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律者的身影忽然如霧氣般散開，又在墨雲面前重新凝聚，她雙手交疊在胸前，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看啊，我們其實殊途同歸。"
她的聲音忽然變得空靈，夢境中浮現出墨雲斬殺惡人的畫面——貪污的高官在暗巷里求饒，人販子被釘死在牆上，虐待兒童的福利院長在火海中慘叫。
"你手上的血，可不比我少呢，不是嗎？那個虐待孩子的賭鬼父親，那些參與拐賣的畜生，那些拿人做實驗的家伙......你都親手送他們下了地獄。"
"我們都厭惡這世間的污穢，都親手制裁過那些渣滓，只不過你戴著"正義"的面具，而我們生來就被打上了"怪物"的烙印。"
"如果沒有人類的罪惡，我們這些律者又怎會誕生？"
"你以為自己在守護什麼？"
夢境驟然破碎重組，浮現出墨雲從未見過的畫面——西裝革履的政客們簽署著人體實驗的批文，慈善機構的負責人將救濟金塞進賭場籌碼堆，教堂彩窗下神父正在撫摸孩童的頭發。每一個場景都鍍著金邊，卻從內部滲出腐臭的黑泥。
"看啊~"她突然貼近墨雲耳畔，發絲間散發出罌粟般的甜香，
"你拼命保護的這個世界，每分每秒都在誕生新的罪惡。那些光鮮亮麗的衣冠禽獸，可比崩壞獸骯髒多了呢。"
無數記憶碎片如雪花飄落︰被墨雲處決的人販子臨死前炫耀著"上頭有人"，實驗室廢墟里未燒盡的文件顯示著軍方印章，福利院火災現場有議員公子匆忙離去的監控影像。
"我們才是這個世界的清道夫。"第八律者張開雙臂，身後浮現出八道律者虛影，"當法律成為權貴的玩具，當正義變成遲到的笑話——復仇與暴力才是正義。"
"何必為蛆蟲拼上性命？"
她的聲音忽然剝離了所有戲謔，露出底下千年寒冰般的本質，"你穿越時空來到此界，本就不屬于這灘污濁。"
"而我們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干淨的世界......"
"就像你一直暗中在做的那樣......"
"為什麼要為那些骯髒的蛆蟲......"
"與我們為敵呢？"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悲憫，仿佛在看著一個執迷不悟的同類。
"我們可以合作，當最後一個罪人停止呼吸，當最後一絲惡意消散在虛空——你我將共同見證，新世界的黎明。"
墨雲緩緩抬起眼簾，深邃的瞳孔中閃過一絲寒芒。
"你說得對。"他的聲音低沉而平靜，"當法律淪為權貴的玩物，當正義成為遲到的施舍——復仇確實是最純粹、最高尚的正義。"
第八律者的嘴角揚起勝利的微笑，但墨雲的話還沒有說完，
"但你忘了最重要的一點，復仇也有不可逾越的底線——不傷及無辜。"
夢境驟然扭曲，浮現出新的畫面︰在律者復仇的狂潮中，被噩夢吞噬的平民在街頭哀嚎；為保護學生而擋在前方的老師化作冰雕；年輕的母親抱著嬰兒在火海中絕望哭泣。
"看看這些。"墨雲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
"他們做錯了什麼？那個老師，那個母親，那些因律者而死的普通人——他們也是你口中的"蛆蟲"嗎？"
"這個世界確實充滿污穢。"墨雲向前踏出一步，光芒在他周身流轉，"但也有人在黑暗中高舉火把——"
新的畫面展開︰
消防員沖進燃燒的大樓；醫生連續手術36小時累倒在走廊；年輕的志願者在廢墟中挖掘幸存者。每一個畫面都閃耀著微弱卻堅定的光芒。
"我曾失去記憶，身體變小，忘記能力，像一只流浪的野狗一樣在這個世界游蕩。"他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是西城區福利院的院長收留了我。"
夢境中浮現出新的畫面——年幼的墨雲蜷縮在福利院的角落，與其他孩子格格不入。福利院的護工們耐心地為他準備餐食，在他拒絕交流時也只是輕輕嘆氣，從未強迫他融入。
"他們本可以把我趕出去，或者像對待累贅一樣敷衍我。"墨雲的目光直視第八律者，"但他們沒有。"
畫面變換，福利院的老院長在墨雲決定離開時，悄悄塞給他一個鼓鼓的信封。
老人布滿皺紋的臉上帶著慈祥的微笑︰"孩子，外面的世界很復雜......這點錢不多，但至少能讓你有個開始。"
"他甚至害怕我出來什麼事，隔三岔五就托人打听我的消息。"
墨雲的聲音漸漸柔和，夢境中浮現出新的畫面——千羽學院的教師辦公室里，一個身材修長的男教師正懶散地靠在椅背上，手指間夾著一根未點燃的香煙。
"我的班主任，那個整天把"麻煩"掛在嘴邊，一副隨時都可能猝死的男人。"
他的嘴角浮現出一絲懷念的笑意，"在我因為揍了校外混混而被全校指責時，是他第一個站出來說——"那幫人渣早就該有人收拾了"。"
畫面變換，教導主任拍著桌子怒吼︰"他這是嚴重違反校規！"
而那位男教師只是漫不經心地轉著手中的打火機，眼神卻異常銳利︰"校規里哪條規定學生必須對欺凌忍氣吞聲？"
第八律者的身影微微晃動，灰眸中閃過一絲困惑。
"還有社團的那些家伙。"
墨雲繼續道，夢境中浮現出弓道部里面的活動室——幾個學生不練箭正圍在一起打游戲，看到墨雲推門進來，立刻笑著招手︰
"喲，阿雲回來啦！今天又揍了誰？"
"明明全校都把我當瘟神，躲著我走——雖然我個人覺得那種氛圍還不錯，至少不用像之前一樣被一大堆人天天叫著王子之類的中二外號，他們卻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墨雲的聲音帶著幾分無奈的笑意，
"最夸張的是，在我被傳成"瘟神"、"暴力狂"、"沒人要的孤兒"、男同凱文干的）的時候...
居然還有女孩天天關心我，雖然我那時侯並沒有意識到她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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