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不歡而散。
眾人縱然對吳玉章心生不滿，可畢竟吳玉章的職務和資格放在那里，也不能拿他如何。
返回辦公室，吳玉章站在辦公室的窗前，手指緊緊扣在窗框上，指節發白。
窗外的校園依舊熙熙攘攘，學生們三三兩兩地走過，笑聲和談話聲透過窗子傳來，卻絲毫不能影響他半分。
程利那張帶著幾分譏諷的臉，猶如幻燈片一般，不斷的在他眼前晃蕩。
會議上的那些話，一字一句，也仿佛像刀子一樣扎在他心里。
“吳校長，張景坤和孫業同兩位教授的離開，確實是我們學校的重大損失。但這事兒，說到底，還是您管理上的疏忽啊。”
程利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刺耳的尖銳，仿佛在提醒所有人，吳玉章才是那個該為這一切負責的人。
吳玉章當時心中怒不可遏，幾欲拍案而起，但他終究還是強自按捺下來。
他並非愚鈍之人，即便心中早已猶如火山噴發，怒意盎然，可殘存的理智也很是清楚，程利此舉是在逼迫他，迫使他在眾人面前失態！
他不能上當！
可忍得住一時，忍不住一世。
散會後，吳玉章回到辦公室，越想越氣，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巨石，喘不過氣。
“這是你逼我的！”
吳玉章臉色猙獰，眼珠子滿是狠意。猛地轉身，走到辦公桌前，拉開抽屜，翻出一疊厚厚的文件。
那是他這些年放任程利並且收集到的把柄——貪污、挪用公款、濫用職權，甚至還有幾封被他弄走的人遞交給他的舉報信。
吳玉章的手指在文件上摩挲了幾下，咬著後槽牙，心里的怒意猶如熊熊火焰在燃燒。
“小李，你進來一下。”
秘書小李推門進來，看到吳玉章臉色陰沉，心里不由得一緊。
“吳校，您找我？”
吳玉章將手中的文件遞過去，語氣冷硬︰“把這些東西，送到教育部去。立刻，馬上。”
小李接過文件，低頭看了一眼，臉色頓時變了。
他抬頭看向吳玉章，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校長，這……是不是再考慮一下？程副校長那邊……”
“考慮什麼？”
吳玉章猛地打斷他，聲音陡然提高，
“他程利這些年干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你難道不清楚？現在他倒好，把張景坤和孫業同的離開全推到我頭上！
甚至于還專門拉人開了個會，偏偏最後通知的我！
他要干什麼？想造反不成？這麼著急上位？
平時我看在他老丈人的份上，不想做的太絕，事事給他留個面子，可他呢？
他什麼時候考慮過我？
我算是看透了！他就是在無時無刻的不在消磨我的威信！什麼時候我在學校里信譽喪失，就是他給我最後一擊的時候！
既然如此，那就誰也別想好過！
我倒要看看，他還能囂張到幾時！”
小李被吳玉章的怒氣嚇得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多說，趕緊點頭︰“是，校長，我這就去辦。”
吳玉章揮了揮手，示意他出去。
等門關上後，他重重地坐回椅子上，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仿佛要把胸中的郁結全都吐出來。
可事情並沒有如他所願。
兩天後，教育部的人來了。
來的是個中年男人，姓王，穿著一身筆挺的中山裝，臉上掛著公式化的笑容。一進門，就沖著吳玉章伸出手︰“吳校長，好久不見啊。”
吳玉章臉色一頓，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起身和他握了握手︰“王主任，怎麼是你來了。”
王景行，教育部辦公室主任，與程利的老丈人走的頗近。
吳玉章的心頓時又往下沉了沉，今天這事兒，恐怕沒有那麼容易了結了。
王景行笑了笑，被吳玉章引著坐下，這才直奔主題︰
“吳校長，您前兩天送來的那些材料，我們都看了。不過嘛，這事兒……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
吳玉章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就知道會這樣！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著王景行，語氣冷硬︰
“小題大做？王主任，程利這些年干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觸犯黨紀國法？你覺得這是小題大做？”
王景行擺了擺手，臉上的笑容依舊︰
“吳校長，您別激動。
程副校長呢，確實有些地方做得不夠妥當，但畢竟他也是為了學校的發展嘛。
再說了，這些事兒要是鬧大了，對學校的聲譽也不好，您說是不是？”
吳玉章冷笑一聲︰
“為了學校的發展？之前的事兒就不說了，最後一件導火索，他程利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打壓閻慶俞，逼走張景坤和孫業同兩個頂尖教授，這就是為了學校的發展？”
王景行臉上的笑容終于有些掛不住了。
坐直身子，皺了皺眉，語氣也冷了下來︰
“吳校長，您這話可就有點過了。
且不說這個事兒到底如何，我們還沒有去學校了解情況。
就算如同你所說，是他因為操作失誤導致張景坤和孫業同離開，可首先，是不是應該先看一下他的出發動機，是為了打壓他人，還是其他，眼下這些都沒有明確。
這種情況下，程副校長再怎麼不對，目前也還是你們學校的副校長，
你這樣公開指責他，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意見不合的情況哪里都會有，我那也不是我的一言堂……”
王景行還沒說完，吳玉章猛地站起身，雙手撐在沙發上，俯視著王景行︰
“不合適？那你告訴我，什麼才叫合適？眼睜睜看著他繼續禍害學校？還是說，你覺得我吳玉章就該忍氣吞聲，任由他騎在我頭上？”
王景行臉色瞬間陰沉，也站了起來。
“吳校長，我勸您冷靜一點。
明著跟你說吧，這事兒，上頭已經決定了，暫時不處理程副校長。您要是再鬧下去，對誰都沒好處。”
吳玉章盯著王景行，眼神冷得像冰︰
“不處理？好，很好！
既然教育部不想管，那我就繼續往上報！我倒要看看，這事兒到底有沒有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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