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
程治國騎上自行車，送周勤勤回學校。
之前基本上都是沉默一路的周勤勤，突然開口問道︰“你為什麼會被廠里辭退？”
“啊？”
程治國沒留神，沒听清她說什麼。
但周勤勤害羞，沒敢問第二遍。
程治國笑了笑，說道︰“也算不上什麼大事，顧芷你還記得吧？”
“記得。”
那麼漂亮的女孩子，哪怕只是想起，周勤勤都覺得自卑，又怎麼會不記得。
“我喜歡顧芷，也有另一個男人喜歡顧芷，那個男人想讓我放棄，使用了點見不得人的手段。”
說完之後，程治國又刻意加了一句，“當然，顧芷是喜歡我的。”
“哦。”
周勤勤應了一聲，接下來就沒再吭聲了。
這讓程治國有點難受，總覺得周勤勤不相信，但她沒有質疑，自己要是繼續解釋下去，多少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唉——
跟社恐聊天也是一門技術活啊。
“過兩天會有兩個學生跟著我弟弟一起學習，你不用管她們，讓我弟弟負責就行。”程治國說起另一件事。
周勤勤有些疑惑︰“這樣不會耽誤你弟弟嗎？”
“你幫我瞅著點，如果耽誤了，到時候我把人趕走。”
“哦。”周勤勤又回復了這個後世飽受詬病的字。
但程治國知道她並不是敷衍，也沒在意。
將周勤勤送回學校，程治國也沒回95號院子，而是直奔107號院子。
新院子修葺的很好，房屋嶄新，院子干淨，地面和牆面都是新的。
院子剛修好後，僅僅過了一天的時間，房間就被全租出去了，程治國為了將自己摘出去，偽裝成了臨街街道辦的主任，獲得了優先選擇權，而且不怕有人調查。
左拐右拐，進了一個狹窄的巷子，他將車子鎖在門口的樹上，然後進了院子，推門進了自己租的北側廂房。
秦淮茹已經在這里等候多時了。
兩個小時後……
程治國摟著秦淮茹光滑的肩膀，坐在床頭吞雲吐霧。
“我听說易忠海要恢復成五級工了。”
秦淮茹將車間里的事情講給程治國听，又說了些從別人那里听到的消息，“有人說，新成立的小組就是他負責的，一個月後就能恢復五級。”
程治國淡定的點點頭，
這事在他的意料當中，
易忠海畢竟有那一手技術在，沉寂不了多久，軋鋼廠就那麼多八級工，遲早有用得著他的時候，
只要能用得著，易忠海工級提上去就是早晚的事。
不過那家伙最近很能忍，也沒有再出來搞事，程治國也就懶得搭理他。
最近他要做的事情不少，也沒空去搭理易忠海。
“你被開除的事情是怎麼回事？”
秦淮茹有些擔憂，雖說程治國給的錢夠她用一陣子的，但遲早要用光，到時候要是程治國拿不出錢，她又要回到之前那種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了。
而且——沒了收入來源的程家，未來還會不會繼續待在四九城，這也是個未知數。
“沒事，兩個月後就能回去了。”
兩個月？
兩個月之後的事情，程治國都能算到？
雖然不明白程治國哪來的自信，但秦淮茹卻暗暗松了口氣，
至少程治國自己還沒有放棄，哪怕僅僅只是知道這一點，對她來說也足夠了。
……
“程治國被辭退了？”
醫院，
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出院的趙寶坤，听到楊定波說起程治國的事情，有些驚訝。
“嗯，廠里高層開會，他一個小人物被殃及了。”
趙寶坤嗤笑一聲︰“所以說，小人物就該有小人物的覺悟，不要自以為是，要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在他眼里，程治國都只能算是一只螞蟻，更何況廠里那些大領導面前。
而以程治國那不知好歹的性子，落到今天這下場也不奇怪。
不過這並不是程治國厄運的結束，僅僅只是開始，因為他今天要出院了。
一個連廠職工都算不上的家伙，他心里一點顧慮都不必有了。
“這幾天你們沒找他的麻煩吧？”趙寶坤問楊定波。
楊定波搖了搖頭︰“只是給他點下馬威而已，放心，大家都知道你什麼想法，不會掃你的興的。”
“那就好。”
趙寶坤滿意的點點頭，接著說道，“老楊，科長那邊你幫我通個氣，我打算將程治國帶到保衛科，關上三五天。”
這三五天的時間，他要讓程治國徹底明白一下，什麼叫生不如死。
楊定波猶豫了一下，點頭道︰“行，不過你別太過分。”
趙寶坤擺了擺手︰“放心，不會讓他命的。”
楊定波苦笑一聲，他說的別太過分，可不是指這個。
收拾好東西，兩人一同出了醫院，
趙寶坤身體已經好利落了，楊定波也沒將他送回家，到了東大街，兩人分道揚鑣，楊定波重新回到了保衛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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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下班的時候，他找到科長熊國正，告訴他趙寶坤最近發現一個嫌疑人，想要帶回審訊室審訊兩天。
熊國正沒說什麼，讓他們自己看著辦就行。
楊定波松了口氣，
其實他並不想做這種助紂為虐的事情，但身在保衛科這個大染缸，有時候不是你不想做，就能不做的。
他幫過趙寶坤，趙寶坤也幫過他，
他跟趙寶坤是同事，更是能夠互幫互助的同志。
但他跟程治國有什麼關系？
說到底，如果他們過去檢查時，程治國的姿態如果能放低一點，也不會招來這樣的禍事，
而且經歷過一次這種事，能讓程治國收收脾氣也好，免得那一天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這樣想著，楊定波很快將這件事拋之腦後了，
下了班，他如往常一樣回家，但剛進院子，身後便傳來一道冷冽的聲音︰“楊定波？”
“嗯？”
楊定波剛要回頭，一左一右各沖來兩人，直接將他按倒在地。
“你們是誰？！知道我是誰嗎？”楊定波心驚不已，一邊猛烈掙扎，一邊下意識就說出自己平日里說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話。
一張公安證件在他面前晃了晃，
一個男子走到他正前方，嗤笑一聲道︰“當然，軋鋼廠保衛嘛，找的就是你。
現在你涉嫌殺害自己的同事趙寶坤，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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