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流逝，簡奧偉也不打擾林祖輝的思考。
一邊優雅地品嘗著紅酒，一邊在腦海里梳理已知的情報。
他是有原則的，見過、听過的丑聞、陰謀無數，能穩穩當當走到現在。
靠的就是保持適當距離。
不靠太近，就是不跳進漩渦當中，多方的輸贏、勝負都不能影響他。
至于不遠呢？
港島太小，很容易牽一發而動全身。要平平安安，就得消息靈通。
林祖輝帶來的情報非常有價值，政治部與駐軍勾結在一起，這次只能算小試牛刀。
後面他們還會做很多事，最近要提醒不少朋友，得注意他們的動向了。
在韓定邦被調走前，大家都要低調行事。
被他盯上，無論是誰，都得頭疼。
林祖輝權衡了一會，躲？他是可以躲，但能躲多久？
躲得了初一，還能躲過十五嗎？
如果他去對岸，洪老板會不會從開粉檔轉向佔地盤？
彼得跟洪老板合作達成，以後要是越走越近，洪老板底氣更足，能不想著擴張？
要擴張，肯定先打他的主意。
不敢露面，你還想在油尖旺混飯吃？
不能退！
你退一步，對方就進一步。退到最後，遲早一無所有！
“大狀，我要是想火中取栗呢？”
“資本世界，什麼都有價格。讓他們換個目標是不是也可以談？”
簡奧偉喝酒的動作停止了，他仔細看了一眼林祖輝。
將手里的酒杯放回桌上。
又取出一根雪茄，用雪茄剪先處理好，才遞給林祖輝。
等林祖輝自己掏出打火機點上，他才又給自己處理一根。
等點上雪茄，他才緩緩開口。
“林生，這不是個好選擇。”
“你背景太復雜，又名聲不顯，他們要對付你很容易。”
林祖輝沒被嚇退，既然躲了大概率一無所有，為什麼要躲？
“退一步有可能是海闊天空，更可能是被得寸進尺。”
“我很了解洪老板，他可不是見好就收的人。我要是在港島，他可能會有顧忌。”
“要是我連港島都不敢待，油尖旺肯定沒有我的立足之地。”
簡奧偉很了解政治，卻不太了解社團。
他沒急著反駁林祖輝，而是順著他的思路考慮。
假設林祖輝的堂口被佔，對他的影響有多大？
結果是非常大，林祖輝的合作伙伴社團勢力非常多。他的社團勢力瓦解之後，未必還能壓服那些合作伙伴。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想想怎麼反抗吧。
“換條路吧，此時他們一心只想著把貨出手，擺平洪老板跟你，已經費了很多功夫。”
“那是三億，不是三百萬、三千萬。你總不能籌三億給他們吧？”
“除非你買下這批貨，否則沒得談。”
等一下！
如果我把貨買下來，就能談了？
“如果我真找人把貨買下來了呢？”
簡奧偉手里的雪茄差點脫手，他欣賞林祖輝就是因為他相對干淨。
現在他要下海做大毒梟？
“你想清楚，如果你真要做大毒梟，我們的合作就可以結束了。”
“躲去對岸，就算失去一切，總有重頭再來的機會。”
“髒了手，你永遠都沒法登上大雅之堂了。”
林祖輝當然不想髒手，他現在什麼都不缺，閑著沒事去販毒？
真做了，就算沒證據抓他。
一堆合作伙伴都得散伙，誰也不想跟大毒梟合伙做生意。
哪天給警方找到點證據，公司都得全部查封。
“我當然不會去買，但港島不止洪老板一個人走粉。”
“我可以出面，找人接手這批貨。”
“他們的貨，又不是地里種出來的，手里沒貨，是不是就沒事了？”
簡奧偉沒急著勸林祖輝，這想法並非不可行，但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
他此時已經沒了繼續聊的興趣。
路是自己選的，林祖輝非要在懸崖上走鋼絲，他可不想陪他一起走。
“可能可以，也可能不行。”
“時間差不多了，明天我還有事，不如就聊到這里？”
林祖輝沒有強求，簡奧偉能提供這麼多情報，還幫忙聯系了遠在大英的同學。
已經足夠了，沒必要拉他下水。
“好，那就不打擾大狀了。”
“如果有需要，隨時聯系我，你這份情義我記住了。”
簡奧偉擺擺手，林祖輝是得到不少情報，他也沒吃虧。
至于以後？有以後再說吧。
他領著林祖輝一路向外走去，sandy 見他們出來，便跟在身後。
簡奧偉沒跟林祖輝說什麼，反而回頭跟sandy交代一句。
“sandy你先去客房休息吧，這幾天我有事需要你幫忙。”
沒等sandy說話，他又對林祖輝開口了。
“林生，沒問題吧？”
“我會再派個人，暫時去你公司充當法律顧問，不會影響到你的生意。”
林祖輝懂他的意思，sandy是他徒弟，這是怕自己執迷不悟，讓他徒弟陷入危險。
干脆把人要回來，等事情落定再說。
“不影響，剛好這幾天我也有事。”
“你派個人去公司就行，無非就是些商業合同起草之類的。”
林祖輝沒再管簡奧偉跟sandy，直接上了車，讓保鏢送他回家。
簡奧偉的意思再簡單不過，想冒險，你就自己去。
這種事他不會沾邊，擺平了合作繼續，擺不平那就是你自己的事。
他在車上抽著雪茄，一路回到家。
沒選擇回房間睡覺，而是在書房待了一夜。
等窗外泛起白光，林祖輝想清楚了。
現在已經沒得選了！
既然洪老板這麼喜歡找死，那就讓他早點死！
自己怕濕鞋，有不少人可不怕這個。
只要舍得讓利，自然有人願意做殺人的那把刀。
他拿出電話，直接打給倪坤。
自己不出面，就得找個狠人頂在前面，倪坤正合適。
這人早洗不白了，手段也夠狠辣。
這麼大年紀，只要能滿足他的條件，什麼都可以談。
“阿輝，有什麼事嗎？才6點多，你就起來了？”
“坤叔，有點急事。”
“見面聊吧？一起喝早茶？”
倪坤有點奇怪，林祖輝向來深居簡出，很少到處露面。
找他喝早茶？這更是聞所未聞的事。
“好啊，去陸羽茶室吧，很久沒去了。”
“我現在過去，大概半個鐘。”
林祖輝也沒廢話，電話里肯定不方便多聊。
“我先過去，到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