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季明和閣老季言閑聊時,心閣內的眾人卻是有些坐不住了。
以兩名支持季中天的長老為首,大伙紛紛起身來到陽道主面前訴苦,希望對方能去和閣老談談,撤了季明這個“小閣老”的權力。
之前這混小子佔點便宜、以權謀私,大家忍一忍也就過去了,權當是丟了喂狗。
可現在,季明的手都伸到宗門最高權力的心閣里面,明目張膽的插手閣主選拔。
要知道,這貨才只是個三境巔峰啊!
連他手下的四大同黨,入門都不過百年,其中兩個已經擢升為內閣執事、一個在刑閣擔任長老、還有一個在藥閣也快拔擢為長老,其余黨羽更是數不勝數,時人稱其為“季黨”。
再加上今天的導火索,在場的高層長老終于是繃不住了,紛紛提出罷黜季明的請求,不能再讓這小子嘗到甜頭。
“陽道主,閣老讓您伙同陰道主鎮守宗門,為的就是政清人和。
現在宗門內出了這種蟲豸,您怎麼能夠束手旁觀呢?!”
“洪長老言之有理,插手心閣事宜……這怎麼能被允許呢?”
“我看,閣老也是糊涂了……”
啪!
眼看著眾人的話題越聊越偏,生怕引火上身的陽道主猛地站起身,冷冽的目光掃視過幾名長老,身上陡然爆發出恐怖的氣息,剎時間就讓閣樓內安靜下來。
直到這時,幾名出頭的長老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開口賠罪。
“嗨,衡臣,你這是干什麼?大家都是同門師兄弟,不過是提點意見而已,你不喜歡不采納就是了,何必如此呢?”
見氣氛逐漸變得焦灼,原本佛系的陰道主不得不站出來打圓場,一邊安撫有些暴躁的陽道主,同時還得照顧其他幾名臉色鐵青的長老︰
“諸位,大家都是宗門的老人,在座踏上修行之路,怎麼都有七八百年的年歲,何必對一個後輩惡言相向?
小閣老是有些跳脫,不過各位大可放寬心,季長老的閣主之位實至名歸,便是小閣老也不能肆意妄為。”
說這話時,他還特意瞥了一眼置身事外的季中天,等對方也開口勸說後,這才堪堪坐了回去。
言盡于此,眾人也只能耐著性子候在心閣,任由外面天色開始漸亮,也沒人敢提前離去。
踏~踏~
不知過了多久,一位身著白袍、面無表情的黑發青年來到了心閣,在眾人滿臉疑惑的注視下,表情嚴肅的揖手致歉︰
“刑閣長老田文靜,拜見諸位道主、前輩。”
見到是這貨過來,陰道主的嘴角抽了抽,只能勉強擺了擺手︰“小閣老呢?為什麼沒來?”
“小閣老受閣老囑托,有要事在身,諸位想要的東西就讓後輩帶來了。”
田文靜不卑不亢的解釋道,從乾坤袋中拿出了完整的〔閣主冊〕,展開以示。
上面儼然寫著︰陰陽閣閣主——季中天。
見狀,包括季中天在內,等了一宿的眾人終于松了口氣,當即就準備起身恭賀新的閣主。
就在田文靜準備離去時,端詳片刻的陰道主卻是眉頭一皺,重新叫住了對方,伸手指了指冊子的另一行字︰
擢升內閣執事馬國成、陸炳為內閣長老,刑閣長老田文靜晉為首座。
“這是何意?陸炳也就罷了,你同馬國成不過還是個八境,離化境不知還要多久,如何能入內閣?”說著,陰道主竟是不自覺地笑了笑。
他是被季明的無恥給氣笑了。
在最早的時候,陰陽閣是沒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職位,整個宗門說得上話的只有季言主導的心閣,也就是眾人現在的地方。
但隨著招收的弟子越來越多,這些天之驕子的規模也越來越龐大,最初那些人想要面面俱到是不可能的,只能學著世俗勢力的模樣,構建起了外閣和內閣的模式。
而作為僅次于心閣的權力中心,想要進入內閣很簡單——化境就行,無論你的上限是通聖還是見隱,必須化境才能進入內閣。
按理說祖宗之法不可變,但奈何季明身邊站著的就是祖宗……
見眾人皆是面露難色,田文靜倒也不咄咄逼人,只是再次揖手道︰“諸位長老息怒,小閣老專程吩咐過,若是長老們不滿意,自行決定即可。”
說罷,他伸手就要拿回〔閣主冊〕,剛捏住邊角就被兩道身影按住。
其中一人自然是陰道主;另一位則是剛剛當上閣主的季中天。
見眾人怪異的目光看過來,季中天也不覺得尷尬,只是笑著對陰道主拱手道︰“既然是小閣老所言,想必也有閣老的授意,勞煩道主網開一面,破例讓兩人入閣。”
“呵,你既是閣主,這種小事又何必來問我。”陰道主譏諷道,也懶得和這阿諛諂媚的貨色待在一起,轉身離開了心閣。
因為畏懼所以妥協,又因為妥協能得到回報,所以引之為習性、失了銳進之心。
讓這種人當上閣主,陰陽閣早晚都會沒落。
而此時的季中天沉浸在當上閣主的喜悅中,絲毫沒注意到某人的離去,還在和幾名長老互相奉承,連女兒季溪嬋都眉頭緊皺,靜靜的離開了心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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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了身後宛如仙境的心閣,田文靜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麼喜悅,仿佛刑閣首座對他來說,只是一小階的提升而已。
從四十年前踏上修行開始,除了效忠于季明,他的眼中就只剩下了修行。
權力,只是達成目的的工具,所謂刑閣首座也只是他修行路上的輔助,除此外沒有其他的用處,自然也不會有多少喜悅。
踏空而行,就在他準備返回自己的洞天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呼喊︰
“田文靜!你給我下來!”
如此字正腔圓的喊聲,終于是讓他的表情有了些變化,頗為無奈地在一處平地停了下來。
不久,一位膘肥體壯、腰似灰熊背如虎的胖子大步來到田文靜面前,用帶有王之霸氣的眼神掃了一眼,質問道︰“小閣老呢?他老人家出去了,你為什麼不知會我一聲?!”
聞言,田文靜的嘴角微微抽搐,冷笑著譏諷道︰“他老人家做事和你有什麼關系?那麼想當內閣長老,現在你可以如願以償了。
另外,馬長老在外面還是端正一點好,你可以不要臉面,閣老丟不起這個臉。”
“喲呵~憑你,也配和我談什麼臉面?”
“試道大會被一招制敵就不丟臉面?宗門大比拼不過執事就不丟臉面?
我呸!閣老的臉都讓你這尖酸刻薄的猴子給丟盡了!”
“扯這些陳年往事干什麼?!”
“就扯,怎麼著?”
這下田文靜是真的怒了,臉色鐵青的看著馬國成,體內的靈氣開始不自覺地躁動。
然而他清楚自己的本事,和馬國成這種體修剛正面,勝算實在不大,只會讓旁人看自己這邊的笑話。
無奈之下,他只能狠瞪對方一眼,轉身拂袖而去。
馬國成也不含糊,對著他離開的方向又是一頓問候,直到對方的身影消失在了天際,這才心滿意足的折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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