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在璇璣宮解除部分符咒後，我的生活悄然發生了變化。
體內不再有天後的無形枷鎖，思考問題都變得清晰許多。
每天清晨醒來，我都要先確認一遍符咒是否真的被壓制住了——那種自由的感覺，美好得有些不真實。
"公主，今日要穿哪套衣裙？"
青鸞捧著幾套華服站在床邊，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掃了一眼，指向那套淡金色的︰"就它吧。"
"公主近日偏好素雅的衣裳呢。"
青鸞一邊幫我更衣一邊說，"以前您最喜歡那套大紅羽衣，說是火神殿下看了必定喜歡。"
我心頭一跳。
是了，原主穗禾痴戀旭鳳，衣櫃里多是艷麗服飾。
而我穿越後，下意識選擇了更符合自己審美的淡雅風格。
"人總會變的。"
我輕描淡寫地回應，轉移話題，"今日有什麼安排？"
"水神攜其女錦覓仙子來訪天界，天帝設宴款待，公主也在受邀之列。"
我的手頓在半空。
錦覓來了！這意味著劇情正式開始了。
按照劇情發展，這次宴會上旭鳳會對錦覓一見鐘情，而穗禾則會因嫉妒開始處處與錦覓作對。
"公主？"
青鸞疑惑地看著我。
"沒事。"
我迅速恢復常態，"準備一下，我們提前赴宴。"
我必須親眼看看這個讓旭鳳神魂顛倒的錦覓究竟是何方神聖，更重要的是——我要確保自己不會重蹈原主覆轍。
瑤池仙宮今日格外熱鬧。
我故意早到，選了個不起眼但視野極佳的位置坐下。
仙娥們穿梭其間，擺上瓊漿玉液和各式仙果。
陸陸續續有神仙到場，彼此寒暄，氣氛融洽。
"穗禾丫頭，怎麼坐在這角落里？"
月下仙人不知何時湊了過來，一臉促狹。
自從壽宴那日我表現得比原主開朗些後，這位月老似乎就把我當成了重點關照對象。
"這里清淨。"
我微笑著回答，"正好欣賞瑤池美景。"
月下仙人順著我的視線看去，忽然眼楮一亮︰"啊，潤玉來了！"
我轉頭，果然看見潤玉一襲白衣，翩然而至。
與往日不同，他今日腰間多了一塊青玉玉佩，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那是前幾日我派人送去的小禮物，為了感謝他幫我解除符咒。
沒想到他竟直接戴上了。
潤玉看到我，微微頷首，目光中帶著詢問——他在擔心符咒的情況。
我幾不可察地點點頭，示意一切安好。
這種無聲的交流讓我心頭涌起一股暖流。
"穗禾啊，"
月下仙人突然壓低聲音，"老夫看你近日與潤玉走得頗近，莫非......"
"仙人想多了。"
我連忙打斷他，"只是交流古籍心得罷了。"
月下仙人捋著胡子，一臉"我都懂"的表情︰"好好好，古籍古籍。不過潤玉這孩子確實不錯，比某些目中無人的火鳥強多了。"
我差點笑出聲。
月老口中的"火鳥"顯然是指旭鳳。
看來這位天界第一紅娘對旭鳳也沒什麼好感。
正說著，殿外傳來一陣騷動。
天帝太微攜天後荼姚駕到，眾仙紛紛行禮。
我低著頭，卻能感覺到天後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如芒在背。
"眾卿平身。"
天帝和藹的聲音響起，"今日水神攜愛女來訪，實乃天界一大喜事。"
我這才注意到天帝身側站著一位藍袍仙君，氣質溫潤如玉，想必就是水神洛霖。
而站在他身邊的少女——
"這就是錦覓？"
月下仙人小聲嘀咕，"果然靈氣逼人。"
我緊緊盯著那個穿著淡粉色衣裙的少女。
她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年紀，肌膚勝雪，一雙大眼楮靈動有神，嘴角天然上揚，帶著天真爛漫的笑容。
即便站在一眾仙女中，她也如明珠般耀眼。
難怪旭鳳會一見鐘情。
這樣的女子，任誰看了都會心生好感。
"錦覓拜見天帝陛下，天後娘娘。"
少女聲音清脆，行禮的姿勢雖不夠標準，卻別有一番嬌憨之態。
天帝顯然很滿意︰"好好，水神之女果然鐘靈毓秀。來人，賜座。"
錦覓被安排在靠近天帝的位置，這待遇非同一般。
我正暗自思忖，殿外又傳來通報聲——火神旭鳳到了。
一襲紅衣的旭鳳大步走入殿中，向天帝天後行禮後，目光不經意間掃過錦覓，然後——就再也移不開了。
原劇中這個名場面此刻就在我眼前上演。
旭鳳的眼神如同被磁石吸引，直勾勾地盯著錦覓，連天帝的問話都沒听見。
錦覓則一臉茫然，顯然不明白這位俊美的火神為何如此看著自己。
"鳳兒！"
天後不悅地提醒。
旭鳳這才回神，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兒臣參見父帝、母神。"
我暗自松了口氣。
很好，旭鳳對錦覓一見鐘情的劇情如期上演，而這次，我不會傻乎乎地插足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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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我要盡量避開這對命定情侶，免得引火燒身。
宴會進行到一半，我借故離席，走到瑤池邊的回廊透氣。
夜色已深，滿天星斗倒映在池水中，美不勝收。
我深吸一口氣，享受著難得的寧靜。
"穗禾公主也出來透氣？"
我轉身，潤玉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月光為他鍍上一層銀邊，襯得他越發清逸出塵。
"殿內太悶。"
我微笑著回答，"殿下也是？"
潤玉走到我身邊，望著瑤池︰"旭鳳看那位錦覓仙子的眼神，很有趣。"
我一愣，沒想到潤玉會提起這個︰"確實。火神殿下似乎一見鐘情了。"
"公主不介意？"
潤玉側頭看我，眼中帶著探究，"據潤玉所知，公主一直對旭鳳......"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我打斷他，語氣堅決，"火神喜歡誰是他的自由，穗禾不會干涉。"
潤玉似乎有些驚訝，但很快恢復平靜︰"公主豁達，潤玉佩服。"
我們並肩而立，沉默了片刻。
夜風拂過，帶來陣陣花香。
"符咒可還安分？"
潤玉壓低聲音問。
"嗯，多虧殿下相助。"
我摸了摸心口，"只是......"
