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病房的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細線。
墨雲在生物鐘的作用下準時醒來，卻發現自己保持著與昨夜入睡時完全相同的姿勢——右臂被惠枕在頸下，左手仍輕輕搭在她的腰間。
他微微低頭，看見惠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細小的陰影。
她的呼吸均勻而綿長，有幾縷黑發散落在他的鎖骨處，隨著呼吸輕輕起伏，帶來細微的癢意。墨雲屏住呼吸，生怕驚擾了這一刻的寧靜。
窗外的鳥鳴聲漸起，惠的睫毛顫動了幾下。
墨雲看著她慢慢睜開眼楮，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在晨光中先是蒙著一層霧氣，隨後漸漸聚焦在他臉上。
"早。"她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嘴角自然地上揚，露出一個朦朧的微笑。
墨雲突然發現自己的喉嚨有些發緊。
"早。"
他低聲回應，聲音比想象中還要柔軟。
惠輕輕動了動，發絲掃過他的下巴。她伸手拂開垂在眼前的碎發，這個動作讓兩人的距離更近了些。
墨雲能聞到她發間淡淡的梔子花香，混合著晨間特有的溫暖氣息。
"睡得好嗎？"惠小聲問道，指尖無意識地在他胸口畫著圈。
墨雲怔了怔。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一夜無夢——這在過去數月里幾乎是奢侈的事情。
那些在深夜造訪的噩夢、尖叫和爆炸聲，昨夜全都安靜地退到了遠方。
"嗯。"他簡短地回答，卻忍不住收緊了環抱她的手臂。
果然，之前和甦在一起行動的時候做噩夢是甦的問題！
惠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仰起臉看他。
晨光中，她的眼楮像是盛滿了融化的蜂蜜，溫暖而剔透。她沒再追問，只是輕輕吻了吻他的下巴——那里有一夜之間冒出的細小胡茬。
"我去準備早飯。"她說著要起身，卻被墨雲拉回懷里。
"再五分鐘。"他將臉埋在她的發間，聲音悶悶的。
惠輕笑出聲，順從地靠回他胸前。
窗外，一只麻雀落在窗台上，好奇地歪頭看著病房內相擁的兩人。陽光漸漸變得明亮，將整個房間染成蜂蜜般的金色。
早餐過後，惠利落地將餐盒收拾進環保袋，指尖在病房的終端上快速滑動。
"好了，"她輕快地打了個響指，"梅比烏斯博士每天過來查你房的時間是九點三十分，我們還有十七分鐘。"
惠突然湊近墨雲耳邊，溫熱的氣息拂過他的耳廓︰"如果不想被她抓住送上手術台的話，我們現在就給跑路嘍~"
惠拉著墨雲的手腕，輕巧地翻出病房窗戶。晨露打濕了她的發梢，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點。"跟我來，"她眨眨眼，"帶你看個驚喜。"
兩人穿過幾條隱蔽的小路後，一棟純白色的建築出現在眼前。陽光透過玻璃穹頂灑落，將整棟樓映照得如同水晶宮般剔透。墨雲眯起眼——這棟建築在他上次離開基地前絕對不存在。
"歡迎來到"晨曦之家"。"惠刷開指紋鎖，嘴角噙著狡黠的笑，"梅比烏斯最不可能涉足的地方。"
門開的瞬間，十幾個稚嫩的聲音同時響起︰
"墨雲哥哥！"
小小的身影從四面八方涌來。
墨雲僵在原地，瞳孔微微顫動
"墨雲哥哥！"
他們歡呼著，七嘴八舌地圍住兩人。
墨雲的指尖輕輕顫抖著，撫過小艾瑪柔軟的發絲。三個月前在黃昏街的廢墟里，這個孩子還蜷縮在倒塌的衣櫃下，發著高燒瑟瑟發抖。現在她的臉頰紅潤，正踮著腳尖往他手里塞一朵剛摘的小雛菊。
"你是來找阿波尼亞媽媽的嗎？"莉莉拽著墨雲的衣角，指了指的遠處的一個房間，"那可能要等一會兒，她在診療室"
听到這話，墨雲的手指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記得那位修女的能力——那雙能看透人心的眼楮，和足以扭曲認知的禱言。
墨雲的目光掃過走廊盡頭那扇緊閉的門，嘴角微微抽動。
難怪惠說梅比烏斯最不可能涉足這里——不僅有一群吵鬧的孩子，還有那位能看穿人心的修女。
梅比烏斯或許不討厭孩子，但也絕談不上喜歡，更別提這里還有阿波尼亞這位無比麻煩的修女。
墨雲的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梅比烏斯和阿波尼亞相遇的場景——要麼是實驗室里冰冷的無影燈下，阿波尼亞被綁在手術台上，而梅比烏斯拿著手術刀露出危險的笑容；
要麼是肅穆的教堂里，阿波尼亞站在梅比烏斯的棺槨前，念誦著令人不安的悼詞。
這兩種極端畫面讓他忍不住輕笑出聲。
惠拉著墨雲來到走廊拐角處，晨光透過玻璃窗，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阿波尼亞剛來那天，"她的聲音壓得很低，"正巧撞見梅比烏斯在給一個6歲的孩子做神經耐受性測試。"惠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那孩子疼得渾身抽搐，而博士只是冷靜地記錄著數據，說"閾值比預期低了17，需要調整劑量"。"
"阿波尼亞直接切斷了實驗設備。"惠輕聲說道，"她說"這不是治療，是酷刑"。而梅比烏斯..."惠深吸一口氣，"她推了推眼鏡，說"痛苦是最有效的催化劑，我在救他們的命"。"
走廊盡頭的歡笑聲突然變得遙遠。
"最可怕的是，"惠的聲音幾近耳語，"博士說這些孩子應該感到"榮幸"，因為他們的痛苦"將拯救千萬人"。"
"後來呢？"
"阿波尼亞用她的能力強行終止了實驗。"
惠的眼中閃過一絲後怕，"她說"如果這是進化，我寧願人類保持原樣"。"
她頓了頓，"梅比烏斯當時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需要解剖的異常樣本。"
惠輕輕靠在走廊的牆壁上，陽光透過彩繪玻璃在她臉上投下斑斕的光影。
"就在氣氛劍拔弩張的時候，梅博士突然推門而入，制止了她們。"
在說完之後，惠補充了一句,"這是愛莉姐告訴我的，至于她嘛，似乎是從克萊因那里打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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