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女王
麻瓜首相顯然不滿意這種把爛攤子推到他們頭上的行為，但沒有辦法，聯系都是單線聯系，他又如何能……
等等，這個說法有點奇怪。
正常來說，他們不應該叫“小巫師”嗎？
難道說……？
身為政客，哪怕是一個很保守的政客，在某些事情上的敏銳性還是足夠的。
此時此刻，他心髒的跳動速度陡然加快了。
“……什麼叫——&39；新擁有魔力的巫師們&39；？這個說法有些奇怪吧。”
福吉帶著理所當然屬于巫師的高姿態，敷衍地解釋了一下︰“當然是這段時間覺醒魔力的巫師們啊！”
麻瓜首相瞳孔驟縮，心跳漏了一拍。
他顧不上那麼多，脫口而出。
“是那些失蹤的成年人？你們用手段把他們成了巫師？！”
福吉有些不耐煩地嘖了一聲，顯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好了，我只是來遵循魔法部法律通知你一聲而已——那些人變成巫師了，現在都在巫師界……或許永遠不會回來？”
麻瓜首相大腦一片空白。
他的腦子里只剩下這個確認的說法——那些失蹤的人都變成巫師了！
對于歐洲的普通人來說，巫師，巫婆，魔法，魔藥，火龍之類的東西，就像傳說一樣虛幻飄渺。
如果封閉的巫師界掌握了讓普通人擁有魔力，變成巫師的辦法……
那情況就完全變得不一樣了！
不止是巫師相關的一切，現在麻瓜界的那些小爆炸，甚至搞不好，會引起未來國際局勢的變動……
福吉沒興趣跟首相多說，留下幾句叮囑——或者說單方面吩咐——的話，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首相卻再也沒心思管什麼天然氣爆炸，天空的不明飛行物，機器零件消失……
那些事情都可以推給市政廳去負責。
他現在唯一在意的是，那些失蹤的人竟然是變成了巫師，接觸神秘而魔幻的另一個世界了！
在知道這一點後，首相怎麼可能忍得住呢？
在英國古代的傳說中，那些巫師，或者說魔法師，掌握自然的力量，呼風喚雨，排山倒海，甚至輕易的改變人間權力更迭……
梅林和亞瑟王的傳說多麼出名啊！
還有那些神話故事，和神明聯系起來的巫師，生物……
一向封閉的那個世界是否會向外擴張，入侵他們的領地呢？
又或許，和那個世界接觸，能讓他這個首相，乃至整個政府，整個英國，都獲得一些好處呢？
麻瓜首相一夜沒睡，等到第二天，他急急匆匆，準備了一份符合女王身份的禮物，換上得體的正裝，私人拜訪了伊麗莎白女王陛下。
首相做了一個屈膝禮。
女王對這次略顯匆忙的意外來訪有點驚訝︰“梅杰先生，請問你這次拜訪是？”
首相試探性地提起了女王對于最近頻繁的家電爆炸，物品消失，天空不明飛行物的看法，同時也做了一個失職的道歉。
如果連代表英國皇室的女王陛下都不清楚巫師界相關的一切，那他這次拜訪就真的只是單純為了道歉，避免女王因為最近的怪異事件而遷怒于他——這並不是什麼大事，因為歐洲非洲都在發生，最多只是顯得他謹慎保守一些罷了。
如果一開始明說是和巫師界相關的事情，女王又不知情的話，恐怕要把他當成瘋子了。
但女王顯然是知情的，她並沒有過多責難在最近的輿論中顯得失職的首相，只是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說著毫不相關的話。
“維多利亞女王時期，英國皇室曾經接待過一位法國來的巫師先生。”
首相眼皮一顫。
年長的女王眼神仿佛能看透人心，慈祥的語調慢悠悠的，像是突發奇想在講自家有趣而荒誕的小故事。
“那位巫師先生展示了某些神奇的力量。不過，皇室記錄下來的重點在于他帶來的那些魔藥，甚至現在，白金漢宮還存有部分收藏……很神奇的東西，味道難聞，但能讓人精力充沛，頭腦清醒。”
她對這種神奇的東西，以及背後的力量顯然並不排斥，反而頗有興趣。
在政治，文化，教育，科技，工商等進步與發展方面，英國人從來都是不保守的，他們保守的只是生活方式和價值觀。
英國一直是一個具有創新能力的國家。建立在罪惡與殘酷之上的輝煌，冒出了人類歷史上第一輪雲霞般如夢似幻的蒸汽，將人類歷史帶入了工業化時代。
如果它保守，就不可能在大航海時代一躍成為世界霸主，殖民地遍布全球，締造日不落的輝煌，攪翻整個世界。
【在朕的領土上，太陽永遠不落下！
北美和俄羅斯平原是我們的玉米地；