"只是什麼？"
我猶豫了一下︰"我總覺得天後今日看我的眼神不對，似乎察覺了什麼。"
潤玉眉頭微蹙︰"確實要小心。天後多疑，公主近日行為與以往不同，難免引起她的注意。"
我心頭一緊。
是啊，原主穗禾痴戀旭鳳，而我刻意避開旭鳳，這種變化在天後眼里必定十分可疑。
"多謝殿下提醒，我會注意。"
潤玉正要說什麼，忽然神色一變，拉著我迅速躲到一根廊柱後。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听見天後的聲音由遠及近。
"......那個錦覓，不過是個小丫頭，也配讓鳳兒如此失態？"
天後的聲音里滿是怒意。
"娘娘息怒。"
這是穗禾熟悉的聲音——天後心腹，司命星君，"火神殿下年少氣盛，一時被美色所惑也是常事。倒是穗禾公主......"
"穗禾近來行為反常。"
天後冷冷地說，"往日里她見到鳳兒就挪不開眼，今日卻避而不見。本座懷疑她體內的符咒出了問題。"
我渾身一僵，下意識抓住潤玉的衣袖。
他輕輕回握我的手，無聲地傳遞著安慰。
"娘娘多慮了。"
司命諂媚地說，""鳳求凰"咒從未失效過。或許是穗禾公主學乖了，知道爭不過水神之女......"
"不管怎樣，本座要重新加固符咒。"
天後的聲音漸行漸遠，"明日傳穗禾來紫方雲宮......"
等到聲音完全消失，我才發現自己後背已經濕透。
潤玉的手依然緊握著我的，溫暖而有力。
"公主听到了？"
他低聲問。
我點點頭，喉嚨發緊︰"天後要重新加固符咒......那我之前的努力不就......"
"別慌。"
潤玉的聲音沉穩如磐石，"我們還有時間準備。先回宴席，免得引人懷疑。"
回到殿內，宴會已近尾聲。
我強打精神應付了幾句，便借口身體不適提前告退。
回到棲羽宮，我立刻命人緊閉宮門，聲稱要閉關修煉，不見任何人。
夜深人靜時，我獨自坐在窗前，思考對策。
天後明日就要召見我，若符咒被加固，我將再次淪為她的傀儡。
逃跑？不行，整個天界都在天帝天後掌控之下。
硬抗？更不現實，天後修為高深，我根本不是對手。
就在我焦頭爛額之際，窗欞上突然傳來輕微的敲擊聲。
我警覺地轉身，只見一片白玉般的羽毛飄落在窗台上——是潤玉的信物。
我連忙開窗，潤玉如一片雪花般輕盈地落入室內。
他穿著一身夜行衣，襯得膚色越發白皙。
"冒昧打擾，公主見諒。"
他聲音極輕，"但事態緊急，不得不來。"
"殿下有對策了？"
我急切地問。
潤玉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玉瓶︰"這是"鎖靈丹"，服下後可暫時封閉心脈，使外界符咒難以侵入。明日天後施法時，公主可假裝符咒加固成功，實則藥效過後便會恢復。"
我接過玉瓶，心中一塊大石落地︰"多謝殿下。只是......天後若發現異常......"
