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方彤起了個大早，早早地收拾一番。
她知道宋導的試鏡要求全素顏，就干脆不打扮。
不過到底不如十八九歲的時候底子好，這幾年她看著憔悴了許多，眼下都有烏青了，鼻子旁邊還長了個小痘痘。
好在都是小問題。
到了《默然者》的試鏡現場，填表的時候，工作人員一直打量她，目光透著萬分的好奇，靠著職業素養才沒有多話。
但身後的聲音就沒那麼讓人愉快了。
肖音婉也來試鏡，見到方彤立刻開口譏諷︰“我當這是誰呀，原來是宋導一手捧起來的大明星方彤呀。沒想到你這樣忘恩負義的人，也敢來試鏡？就不怕宋導立刻將你趕出去嗎？”
方彤沒有理她，只是對工作人員溫和地笑︰“要麻煩你了。”
本來還在吃瓜的工作人員，受寵若驚地站起來︰“不麻煩不麻煩。”
媽呀，這也太好看了，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
果真是宋導選的女郎，純素顏也這麼美，她要是個男的，還不得被迷得五迷三道的？
又想起網上的黑帖，發一些角度刁鑽，方彤做大表情時臉有些變形猙獰的照片，說她的美都是化妝包裝的。
呸，明明就是個大美人，而且是明星中的明星！
工作人員將今天填寫好的試鏡表遞進去，一般會先篩選一輪，然後送到導演編劇手中再選，沒選上的直接退回來，選上的就可以準備試鏡了。
副導演嚴松選了幾個人，看到方彤的登記表有些愣住，遲疑了會兒還是拿給宋以安︰“宋導，這是方彤的登記表……”
宋以安黑了臉︰“扔出去！”
宋以安的脾氣，與他合作過的人都知道，可以說是個吹毛求疵的性格，能長期忍受的，除了他的妻子陸飛邇之外，再無其他人。
而他畢竟是聲名赫赫的大導演，劇組里的其他人，也不敢提出意見。
嚴松與編劇溫落落對看一眼，都有些失望。
雖說當年方彤退圈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但這部劇的兩個女主角遲遲沒辦法定下來，他們也很著急。這時候有個最合適的人選過來，他們怎麼可能不高興呢？
方彤以前為了女一號，練了四個月基本的格斗技巧，還請了專門的退休刑警，教她相關的知識。現在她大概也知道，自己與女一號無緣，所以退而求其次，只要求試鏡女二號。
在嚴松和溫落落的心里，女二號更適合性格柔軟的方彤。
這簡直是瞌睡來了有人遞枕頭，至于從前的糾葛，那都可以再商量嘛。
可宋以安見嚴松沒有動作，大步上前一把奪過他手中方彤的登記表，掃一眼就要撕毀。
“宋導！”
“宋哥！”
嚴松和溫落落異口同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也就在這時候，陸飛邇眼疾手快，將宋以安的手按住了︰“等一下。”
宋以安不悅︰“你做什麼？她當年是怎麼對咱們的，你忘了嗎？她一聲不吭說走就走，都嫁入豪門了，現在想回來玩玩，我就要接受她嗎？”
“你沒有問過她，就覺得她只是想回來玩玩？”陸飛邇說，“你不關注微博，昨天熱搜的消息也沒看到吧？都在說她離婚了。”
“她是否離婚，與我們沒有關系。”
雖然這麼說，宋以安還是松了手，登記表掉在桌子上。
陸飛邇對宋以安最了解不過了，他對誰都嚴肅，除了方彤。
他對方彤，就像對親生女兒一樣溫柔細致。
也正因如此，當初方彤不辭而別毫無消息的時候，他才會那樣著急。
而後許意知讓人拿了一個億給他們做補償，方彤卻從始至終沒有出現，他失望至極，後面連提都不肯再提方彤一句。
陸飛邇放軟了聲音︰“傳言不一定是真的，但我不相信方彤是忘恩負義的人。以安，就當是我心疼那孩子，我想親自問問她，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宋導起身往里面走︰“隨便你們，我不管了。”
他說是不管，但里間有一塊大大的窗戶，剛好可以看到試鏡的地方。
陸飛邇對嚴松說︰“讓她第一個進來試鏡，不要給台本，就讓……燈光師，你去給她搭戲。”
燈光師是個胖胖的中年人，听到這話驚訝地指著自己︰“我？可是陸姐，我不會啊。”
陸飛邇擺擺手，對溫落落說︰“你一會兒稍微給他倆講一下就行，能不能演就看她自己了。”
因為是臨時試鏡，所有人通過的人，都會發不同的劇情，讓她們先看一會兒，有所感覺之後再來試鏡，而且會有專門搭戲的演員。
像是方彤這樣，只給稍微講戲，還讓燈光師搭戲的，是頭一遭。
溫落落也不知道，陸飛邇這麼做，是刁難方彤，還是對方彤太有信心了。
嚴松嘀咕︰“雖說方彤當初看過所有的劇本，但當時要演的是女一號，現在是女二號，而且都過了三年，改了這麼多版本，誰還能記得啊。”
工作人員出去，將號牌發給初審通過，要試鏡的演員。其他演員則不必留下，可以直接走了。
留下試鏡的人，自然是欣喜若狂。
方彤一直沒有听到喊自己的名字，心一點一點地沉下去。
“肖音婉，你是九號。”工作人員將牌子遞給肖音婉。
“謝謝。”肖音婉高興極了，還挑釁地看了眼方彤，“怎麼，沒有你的名字？”
正常情況下，試鏡表是按照時間順序送進去的。方彤比肖音婉先來，她的試鏡表在前面，沒道理說肖音婉有了結果，而她沒有的。
所以，宋導對她是真的這麼失望，連讓她試鏡都不肯嗎？
方彤垂下頭，強忍著沒有讓眼淚落下來。
這不能怪宋導，要怪就怪她自己。哪怕當初被迫退圈不是她的錯，可後來，其實她有大把的時間，像恩師和師母道歉並說明真相的。
但她沒有，她太害怕了，她像是一只鴕鳥，將自己封閉起來，以為把頭埋住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肖音婉幸災樂禍，輕蔑地說︰“看吧，像你這樣的人，宋導怎麼可能還將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