芝加哥和敖德薩是我們的糧倉；
加拿大和波羅的海是我們的林場；
澳大利亞和西亞是我們的牧羊地；
阿根廷和北美的西部草原有我們的牛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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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魯運來它的白銀，南非和澳大利亞的黃金流到倫敦；
印度人和中國人為我們種植茶葉，而我們的咖啡、甘蔗和香料種植園遍及西印度群島；
西班牙和法國就是我們的葡萄園，地中海是我們的果園；
棉花長期以來栽培在美國的南部，現在已擴展到地球每個溫暖的地區。
羅馬人征服地中海用了三百年，而英國人用了三百年征服整個世界。
我們洋洋得意、充滿信心，極為愉快地注視著帝國的威風……】
可惜，日不落帝國終于日落了。
1945 年，這一年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美國從英國手中接過昂撒家主的位置。
英國漸漸落敗，學會低頭，開始帶上文明的遮羞布，以掩蓋赤裸，野蠻，直白的野心。曾經輝煌中的自己，只如同午夜夢回之時的舊夢。
“……”
女王壓抑地閉了閉眼。
巫師界和麻瓜界的聯系更加頻繁了。
這無疑是一個機會。
一個可能“攪混水”，攪亂整個世界，讓英國更上一層樓，再次掌握話語權的機會！
政治家永遠不缺乏野心。
她的血管里流淌著維多利亞女王傳承的血脈，是粉紅而盛大的舊夢。
再次睜眼，一切復雜情緒被盡數遮掩而下，只剩下文明社會之下，一如既往優雅得體的微笑，維持著最後的體面和榮光。
“請坐，一起喝一杯下午茶如何？”
首相欣然入座。
在茶壺傾斜，水聲�漱，溫潤地流淌出如線般的澄澈橙紅，被倒入線條流暢的骨瓷茶杯內，顏色漸深。茶香悄然逸出，如絲如縷，縈繞在鼻尖。
說話的聲音漸漸響起，誠實交代了這次拜訪的前因後果。
“昨天下午，魔法部長福吉先生聯系了我，說起最近一些&39；去國外旅行&39；的失蹤人口其實是&39；覺醒&39；魔力，成為了巫師，進入了巫師界，可能永遠不會再回來生活了。”
一個異世界，所有接觸它的人都擁有自由，但沒有一個再回到他們曾經生活了十年起步的世界……
那個世界的價值，它的吸引力，可想而知。
女王眯起眼，手指無聲敲擊著茶杯的杯沿，听得非常認真。
巫師界掌握了讓普通人擁有超凡力量的辦法……
身為傳承許久的皇室一員，女王對某些隱秘所知更深——比如，那些巫師們，活過兩百歲，都大有人在。
想了一陣，她靠在軟墊上，半闔著眼，露出一副已經沉浸在回憶之中的安詳模樣。
褪去了平日里經常展現在公眾面前的花哨親和，充滿活力的姿態。此時在私人場合靜靜沉思的她，眉眼間的暮色更加明顯，猶如一只步入晚年的獅子——蒼老疲憊，卻又依稀帶著隨時可以咬斷來犯者脖子的強大。
最近的歐洲非洲頻繁出現超自然現象，是否意味著，巫師界有大變動，那些巫師準備“入世”了？
現在，他們連巫師們的真實數量都無從得知。她需要更多情報，更多的信息，去判斷如何利用那些超自然的魔法和資源。
即便巫師們不會輕易傷及無辜，但普通人絕對無法容忍異類，更何況……那個異類還能帶來無窮無盡的利益。
女王靠著柔軟的沙發，甚至有些仿佛睡著的倦意。陽光從落地窗外灑落，為她蒙上一層柔和的光暈，如同被神明庇護的女神。
首相坐在下首，靜靜等待著女王結合目前國際局勢，消化完某些事情。
他心里已經設想出了不少方案，只等著和這位同樣清楚巫師存在的老人，以及前幾任知道巫師界的同僚商討。
屋內陷入一片寂靜，只有窗外時不時傳來的鳥鳴聲，風吹樹葉的摩擦聲。
可在本不應該被打擾的私人談話時間，門口卻突兀地響起了敲門聲，打破了一室寧靜。
首相皺了皺眉頭。
這是私人拜訪時間，他正在和女王商議重要的事情，誰這麼沒眼色？
女王卻依舊閉著眼，只是淡淡道︰“請進。”
一個秀美面容滿是張揚，卻看著應該還是未成年的少女笑意盈盈，像條蛇一樣靈巧輕盈地無聲進來，一身銀綠色天鵝絨巫師袍在行動間如流水般絲滑晃動。
“日安，女王陛下，首相先生。”
嬌俏的嗓音帶著一絲愉悅，說話都如同小夜鶯在歌唱。
少女巫師優雅活潑地借巫師袍行了一個提裙禮，雖然不倫不類，但出眾的氣質讓她的行為絲毫不顯突兀。