"所以公主需要演一場戲。"
潤玉目光炯炯，"從明日起，恢復以往對旭鳳的態度，至少表面上如此。天後見符咒"見效"，自然會放松警惕。"
我咬了咬唇。
這意味著我要假裝繼續痴戀旭鳳，甚至可能要故意與錦覓作對。
但為了長遠之計，這或許是唯一的辦法。
"我明白了。"
我鄭重地點頭，"為了不引起懷疑，明日之後我們可能要減少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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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玉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但很快隱去︰"公主考慮周全。若有急事，可通過這片玉簡傳信。"
他遞給我一塊小巧的玉簡，"將想說的話用靈力刻入，玉簡自會飛到我手中。"
我接過玉簡，指尖不小心觸到他的手掌，一股微妙的電流似乎從接觸點蔓延開來。
我們同時縮回手，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時候不早，潤玉告辭。"
他後退一步，準備離開。
"殿下。"
我叫住他，真誠地說，"大恩不言謝。"
潤玉微微一笑，月光下他的側臉如雕塑般完美︰"公主客氣了。保重。"
說完，他身形一閃，消失在夜色中。
次日清晨，天後果真派仙婢來傳召。
我深吸一口氣，服下鎖靈丹，然後隨仙婢前往紫方雲宮。
紫方雲宮金碧輝煌，處處彰顯著天後的尊貴地位。
天後端坐在鳳椅上，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我。
"穗禾參見娘娘。"
我恭敬行禮，心跳如鼓。
"起來吧。"
天後聲音冷淡，"近日你與鳳兒疏遠了許多，可是生分了？"
我早有準備，故作黯然︰"穗禾不敢。只是火神殿下似乎對水神之女有意，穗禾......穗禾不想惹殿下厭煩。"
天後面色稍霽︰"糊涂！鳳兒不過是一時新鮮，你與他相識千年，豈是一個小丫頭能比的？"
"娘娘教訓的是。"
我低頭認錯，心中冷笑。
果然，天後希望我繼續糾纏旭鳳，好牽制他和錦覓。
"過來。"
天後招手，"讓本座看看你體內的符咒。"
我緩步上前，天後伸手按在我額頭上。
一股灼熱的力量涌入體內，直沖心脈。
鎖靈丹立刻發揮作用，在我心脈周圍形成一道屏障。
天後的力量在屏障外徘徊，無法深入。
"奇怪......"
天後皺眉，加大了法力輸出。
劇痛襲來，我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叫出聲。
汗水順著額頭滑下，眼前一陣陣發黑。
就在我快要支撐不住時，天後終于收手。
"好了。"
她滿意地點頭，"符咒已經加固，你且回去休息吧。"
我強撐著行禮告退，一出紫方雲宮就雙腿一軟，險些跌倒。
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時扶住了我。
"公主小心。"
我抬頭，對上一雙關切的眼眸——是潤玉。
他怎麼會在這里？
"殿下......"
"噓，別說話。"
潤玉壓低聲音，半扶半抱地帶著我快速離開，"鎖靈丹藥效發作時會全身無力，我送你回宮。"
回到棲羽宮，潤玉不顧侍女們驚訝的目光，直接將我送入內室。
青鸞想跟進來，被他婉拒︰"公主需要靜養，你們在外候著。"
門一關，我再也支撐不住，癱軟在榻上。
潤玉迅速從袖中取出幾根銀針，在我幾處穴位上輕輕刺入。
清涼的氣流順著銀針流入體內，緩解了部分疼痛。
"忍一忍，藥效過了就好。"
他聲音溫柔，手上動作卻極快，"天後下手比我想象的還重。"
我虛弱地點點頭，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潤玉坐在榻邊，不時調整銀針的位置。
他的側臉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專注，長睫毛投下一片陰影。
不知過了多久，疼痛終于開始消退。
我試著動了動手指，驚喜地發現恢復了部分力氣。
"好多了......"
我嘶啞地說。
潤玉松了口氣，取下銀針︰"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接下來幾天，公主要裝作符咒生效的樣子，對旭鳳......"
"我明白。"
我打斷他，心中泛起一絲莫名的酸澀，"會演好的。"
潤玉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點點頭︰"那我先告辭了。公主保重身體。"
他起身欲走，我突然想起一事︰"殿下留步。昨日宴會上，我注意到錦覓身上有古怪的氣息，似曾相識......"
潤玉轉身，眼中閃過驚訝︰"公主也察覺了？確實，那位錦覓仙子身上的氣息不似尋常仙家，倒像是......"
"花界。"
我接上他的話，"而且是高階芳主才有的氣息。"
我們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疑惑。
水神之女怎麼會帶有花界的氣息？這其中必有蹊蹺。
"我會暗中調查。"
潤玉沉吟道，"公主先養好身體，靜觀其變。"
潤玉離開後，我躺在床上，思緒萬千。
天後的符咒暫時被鎖靈丹屏蔽，但危機遠未解除。
錦覓的出現改變了天界的平衡，而她的真實身份恐怕比劇中展現的更加復雜。
最讓我意外的是潤玉的態度。
原劇中他對錦覓也有好感，但剛才提起錦覓時，他的語氣中只有探究，沒有一絲愛慕。
是我的出現改變了這一點，還是劇中本就有所隱瞞？
無論如何，我已經踏上了改變命運的道路。
前方等待我的是福是禍，唯有時間能給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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