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民,你去拿糧。”
閻慶俞直接吩咐道,“白面直接拿5斤吧,再弄點過冬的菜來。”
“菜就不用了,能拿些面就成,少來點白面,過年也給家里吃頓好的。”雷敬賢臉上的褶皺微微顫了一下,擺著手拒絕。
冬天的菜,價格本身就高,再加上眼下四九城的情況,更是要比往日貴上不少。有吃菜的價,棒子面又能換上不少。
“沒事,這些不要錢,算我送您的。”
閻慶俞看出了雷敬賢的窘迫,當即笑著回道。
樣式雷不同于一般的木匠,本身有著傳承的他們,說不好听點,自視甚高。
一些簡單的、普通些的家具,根本看不上。這也使得了他們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可縱然這樣,依舊守著老一輩人的輝煌。
“這,這……”雷敬賢眼中閃過一抹感激,嘴皮子微動,似乎想要說些感謝的話。
“您等著就好,這頭一份啊,算我的心意,也算提前給您拜個早年!”閻慶俞雙手抱拳微微躬身。
“哎,使不得,使不得!”雷敬賢趕忙將閻慶俞攙扶了起來,眼中的感激之色更甚。
眼下,能夠給予他們如此尊重的,已然不多。四九城自打將那些院子收歸國有充分分配後,大部分的院子都變成了大雜院。居住在內的,百姓居多,根本不懂得維護,更甚者,胡亂修改一通,早已破壞了風水。
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頭。
眼瞅著老祖宗當年的心血全部付諸東流,說不心疼,那不可能!
前些年偶爾還會去給予一些勸誡,可隨著拒絕之聲干脆,幾番下來,他也不再多說,只是經常性的站在那些院牆之下,愣愣出神。
閻慶俞這冷不丁的鞠躬,著實讓他吃了一驚,可吃驚的同時,隨之而來的,卻是心頭的欣慰。
到底還是有人懂這些院子的,也不枉他堅持這麼多年!
雷敬賢眼眶微紅,含著一抹水潤,“放心吧,東家。您的院子,保準給您干的妥妥當當,出問題您找我便是!”
“建民。”
閻慶俞沖著身後喊了一嗓子。
李建民上前笑道,“听著了,我這就去。”
閻慶俞點了點頭,“我跟著雷師傅先去家里,你跟鐵蛋哥一起,到時候直接過來就是。”
李建民、鐵蛋笑著離開。閻慶俞則與雷敬賢回了菊兒胡同,交了200的定金。
雷敬賢本不準備要,可按捺不住閻慶俞,硬生生的將錢揣到了自己兜里。
老人推辭不過,只能是認真的寫了一張收據遞給了閻慶俞。
沒多長時間,李建民、鐵蛋帶著東西上門。
將糧食放入屋內,雷敬賢更是激動了幾分。
“那雷師傅,我們就先回了,咱開春後再聯系。”雷敬賢將三人送出院門,閻慶俞扭身笑著告別。
“放心,到時候您看我手藝。”雷敬賢鄭重承諾。
雪不知何時停了,日光照在院門戧檐的磚雕上。閻慶俞回頭望,老人披著棉袍的身影映在門洞里,依然目送著他們離開,如同一株守著宅院的古柏,落寞卻挺拔。
時間進入臘月,寒風裹著煤灰在胡同里打旋。
閻慶俞把糧袋往上顛了顛,棉鞋踩在凍硬的冰稜上咯吱作響。
供銷社方向傳來鐺鐺鑼聲——這是來貨的訊號,又快過年了。
王主任的院門沒關,留著一條一人寬的門縫,閻慶俞側著身子鑽了進去。
"王姨,門咋沒關?"
閻慶俞站在正門門口,剛跺掉棉鞋上的雪,卻見門簾一掀,王主任攥著把紅紙片就撲過來。
"可算逮著你了!"套在身上的圍裙兜里掉出截紅繩,正落在屋內門口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