首相目光在那身“奇裝異服”上微微一頓，臉色微沉。
才談到巫師，就有一向避世隱藏的巫師出現，他可不覺得這是巧合。
巫師界在監視普通人的政府？！
不是福吉先生，不知道這個未成年又是哪一位……
該死的，他們一無所知！
被意外訪客驚動，女王也睜開眼，神色不明地看著少女巫師。
凱爾特人典型的紅發，不過眼楮是異瞳。
這麼小年齡的孩子，就出現在了這種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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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森笑容燦爛，沒得到允許，就自然而傲慢地主動在柔軟的沙發上坐下了。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艾莉森?格林德沃，目前巫師界的最強者之一，同時，也是&39；全球超凡計劃&39；的執行者。”
嗯，全球超凡計劃，是她剛才現想的一個狂霸酷炫拽的，一听就很有逼格的計劃名字。
原本是沒有明確的名字的。
首相神色一凜。
最強者之一？
全球超凡計劃的執行者？！
女王微微皺眉。
她並不喜歡這種過于張揚，鋒芒畢露，甚至帶著一絲攻擊性的人。
何況是失禮地直接出現在五常之一的大英的女王面前，僭越地自稱“最強者”？
艾莉森的異瞳閃了閃，似乎能看透人心。
她對女王心里的不滿輕聲細語，非常體貼地解釋了一下。
“作為一個隨時可以讓亡靈天災降世的巫師，您可以把我理解為一個自由的人形核彈。”
首相臉色驟變，眼神瞬間犀利起來。
核彈？！
亡靈天災？！
女王眉心微跳，臉上禮貌性的和藹笑容漸漸消失，只剩威嚴。
如果真如她所說，這無疑是一個極其具威懾力的身份。
有威懾力到整個大不列顛都得掂量掂量。
幾個呼吸間，首相的態度還算冷靜，擠出一個熟練的假笑。
“格林德沃小姐，那麼請問，您今天出現在這里，是為了什麼？”
如果巫師真要開戰，就沒必要還來他們面前了。最起碼，以他這個政客的眼光來看，這種展示拳頭的行為，反而是不想動手，打算追求談判的意思。
艾莉森不怎麼繞彎子，她展現出了外交場合不怎麼常見的爽快——也可能是因為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威脅？<i6的特工找上我同學的普通人家屬——嗯，去外地讀書之類的蹩腳借口應該瞞不過真心想要調查的你們。”
說完，她饒有興趣地彎唇笑了笑，似乎對自己的預判頗為得意。
首相沒有反駁這一條。
事實上，這就是他的一個預備計劃。
聯系不了魔法部，但終歸可以通過一些手段找到那些從普通人中走出的巫師，打探情報，甚至是威逼利誘，策反這一批同根同源的巫師，讓他們為大英政府效力。
他必須確保一切在掌控之中，才能做出下一步的決斷。
巫師確實可以修改記憶，可如果他們把記錄的信息在互聯網上進行加密，並定時發送給特工們記憶里都不知道的知情人呢？
無非是他們願不願意這麼干，願不願意付出一定的代價撕破臉，解決這個不安定因素而已。
女王神色復雜地看著艾莉森。
眼前這個叫艾莉森?格林德沃的少女，言行舉止間都透露出一股強烈的自信與張揚，還有一種格外吸引人眼球的蠱惑感，仿佛一切盡在掌握，所有人只能被她牽著鼻子走。
她表現出來的，不僅僅是個人實力的強大，還有對普通人社會信息的掌控。
雖然這不是什麼秘密，但從他們原本以為封閉的巫師界走出來，和他們談判的未成年，都清楚大英的部分力量……
這背後透出的東西不得不讓女王多想。
巫師們是否一直隱藏在暗處，靜靜地注視著普通人的世界？
女王沉默片刻，從容發問，聲音是優雅好听的牛津腔︰“那第二件事呢？”
艾莉森輕笑，語調歡快︰“輕松一點呀，別那麼沉重∼都是好事……第二件事，就是，我是來答疑解惑的。你們可以直接從我這里了解很多目前巫師界的事情，還有頂尖巫師們正在推進的計劃。”
艾莉森是真心覺得在人數，武器和監控的優勢下，該怕的應該是巫師才對，而不是對面這兩人。
最多巫師界的神秘比較唬人，但就像一只紙老虎一樣，麻瓜真正有能力破除部分魔咒的干擾，真刀真槍打起來的話，巫師界那是一戳就破。
首相打量著她，眼神閃爍。
這的確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他受夠了一直這樣單方面地听到一些巫師界出問題，通知他處理後續的消息。
