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森故意仰起自己的臉,和青年鄧布利多相似的臉上滿是乖巧——逼迫算計老父親後,總要哄哄人不是?
格林德沃並沒有因為這種明晃晃的陽謀生氣。相反,有一個借口讓他離開紐蒙迦德去見阿不思,他其實內心深處是隱秘的……喜悅。
而且一切還只是預言,他還能努力試圖改變最後的結局,哪怕結果依舊像他年輕時預見被阿不思打敗,也總比在這什麼都不做要好。
格林德沃盯著艾莉森看了一會,突然覺得心情很好。他朗聲大笑起來,笑得肆意張揚,順便用力揉了揉艾莉森的頭,語氣輕快,帶著調侃︰“不愧是我的女兒。”
氣氛瞬間從凝重危險轉變為輕松,艾莉森眼波流轉,又乖巧地遞上自己剛從游戲空間里憑空取出的魔杖,沒有絲毫遮掩。
這是一根游戲里抽獎得到的魔杖,接骨木杖身配龍心弦杖芯。枯木上長著幾個猙獰的樹瘤,又因為她經常拿著這根魔杖用黑魔法,魔杖已經被黑魔法力量徹底侵染,時不時閃爍著危險不祥的綠色光點。
格林德沃饒有興趣地打量一番,沒有拒絕,伸手接過。
魔法部將折斷魔杖列為嚴重處罰之一,就是因為大部分巫師無法脫離魔杖施法,尤其是施展那些高深魔法。
雖然對于頂尖巫師來說,掌握無聲無杖施法技巧是很普遍的事,但魔杖同樣可以起到輔助作用,讓人更好地控制魔法。
艾莉森抱著他的胳膊,解釋魔杖的具體情況,卻絕口不提上面明顯屬于自己的強大黑暗力量。
“接骨木龍心弦搭配,很明顯是仿老魔杖制作的。它的威力確實不錯,算是我以前慣用的魔杖之一。龍心弦容易認可強大的主人,又是血親間的魔杖轉移,你應該能湊合用?”
老魔杖是死亡三聖器之一,傳說是死神用河邊的接骨木和夜騏尾羽制作而成,被贈送給了佩弗利爾三兄弟的老大,只有能夠掌控死亡的巫師才能真正控制它。
那是一根冷酷的魔杖,只忠誠于勝利者,打敗了原主人便可成為它的新主人,因此,老魔杖的易主常常伴隨腥風血雨——這也被傳成死神為了獲取更多死亡的陰謀。
過去,格林德沃擊暈了德國制杖人格里戈維奇,偷走了老魔杖。後來,他被鄧布利多擊敗關押,那根老魔杖也被鄧布利多帶走。
格林德沃輕笑一聲,看出艾莉森的隱瞞後,又故意壞心眼地逗弄艾莉森︰“你哪來的魔杖?”
這根魔杖明顯經受過黑魔法長時間的侵染,按照艾莉森的年齡往下推,八九歲就要用這根魔杖頻繁施展黑魔法了。
魔法部規定巫師只能持有一根魔杖,也只允許十一歲要上學的小巫師購買契合的本命魔杖。
其他成年巫師想要再次購買,要帶著損壞的魔杖,並且有魔法部出具的無魔杖折斷懲罰記錄。
不過魔法部雖然那麼規定了,但多余的魔杖在巫師家庭里不算少見。
長輩就有可能遺留下舊魔杖沒有隨葬,而是傳給了下一代,並且舊魔杖也能接受原主人血親。
又或者,能通過更灰色的渠道,購買搶奪一些二手魔杖。
但接骨木魔杖一向稀有,又只認可命運波瀾壯闊的主人,符合條件,能使用這種魔杖的人相當少。
從頭到腳都寫滿可疑的艾莉森又手腕一翻,露出了半截藏在袖子里的胡桃木魔杖,敷衍糊弄老父親︰“……路上撿了一打。”
多持有魔杖確實違法,當然,這兩個姓格林德沃的黑巫師顯然都不是乖乖守法的主。
魔杖被老人枯瘦的手優雅握住,哪怕半個世紀沒用過魔法,再次使用依舊行雲流水一般,揮手間一道危險的綠光擊碎囚室欄桿。
那是殺戮咒。
三大不可饒恕咒之首。
艾莉森微微一頓。
然而格林德沃剛才用的,其實只是調取魔杖施展過的最後一個魔咒的閃回咒。
老人挑眉,收起魔杖,似笑非笑地盯著女兒。
艾莉森注視著緩緩半蹲下的老父親。
老人伸手撫摸她精致漂亮的小臉蛋,嗓音低沉︰“我很高興…你像我。”
他語氣溫柔,神情卻實在讓人捉摸不透,意味深長地繼續。
“……但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樣走錯了路。”
艾莉森這時真的驚訝地睜大眼楮,有點難以置信︰“你難道覺得自己錯了?!你真的在懺悔?!”
