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臨時的避風港,柳白那根緊繃的神經,總算是稍微放松了一點點。
雖然依舊身處絕境,前途未卜,但至少,不用再像之前那樣,時刻擔心下一秒會不會從哪個角落里沖出來一只機械蜘蛛,或者被什麼奇奇怪怪的能量輻射給融化掉。
他靠在冰冷的金屬牆壁上,感受著體內極其緩慢恢復的能量和依舊沉重刺痛的腦袋,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了牆壁上那幅殘缺的星圖。
這幅星圖的風格極其古老、抽象,與他在地球上見過的任何星圖都截然不同。
它並非簡單地描繪星星的位置,更像是一種……能量流動圖?
或者說,是一種結合了空間坐標和某種未知法則的示意圖?
無數扭曲的線條縱橫交錯,連接著一個個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點”。
有些“點”如同燃燒的恆星,散發著熾熱狂暴的氣息雖然只是刻痕,但柳白能隱約感覺到);
有些“點”則如同冰冷的黑洞,深邃而死寂;還有一些“點”則呈現出螺旋、漩渦等奇特的形態……
這復雜的構圖,看得柳白一陣頭暈眼花,腦袋里的刺痛感又加劇了幾分。
但他卻移不開目光。
因為,在這幅星圖的某個角落,他看到了一些……熟悉的痕跡!
那是一些極其細微的、幾乎與背景融為一體的螺旋狀星痕,其排列方式和散發出的那種……
源自宇宙本源的、既浩瀚又孤寂的氣息,竟然與他左手掌心那道奇異的“星痕”,隱隱產生了某種……共鳴!
這種共鳴極其微弱,若有若無,但卻像是一把鑰匙,輕輕叩開了他那片混沌記憶之海的閘門。
我是誰?
這個問題如同魔咒般,再次在他腦海中響起。
他拼命地想要回憶,想要抓住那轉瞬即逝的熟悉感,想要看清那隱藏在迷霧之後的真相。
他嘗試著伸出手,用指尖輕輕觸踫牆壁上那些與自己掌心星痕相似的圖案。
冰冷的觸感傳來,並沒有發生任何奇異的變化。
他不甘心,嘗試著調動體內那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能量,集中精神,將自己的意識,緩緩地探向那幅星圖。
這是一種極其冒險的行為。在失憶且力量虛弱的狀態下,強行催動精神力,很可能會對本就受創的靈魂造成二次傷害。
但此刻,柳白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對過去的渴望,對自身存在的探尋,已經壓倒了對危險的恐懼。
他的意識,如同小心翼翼的觸手,緩緩地、試探性地,接觸到了星圖上那些代表著“星辰”的節點。
嗡——
就在他的意識觸踫到其中一個散發著熾熱氣息的“恆星”節點的剎那!
劇烈的頭痛如同海嘯般襲來!
眼前瞬間被一片刺目的白光所籠罩!
緊接著,無數混亂、破碎、光怪陸離的畫面,如同決堤的洪水般,瘋狂地涌入他的腦海!
他看到了!
一片無垠的、燃燒著熊熊烈焰的星海!無數巨大的星辰在其中生滅、踫撞、爆炸!恐怖的能量風暴席卷一切!
他又看到了!
一座懸浮在宇宙中的巨大神殿!神殿之上,端坐著一個模糊不清、但卻散發著無盡威嚴的身影!那身影似乎……在俯瞰著他?
緊接著,畫面猛地一轉!
他看到了尸山血海!看到了殘破的戰甲!看到了折斷的神兵!看到了無數強大的存在隕落、哀嚎!
然後……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令人絕望的黑暗!仿佛整個宇宙都被吞噬!
在那黑暗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而溫柔的側臉,那雙清澈的眼眸中充滿了擔憂和……決絕?
“柳白……”一個模糊的聲音,仿佛跨越了無盡的時空,在他的靈魂深處響起。
是誰?
是誰在呼喚我?
柳白拼命地想要看清那個側臉,想要听清那個聲音!
但就在這時,一股更加恐怖的、冰冷刺骨的意志,驟然降臨!仿佛要將他的靈魂徹底凍結、碾碎!
歸墟!終焉意志!
轟!!!
柳白的大腦仿佛要炸開一般,所有的畫面瞬間破碎!他猛地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身體劇烈地顫抖著,整個人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氣般,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冷汗瞬間浸濕了衣衫。
“老大!老大!你怎麼了?!”
一直在一旁好奇觀看的壺小寶,被柳白突然的異狀嚇了一跳,連忙飄了過來,用小手拍打著他的臉頰,語氣里充滿了焦急。
柳白過了好一會兒,才從那種靈魂撕裂般的劇痛和無邊恐懼中緩過神來。他抬起頭,臉色蒼白如紙,眼神中充滿了驚駭、悲傷、憤怒……以及深深的迷茫。
剛才……那是什麼?
是我的……記憶嗎?
那些破碎的畫面,那些模糊的身影,那些刻骨銘心的情感……雖然依舊無法串聯成完整的過去,但卻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地刺在他的心上!
特別是最後那個溫柔的側臉,那個呼喚著他名字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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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僅僅是想起,就讓他心髒抽痛,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我……到底忘記了什麼?
忘記了……誰?
“喂!老大!你別嚇我啊!你倒是說句話啊!”壺小寶看柳白只是流淚發呆,更加著急了,“是不是這破牆畫有毒?我就說嘛,這種鬼畫符的東西不能亂踫!要不……我幫你把它擦掉?”
“不……不用……”柳白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厲害。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緩緩地從地上站起來,再次看向牆壁上的星圖。
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是單純的好奇和迷茫,而是多了一絲……堅定和渴望!
雖然記憶依舊殘缺,雖然過去依舊模糊,但剛才那短暫的閃回,至少讓他明白了一件事——
他,並非一張白紙。
他有著波瀾壯闊的過去,有著無法割舍的羈絆,有著……必須找回的東西!
這幅星圖,一定隱藏著關鍵的線索!
他強忍著頭痛和靈魂深處的悸動,再次將目光聚焦在星圖之上,試圖從那些抽象的線條和節點中,尋找更多的信息。
這一次,他不再強行用意識去接觸,而是憑借著剛才記憶閃回時殘留的那一絲感覺,以及掌心星痕與星圖之間的微弱共鳴,去“感受”,去“理解”。
壺小寶也安靜了下來,好奇地看著柳白。它雖然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但能感覺到,此刻的老大,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時間,就在這寂靜的控制室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柳白完全沉浸在了對星圖的感悟之中,時而眉頭緊鎖,時而若有所思,時而又流露出痛苦和掙扎的神色。
不知過了多久,他仿佛終于從那繁復的星圖中,捕捉到了一絲……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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