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輝會事件已經過去六天了，羅德市百廢待興。
這幾日，楚休為了處理事件的收尾工作，忙得腳不沾地，每天只睡兩三個小時，甚至常常連合眼的時間都沒有。
集體會議結束後，卡里爾叫住了楚休，示意他單獨留下。
一只瑩白如玉的手出現在卡里爾的辦公桌之上，托舉著不停旋轉的 “心繭回廊”。
卡里爾側身對著光屏，楚休只能看到自家上司如月光般清冷的銀發，以及半隱于光屏後的身軀。
“那只雄蟲最近狀況如何？” 卡里爾的聲音仿若冬日霜雪，冷冽沁人。
楚休一時不知如何作答，思索半晌才憋出一句︰“不算太壞，也不算太好。”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閻墨閣下一直沒有解除戮核心的共鳴，讓我幫他尋找死刑犯或是重刑犯。
羅德市以及周圍五個市區的罪犯，我都已交給他，總計三百四十一名。
可看樣子，他似乎並不滿足。”
楚休隱晦地暗示著上司，這只雄蟲的狀態不太正常。
通常情況下，殺戮核心一旦開啟共鳴，便會持續侵蝕使用者的心智。
他見過不少雌蟲，因無法掌控殺戮核心，最終淪為毫無理智的怪物。
然而，這只雄蟲不僅能長時間保持共鳴狀態，還未出現失控跡象，或許這是因為雄蟲的特殊性。
但即便經歷過殘酷戰爭的楚休，看到閻墨這幾日的所殺的蟲，內心也不禁泛起寒意。
他隱隱覺得，雄蟲似乎並不把他們當做同類，而是當作游戲中的升級材料。
想到這種可能，楚休心里有些發怵，感覺自己身邊潛藏著一只怪物，而這怪物的釋放，似乎還與他脫不了干系。
“不錯。” 屏幕對面的卡里爾聲音中竟帶了些贊賞之意，對閻墨究竟殺了多少蟲並不關心。
在他看來，這或許是意料之中，又或是根本不值得上心的事。
“他從梅洛斯蒂安那里學到了精神力的控制技巧，接下來你就教他源石與核心的知識。”
“……是。”楚休低頭應道。
楚休的雌父與雄父在世時，皆是聲名遠揚的精神武器鍛造大師。
因此，楚休對原石以及精神武器制造也頗有心得。
由于雄蟲通常具備比雌蟲更高的精神力，所以在精神武器鍛造方面，他們往往比雌蟲更具天賦。只是，精神武器鍛造過程既無聊又枯燥，鮮少有雄蟲能耐著性子去學習。
“你似乎心有疑慮？” 上司卡里爾冷不丁地問道。
楚休連忙躬身，不敢再看屏幕一眼。
他緩慢地說︰“屬下只是覺得閻墨閣下並非容易被掌控的雄蟲。
成長速度驚人，可精神狀態卻不穩定，就連卡萊爾大人都對他有所戒備。將軍，我擔憂終有一日，閻墨閣下的能力會超出我們的控制範圍。”
卡里爾語氣平淡地說道︰“你若想對付雄鷹，一只養在籠中的兔子可遠遠不夠。自古成王敗寇，倘若真有那麼一天，也只能說明是我能力不足，你無需為此擔憂。”
楚休心想，若自己能擁有與卡萊爾相同的等級與精神力，或許也能如此氣定神閑。
可惜，他不過是一只資質平庸的 s 級雌蟲，精神力也僅有 c 級。
在听聞雄蟲可能是 s 級雄蟲之前，他一直將對方視作上司卡里爾心血來潮看中的玩物。可如今，很明顯上司將這只雄蟲視為未來的合作伙伴，亦或是有可能成為對手的存在。
楚休深知自家上司心高氣傲，有時連蟲皇或元帥的命令都不放在眼里。
一想到閻墨可能是 s 級雄蟲，那麼獲得卡里爾的青睞似乎也合乎情理。
倘若上司真能與閻墨結合，說不定真能成為 sss 級雌蟲。
只是，上司卡里爾如今的態度，完全不像是在追求一只雄蟲，反倒像是將雄蟲推到風口浪尖，自己則隱身幕後坐收漁利。
不過，上司的心思向來難以捉摸，若楚休能知曉卡里爾所有的想法，恐怕他現在已然成為主腦的降臨體了。
自榮輝會事件過後，楚休便減少了前往隔壁雄蟲家的次數。
他買來的監听儀器再也捕捉不到雄蟲家中的任何動靜。
此前每次前去，總能看到雄蟲在看書，或是看著另外兩只雌蟲打鬧，他能從中感到到溫馨的感覺。
可現在再去，表面上雖依舊看似其樂融融，卻隱隱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
“把那個雌蟲給他吧，就當是他這次活下來的獎勵。” 在掛斷通話之前，卡里爾平淡地說道。
楚休暗自嘆了口氣，只覺這哪是什麼獎勵，分明是個燙手山芋。
簡單休息了下後，楚休便去雄蟲家拜訪，得知了對方去上學了，要晚飯時分回來。
上學？
楚休愣了下，這才想起雄蟲還是第二國防軍事大學的大一學生。
經歷了那麼多事，對方不在家好好休息養傷，怎麼還有心情去上學的？這麼愛學習嗎？楚休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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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雄蟲的庭院中，並未立刻離去，而是靜靜地看著雄蟲的金發雌君澆花。
對方穿著寬松的家居服，身上還遍布著猙獰的疤痕。
他對楚休帶羞澀地笑了笑，蹲下身給花園中的花澆了點水，隨後耐心地用手指戳著花苞，似乎想讓花開的更鮮艷些。
“你覺得閻墨閣下是個怎麼樣的雄蟲？”不知為何，楚休突然想問這個問題。
身為對方的雌君，這個雌蟲大概是最了解雄蟲的。
“您為什麼問這個？”金發雌蟲沒有立即回答，反而抬頭戒備地看著他。
“大概，是我對他感興趣。”楚休下意識想得是這個理由。
“如果您是指對待伴侶方面，閻墨閣下是個很好的雄蟲。”姜星越認真道。
他自帶的親和力讓人感覺這只雌蟲從不說假話。
“很好？”
楚休覺得這個詞過于籠統和寡淡了。
他引誘地問。
“他和其他雄蟲有區別嗎？你沒感覺到他的性格最近變得越來越暴戾了。”
姜星越垂眸不語。
閻墨閣下的確和他們剛認識的時候變了些許。
但姜星越心里知道，閻墨閣下始終是一個溫柔的雄蟲。
他之所以如此，不過是害怕榮輝會的悲劇再次上演，害怕自己會離開他。
說到底，這還是他的錯。
如果他足夠強大的話，閻墨閣下就不用操那麼多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無論閻墨閣下變成什麼樣子，他始終是他。”
姜星越緩緩說道。
我也會一直愛他。
姜星越在心里默默補充，卻並未說出口。
他覺得現在的自己，已經不配說愛了！
楚休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
離開後，余光到那只金發雌蟲蹲下身繼續，燦爛的金發在陽光下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他自言自語，和花說話。
“閻墨閣下最近很累，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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