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東廂房。
鐵蛋跟著閻慶俞回屋。
眾人們的注意力還集中在王主任的消息上，絲毫沒有人關注到他倆。
本身是為閻埠貴開的會，可隨著王主任的到來，似乎完全偏離了本意。
“慶俞，為何不听听楊干事後面會說啥？”
鐵蛋隨手將屋門關上，扭頭詫異的說道，“新政策下來，咱們不需要提前準備一下？”
“準備什麼？”
閻慶俞脫下自己的外套丟在了旁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準備跟著他們問問自家兒女的工作問題？”
閻慶俞笑著搖了搖頭。
“且不說那些跟咱們關系不大，就算是能聊一些其他方向的，大概率也都是一些民生的問題，這些于咱們來說，反而是不利的一面。”
鐵蛋稍稍想了一下，便明白了其中的問題。
“你是說，咱們的營生？”
“沒錯。”
閻慶俞雙手支在桌上，臉上稍稍正色，“王姨的消息不假，明年確實饑荒會慢慢過去。
其實除了東北的幾個少數地方外，現在就已經開始逐漸的擺脫饑荒。
這是個很奇怪的現象，糧食產量沒有提升，但是從各項指標來看，饑荒確實在慢慢好轉。
具體原因暫且不提，但是對于我們來說，可能就得提前開始掉頭了。”
“不再出售糧食相關物品？”
鐵蛋試探性的問了一嘴，面上有些猶豫，“可就目前而言，糧食給咱們帶來的利潤，反而是最大的，冷不丁的停了，恐怕會有問題吧。”
“能有啥問題？”
閻慶俞看著他那糾結的面部表情，當即笑道，“放心吧，要停，也是停基礎的一些糧食物資，況且眼下還沒到那個時候。
今年的糧食產量還不如59年多，人們只是買不到糧食，國家又取消了大眾食堂，所以這東西都平攤到老百姓身上。
可咱們的生意，主要的銷貨對象可不包括這部分人。
你看建民那小子，鬼精鬼精的，從來不往窮人跟前湊。那小子知道誰有錢，咱們的貨賣給誰才有更大的利潤。
你如果看了銷貨比例的話，也就不會有這些問題了。”
“額，最近部里有些忙，沒顧得上找建民聊。”鐵蛋尬笑了一聲。
自打李建民的小分隊建立起來，基本上也就提貨的時候才會來找鐵蛋，其余之時，他們自己就能商量解決。
不得不說，李建民這小子，腦子確實活。
之前還被胡三‘登門拜訪’，指望閻慶俞解決問題。
可之後，路子都是這小子自己跑的。
不單單胡三這邊應酬的極為滿意，其他區也借著各種關系慢慢的滲透了進去。
動作幾乎微乎其微。
甚至于說，市面上幾乎都是無感的，只有他們少數人組了個圈在圈內玩。
有足夠的消費能力，還足夠的隱蔽安全，李建民的風險也降到了最低。
“你完了記得跟李建民說一嘴，粗糧的營生可以做，但是要逐步的減少。
結款優先還是大黑拾，沒有的話，讓他去跑跑信用社，哪怕是給點好處也行，我有內部消息，大黑拾可能最近一半年就要停發了。”
鐵蛋點頭，
“這麼沒問題，明天我就去找他。
不過話說回來了，咱出貨也這麼久了，為何渠道那頭非要大黑拾結算？咱每次都要讓人去兌換，之前建民還說，好幾次人家都不太樂意了，都嫌麻煩。”
閻慶俞眉心一挑，“嫌麻煩他們可以不換。
大黑拾是毛熊幫我們印制的，數量有限，啥東西都是物以稀為貴。我就問你一嘴，這紙片片的玩意兒，能保存多久？”
鐵蛋想了想，“也就幾十年吧。”
“大部分的大黑拾，本身就是在社會上流通著的，萬人過手，壽命只會更短。
這東西毛熊就幫著發行了那麼些年，等到換版的時候，銀行會回收絕大部分，剩下的再磨損一部分。
等到通知停止流通，當下肯定是不值錢的，還會被毀壞一部分。
隨著時間的流逝，等到50年以後，市面上還能剩下多少大黑拾，你想過沒有？”
鐵蛋的眼眸逐漸放大，顯然，他沒有朝著這個方向想過。
又或者說，閻慶俞說的這些，他完全沒有概念。
指望一個鄉下小子去懂貨幣流通、貨幣價值，這完全超出了他能認知範圍。
閻慶俞看著他那略顯茫然的表情，無奈的擺了擺手，
“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反正你要是听我的，就也存上一些品相好的大黑拾，我可以幫你找一些儲存工具，當做傳家寶的往下傳。
等到50年後，你再把這些拿出來，相信我，你的子孫後代會感謝你八輩祖宗！
等你百年後，下了地府絕對不缺香火！”
“這怎麼還罵人呢！”
鐵蛋有些不樂意了，解釋就解釋，自己是不懂，可也懂得話語的好賴，那明顯不是好話。
閻慶俞笑道，“只是一種夸張的說法而已。就這麼說，以當下的情況，如果你回家，你爹突然告訴你，咱家有100輛自行車，你剛听到是啥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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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沒有。”鐵蛋一本正經的堅定說道。
“……”
閻慶俞茫然的看著他，頓時無語道，“假如，你听不懂話嗎？”
“假如的話……”
鐵蛋認真的想了想，“害怕？100輛自行車，要不是偷，誰能弄那麼多！”
“滾蛋。”
閻慶俞略顯煩躁的踹了他一腳，拉了拉自己屁股下的凳子，重新換了個說法，
“那這樣，你爹突然告訴你，你爺給你留了100件汝窯瓷器，還是可以賣的那種！
這麼久了，古董的價格，想必你不陌生！
你現在懷里揣著100件古董，這可都是錢啊，你想想，你什麼感覺？不得感謝你爹，不得感謝你爺？會不會有欣喜若狂的感覺？”
鐵蛋捻了捻下巴，“你要這麼說的話，確實奧。
反正我現在吃喝不愁，房子也有，錢確實也沒啥用。”
“可不就是，劉闖還給咱倆送了自行車，你小子三轉一響都有一件了，等你結婚，我再送你一個。四十八條腿，你自己去找薇薇他爸就行！
你小子啥都不差，攢點是點，真到了那時候，娃娃們還不得把你供起來？”
閻慶俞哈哈一笑，拍了拍鐵蛋，轉身回了里屋。
他得盤算一下自己買了強化記憶藥劑，剩下的錢，到底能不能轉的開。
奶奶的，都怪吳玉章，沒事兒盡瞎整活，要不然哪里會有這些煩心事？
閻慶俞如是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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