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爺沉默片刻，要是有的選，誰願意看重的子弟離家從商？
林家是書香門第，自古以來，族中子弟都分三六九等。
上等材料，讓他們安心讀書，一路考學，直至入朝為官。
中等材料，安排從小廝、賬房做起，最終行商四方。
最下等的人，才會留在鄉下務農。
林祖輝明顯只要最優秀的子弟出去。
讓優秀子弟離鄉從商，人離鄉賤，能否安然歸來，誰也不敢保證。
但現在也沒什麼選的了，官場上無人看護。想有所成，實在太難。
這一代人，還是先吃飽飯。其它的，等下一代人再說吧。
“小輝，村里還是有不少有真本事的後輩的。”
“也別說什麼體面不體面，出門闖蕩誰都是拿命拼。”
“我有幾個看好的後輩，晚上你見見，應該能幫到你。”
林祖輝點點頭，他不奇怪六爺會這麼說。
大房有上萬人，這麼多人，怎麼可能找不到幾個人才？
之前除了出國投奔親戚，沒別的出路。
偷渡這種事，這會就是九死一生的事。不是實在沒辦法，沒幾個人願意。
母弱出商賈，父強作侍郎，族望留原籍，家貧走四方。
這四句話亙古不變，交代了有才之士的最佳出路。
“好啊六爺，你放心。”
“跟我去港島，不是上刀山、下油鍋。”
“真有本事，能幫到我。”
“幾十萬、幾百萬，我都給得起，我不是招人過去做幫工的。”
“就是生意大了，需要點信得過的自己人而已。”
六爺點點頭，他雖然一輩子沒做成什麼大事。但他很清楚，林祖輝所謂的自己人是什麼意思。
現在還有銀行，當年家族興盛的時候。
做買賣都得帶現銀，要是沒有可以信任的人，被自家伙計謀財害命也是常有的事。
“放心，大家都姓林，我們拜一個祖宗。”
“有人敢吃里扒外，死了都進不了祖墳。”
“我也會跟他們說清楚，要是有人敢做這種事。”
“家族會出手，所有男丁在祠堂抽生死簽，不弄死這種人不罷休。”
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反正要憑本事上位。
只要真有能力，永輝超市、環保公司、安保公司都有很多位置。
“那我就沒問題了，等見面再說。”
六爺也沒再跟他多聊，他要去問問，誰願意跟林祖輝去港島闖闖。
林祖輝出了偏廳，找了下輝叔。
今天祠堂的酒席雖然是替他擺的，但他沒什麼熟人，也不會一直在村里發展。
沒什麼興趣入席喝酒。
明天就得回港島，得抓緊把該辦的事辦完。
輝叔正在看著廚房上菜，林祖輝這頓接風席，都是他在籌備。
這會也忙的很。
等林祖輝找過來，他交代幾個表兄弟幫忙照應，就跟林祖輝出了祠堂。
“阿輝，你不在里面坐著陪他們喝點？”
“喝酒什麼時候都能喝，明天我就回港島了，今天沒時間。”
輝叔有點詫異，這麼著急？
“港島出事了嗎？”
林祖輝還是跟他解釋下，倒不是怕手下造反，而是確實沒時間。
“我的生意都在擴張，永輝超市下個月有30多個門店要開業。”
“我跟吉米、鳳儀都得抓緊回去布置。”
輝叔點點頭，那確實沒時間，過來考察是必須的，玩幾天就算了吧。
“那你稍微等會，我去打個招呼。再去我家隨便吃點，我們商量下。”
林祖輝點點頭。
等輝叔跟祠堂里的人說了兩句，倆人就一起回了輝叔家。
路上又讓一直跟在輝叔身邊的林勝武，去找下王鳳儀。
輝叔的家就在村西頭，雖說只是磚瓦房，但比那些土坯、石塊的房子強多了。
還修了個院子，在村里也算富戶了。
兩人也沒進房間談，而是在院子里擺了張桌子。
輝叔讓輝嬸去弄幾個小菜，他則開始泡茶。
他們祖先由閩入粵，將閩的茶文化也帶了過來。
雖然家貧，茶肯定算不上好茶，但泡茶的功夫不能落下。
輝叔技藝精湛，林祖輝正看的入神，王鳳儀被林勝武帶了回來。
她在桌邊坐下，就問了憋了一路的問題。
“林生，為什麼祠堂不讓我去參觀下？”
嗯？海陸豐的人，不知道規矩？
看來王冬，要麼不是大戶出身。要麼就是沒準備回來，很多規矩沒教給王鳳儀。
“港島我就不清楚，這邊規矩多。”
“祠堂是供奉祖宗牌位的地方，隨便進出，容易沖撞祖先。”
“我們村里人也很少進去，要麼是年節，要麼是祭祀，或者族長開會。”
“按規矩，女人也不準進。”
王鳳儀知道這是規矩，不是特意針對她，也就不再多問。
港島的規矩也不少，至于女性不給進的陋習？
港島結婚之後，女人還冠夫姓呢。
左右都沒什麼地位，爭這個沒什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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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叔泡完茶，給他們遞到面前。
等三人都喝了口茶，輝叔才聊起正事。
“阿輝，農場的事基本理清了，現在的一千畝地，有山有水。”
“種菜這事簡單，養殖的話，雞鴨也很容易。”
“牛羊的話，我們這不適合。”
牛羊？輝叔也真敢想。
這又不是草原，養少了沒價值，養多了全得吃飼料。
那樣肉質一般不說，成本還高。
“牛羊就算了，這東西講究產地。我們這再怎麼培育，也沒有草原的好吃。”
“再說，也不用養。”
“外地直接活的采購過來，我們現殺，比自己養還便宜。”
“一樣新鮮。”
“除了雞鴨，可以考慮養豬。”
“蔬菜種多了，賣不完，用來喂豬。算是循環利用了，豬糞還能肥田。”
輝叔點點頭，這確實是個辦法。
“行，那我找人問問，怎麼養豬。”
林祖輝听他這麼說，才想起來，他沒跟輝叔說他已經搞定研究所了。
“不用找人問，我跟華南農大簽了合作協議。”
“過幾天他們會派人過來，建個研究所。”
“以後隨時都有三個農業教授，帶著學生在這邊搞研究。”
“養豬也是他們的課題，讓他們教就行了。”
輝叔這下沒顧慮了，隨時有三個教授手把手教？又不是招傻子去養豬，還能學不會？
“那就好，還是你想的周全。”
“我這邊沒問題，有人教就行。要是工人學不會，就換個學的會的。”
“村里什麼都不多，就是人多。”
他想想，農場既然搞定了，那就是替他找人的事了。
“阿輝，上次你說要帶人去港島，我已經幫你找了幾個人。”
“都是讀過點書，但家里有牽掛，或者沒機會的。”
“吃完飯，我們去見見？”
今天回來，主要就是為這事，林祖輝當然答應。
“好，待會我們就一起認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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