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二黃出了靈山道場後,就直奔旁邊的城里而去,這種小城雖然也要開關城門,但畢竟不是在邊境,修得也就不怎麼盡心,城牆上守著的也就是個配置,基本沒什麼實際用處,別說高手,就是稍微有點本事的賊人都能越牆而過。
樸二黃平日里表現出來的是一個精明能干、又會管理又很忠心的普通人,是不會武功的。實際上他是金鴛盟中魔君藥魔的得力干將,不單為他打理日常事務,還根據藥魔的要求幫他“找”各種合適的人選,以供藥魔實驗新藥之用,栽在他手中的不乏江湖上威名赫赫的大俠們。固然是有借助藥魔的藥和毒蟲來下手的一方面,但他本身的功夫也不容小覷,翻個小小的城牆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然而,出乎李蓮花意外的是樸二黃並不像他想象中那樣,拿出個飛爪來,抓住城牆垛口用輕功借力往上爬;或者一聲呼哨,從城牆上垂下來一個繩梯或是吊籃,把他拉上去。而是,走到城牆一角,扒拉開一叢茂密的荒草,露出一個狗洞,鑽了進去。
李蓮花糾結了又糾結,最終也沒能下得了決心跟著鑽狗洞,而是選擇了從城牆上飛過去。當年千里追凶之時也不是沒有鑽過狗洞,不過,這里的城牆又不高,守衛也不森嚴,倒也不必非鑽狗洞不可。主要是今天穿的可是白衣服,又不是李相夷那廝還用真氣裹住全身,弄髒了還得洗衣服。
他的輕功何等了得,“飛”過城牆都沒人看見,當然,主要是因為守這段城牆的人已經蒙周公召喚了,否則還是能見到“鬼”的。
樸二黃對于鑽狗洞定然是十分熟悉的,李蓮花不過才猶豫了一下,飛過去的時候就發現他已經鑽過去並走了好幾十步遠了。好在晚上別的也沒什麼人在路上走,所以目標還是很明顯的。
但是李蓮花卻沒有馬上追過去,而是靜靜地等著,等這個人走到一個路口,拐彎就消失了身影後,又過了幾息時間,另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身影出現在城牆邊的街道上,朝著另一個方向快步走去......
如是者四,李蓮花才跟蹤著最後出來的這個人走到離城牆不遠的一戶人家處。看來樸二黃確實比較狡猾,在不知道後面有沒有人跟蹤的情況下,都還布置了這麼多用來當誘餌的替身。只是他遇到的是李蓮花,輕易的就從誘餌們與他走路時細微的區別上發現了端倪。
樸二黃進的那戶人家甚是破敗,不但只有孤零零一間空房間,什麼別的一概沒有,就連房門都是裂著縫的,屋頂也是茅草的。即使以李相夷的輕功,這種屋頂也只能保證短暫的借力沒問題,但要趴上面偷听,別說屋頂受不住,就這也不知多久沒有換過新草的屋頂,讓李門主伏在上面就挺為難人的。
李蓮花索性就硬闖了,偷听什麼的太費事,還是刑訊逼供比較符合實際。但是夜深人靜的,李神醫也不想打擾到左鄰右舍的清靜,所以他采取了一個比較溫和的模式。他慢吞吞的走到有著一條寬寬的門縫的房門前,听里面樸二黃在說︰“上次為魔君收羅的草藥和毒蟲,魔君甚為滿意,賜下一個玉扳指和若干金銀。我等不可懈怠,要更加盡心盡力為尊上和魔君辦事。下面......”
里面的聲音戛然而止,顯然是透過門縫看見了站在外面的李蓮花。門里門外有片刻的死寂,突然啪的一聲,似是里面的人用力拍了一掌在門上,那扇原本就不十分起作用的門被拍得四分五裂,無數碎木片向李蓮花飛過來,隨著碎木片而來的是藏在後面的樸二黃。
他撲到近前,手掌中已經蓄滿了力,眼看就要重重的拍到這個膽敢明目張膽的在門外偷听的小子身上。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寂靜的夜里,房門被拍碎的聲音顯得尤其的巨大,簡直如平地驚雷,周圍人家都被這一聲驚醒,卻因為沒有後續的聲音繼續傳來,便陸陸續續又都睡去。直至第二天清早大家打著哈欠起來,相互詢問昨天半夜那聲巨大聲響是什麼的時候,才發現這間沒有人住的房子的房門已經碎了一地。
不過沒有見著什麼血跡之類的東西,想來是門軸朽了,導致門倒下來發出的聲音。沒人去細想門倒了應該是個什麼樣子,關我們什麼事呢?眾人紛紛想,反正這個房子里東西早就被搜刮完了,真真的只剩下了四面牆,這門倒了也好,正好拿回去燒火。
沒有哄搶,都是街坊鄰居,大家和和氣氣的把木屑分了,連帶門框子都拆下來分干淨了。從這點上就不得不贊嘆一下靈山派的教化之功。
半夜,嘉州四海車馬行的管事被敲門聲驚醒,敲門聲不徐不疾,听得出來敲門的人應該沒有什麼急事,沒有急事半夜敲什麼門啊,擾人清夢知不知道?今天上面傳信,說是閣里的供奉蓮花樓樓主李神醫到了嘉州,讓帶四匹好馬去替換,順便給添置些日常的米面肉蛋蔬菜之類的,免得李神醫為這些小事操心。這不,剛選了馬回來睡下呢。
他披衣起床,不耐煩的問道︰“誰呀!”
門外一個很溫和的聲音回答道︰“李蓮花。”
管事一驚,這個時辰,這位供奉找到家里來莫不是有什麼大事?否則怎麼冒著犯夜的危險偷偷進城來。作為土生土長嘉州人,又是江湖上廝混的,他倒是不吃驚李蓮花如何進的城,有幾處可以讓人秘密進出城的通道他們都是心知肚明的,無非是瞞著普通老百姓罷。
他倒是不怕是旁人冒充的李神醫,這位神醫的畫像早就傳遍了所有堂口,就是怕有不開眼的伙計冒犯到了,也是怕有人打探到了他能享受的福利,上門來坑蒙拐騙。
打開門,果然見門口站著一個一襲白衣的年輕男子,臉上戴著的面具跟畫像上一模一樣。他恭恭敬敬的拱手道︰“還望公子見諒,請借名牌一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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