不滿嗎？肯定是不滿的。
只是他之前沒有那個能力去追究。
就像現在，其實也是巫師界單方面地，高姿態地決定對他們開放信息，他們才能听到一星半點的情報。
……不過已經比之前好多了。
了解是第一步。
他壓抑著情緒，迫不及待地開口︰“格林德沃小姐，我想知道，巫師們真的有能力讓普通人擁有魔力嗎？”
艾莉森隨意揮動魔杖。
茶壺蹦蹦跳跳扭動著，給她倒了一杯紅茶，茶杯也主動飄到她面前。
“以前沒有，最近有了。你們玩過那種殺怪升級的網絡游戲嗎？普通人的世界應該更能理解這個。我搞了一個差不多的投放到了歐洲和非洲的各國巫師界。普通人進入後就能選擇游戲里的超凡職業，然後覺醒魔力，並通過打怪升級增強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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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轉移到那些動起來的茶杯和茶壺上，首相沉吟著消化這個消息︰“也就是說，你們用這種方式，培養出了一批巫師？”
雖然听起來很不可思議——有點太時髦了，潮得他風濕都要犯了——但想想那些神奇的魔法，或許也不是沒有可能？
女王則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艾莉森的表情。
她在想，巫師界主動改變現狀，真的只是出于善意嗎？
面對首相的說法，艾莉森不適應地微微蹙眉，態度坦然。
“&39；培養出了一批巫師&39；？抱歉，這種說法在我看來有點奇怪。他們其實只是剛覺醒了魔力，能用幾個基礎的小魔咒而已。最起碼還要在異世界鍛煉半年才能趕上過去普通成年巫師的平均魔力。而且我們正規巫師一般是有七年的魔法學校教育的。”
感覺自己解釋得有點麻煩，她優雅品了口皇家紅茶，用了個類比。
“類比你們這里學數學的小孩。一個小孩才學到加減乘除，一個大學生學到了高數——兩者都可以說是會一些數學，但我們顯然不會稱前者為數學家，最多只能說是未來的數學家，小孩可能會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懂了，需要知識積累和培養時間，不是簡單就能速成的。
這麼一說，首相明白了，若有所思地點頭︰“那麼，巫師們接下來的計劃呢？最近歐洲非洲的動靜很大，你們是打算把巫師界的魔法推廣到全世界嗎？”
艾莉森大大方方點頭。
“沒錯，也算是我們的自救，以及與你們的合作共贏。就如同你們忌憚巫師一樣，我們也在忌憚你們的核武器，還有一般武器對普通巫師的殺傷力。現在雙方誰也奈何不了誰，是最適合談合作的時候。”
接著，她看向女王，拋出了第一個誘惑。
“巫師的平均壽命沒有人刻意統計，但沒有意外的話，壽終正寢基本都在一百二十歲以上。實力強些，魔力改善身體素質，活過兩三百歲的都有。”
一直沉默著的女王眼神微變。
這個誘惑不可謂不大啊。
她垂下眼瞼，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的杯沿，思索著這件事的利弊。
毫無疑問，長壽是大多數人類都渴望擁有的。尤其是他們這些身居高位的人，明明擁有了遠超常人的權勢與財富，每年在醫療上的投入也是一筆巨款，卻依舊無法避免人人平等的衰老與死亡。
她已經68歲了，還能活多久呢？
如果真如這個巫師少女所說，巫師們平均壽命在一百二十歲以上，甚至能活到兩三百歲……
饒是從容不迫如女王陛下，心中也不禁泛起一絲波瀾，藍眸抬眼看向艾莉森。
少女巫師臉上掛著得體而優雅的笑容，一副毫無保留，真誠以待的好心人模樣。
但女王不相信一個巫師界的高層人物會對普通人有這麼大的善意。
就巫師之前表現出來的態度，封閉且高高在上，甚至還有一批對普通人抱有敵意和蔑視的巫師試圖殺戮普通人……
這個看上去分外爽快，甚至不做絲毫遮掩的艾莉森?格林德沃，究竟打的是什麼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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