祖訓，不尊皇權，只敬蒼生。
伏屠雖死，古族雖滅，被萬族抹除了一切痕跡，可有些東西，還是留了下來。
“蒼生……”
“我記住了。”
“至于你們，還能重回人世嗎？”
“我等一抹殘魂，早就該消散于天地。踏出此地都難若登天，談何重回人世？”
天魔苦澀一笑，身後的幾道魂影，同樣默默搖頭。
“我體內有伏屠刀，有血炎，外邊有喪魂花！一定還有辦法！”
“伏屠刀雖為帝兵，但皇您的境界，還無法催動他。至于喪魂花……”
天魔釋然一笑︰“對我們這個層面來說，喪魂花，也只是一種彌漫著魂力波動的植物罷了。”
“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嗎？”
文鵬目光晃動，伏屠刀給天魔帶來了希望，而自己卻給他們帶來了絕望。
“皇，不必介懷。”
“我們本就是已死之人，這一抹魂體，魂力，也是千年萬載，執念凝聚。”
文鵬抿了抿嘴角，是啊，如果真的有辦法，伏屠又怎麼可能任由自己的部下身死與此，不管不顧？
“先皇已逝，我等自當追隨先皇而去。”
“泯滅之前，能得見邪淵陪伴在您身邊，對末將來說，已經足以！”
“不能陪您征戰天下，請皇見諒。”
“皇，喪魂花雖對我等無用，于您當前來說，當是至寶。”
“末將離不開此地，願將一生所學傳于您，助您奪下。”
天魔低聲一語，手掌輕招，引來邪淵。
“刀法，屠滅蒼靈。”
“破勢，兵解，歸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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