她繼承了格林德沃的性格,非常清楚在他們這種人眼里,自己是不會有錯的,他們永遠堅定地向著自己認定的方向前進,固執危險,不擇手段。
格林德沃垂眸注視著她,低聲說︰“我當然會懺悔。”
麻瓜在他的睡夢中尖叫,他來來回回地想著送走的一具具尸體,留給他們家庭的一片狼藉。
那些對麻瓜們發射出的,極光般的成片的綠色光芒,美麗而又悚然,大地留下燒焦的痕跡……
與之相伴的,是腹部仿佛被撕裂的劇痛。
如果一個巫師想要修復的靈魂,如果他還想要和阿不思在死後相聚,那就只有“懺悔”——真正為自己所犯的錯誤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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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過程是非常痛苦的,痛苦到幾乎可以直接將人摧毀。
稚嫩的小巫師臉上明顯露出被冒犯的神色︰“你坐牢坐傻掉了嗎?輸了的才是戰犯!贏了就是偉大的陛下了!你只是輸了一次而已!”
格林德沃聲音放輕︰“但我得為那些死在我手上的人負責……”
艾莉森馬上急切的打斷,執拗的盯著格林德沃,根本不想听那些喪氣話︰“人死了就什麼都不是了!所謂的懺悔只是生者的自娛自樂!死人難道會在乎嗎?”
她其實並不在意世界如何,但她感覺開始懺悔的蓋勒特像同時失了大半年輕時的無所畏懼,可能會影響他和阿不思復合。而她對此感到恐懼不安。
“你果然繼承了我的性格…但是艾莉森,你要明白一點。”格林德沃摸著她的紅發,卻神情認真,一字一頓,“仇恨和戰爭,只會帶來更多的仇恨和戰爭。”
艾莉森的小臉仿佛酸得皺巴起來,糾結了片刻︰“…這听起來像是阿不思會說的。”
格林德沃微笑著回答︰“這句話就是他告訴我的。”
艾莉森試圖繼續蠱惑他,像極了格林德沃年輕時的做派︰“畏手畏腳可永遠不可能改變什麼!”
“是的,畏手畏腳永遠不可能改變什麼,但是艾莉森,”格林德沃輕撫這個明顯繼承了他性格中冷漠一面的孩子,微微嘆息,語重心長,“我希望你不要成為第二個我。”
“以及,我希望你可以比我更幸福。”
忽然被老父親一通感情牌打下去,艾莉森眼神游移,內疚又心虛。
然而,格林德沃話鋒一轉︰“……但有一點,你做得還不錯。”
艾莉森松了口氣,馬上反應過來,得意洋洋地揚起小下巴︰“什麼?”
格林德沃勾唇輕笑,真切地感到愉悅。他臉上明顯隱隱可以窺見年輕時,仿佛惡作劇成功的快樂狂放神情︰“……你騙人的時候,眼神特別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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