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沐氏集團的歡騰形成鮮明對比，山海集團的辦公區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中央空調的嗡鳴聲里，鍵盤敲擊聲都變得小心翼翼。員工們時不時瞥向手機，又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工作，茶水間往日的談笑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壓低聲音的竊竊私語。
"听說沐氏發了四位數獎金？"市場部的實習生小孫盯著電腦屏保上葉屹松和葉棲鵲的滿月照——那是江雨柔在公司群里分享的，此刻卻像無聲的嘲諷，"江總家的龍鳳胎叫媽媽這麼大的事，咱們真能連杯奶茶錢都等不到？"
行政部文員整理著當月報銷單，突然嘆氣︰"上周我通宵做的活動方案，江總連句夸獎都沒有。"她翻開手機相冊，里面存著沐氏員工聚餐的小視頻，滿桌的美食與笑臉刺得人眼楮發酸。
暮色漸濃，江雨柔抱著葉棲鵲出現在公司。走廊里正在加班的員工下意識挺直腰板，目光追隨著她懷里咿呀學語的孩子。"小棲今天又喊媽媽了。"江雨柔唇角揚起溫柔的弧度，卻沒注意到身後幾個員工對視時失望的眼神。當她抱著孩子走進總裁辦公室，玻璃門外技術部的小王默默關掉了電腦屏保上準備好的"恭喜小少爺小公主會叫媽媽"的動畫。
深夜十點，最後一批加班的員工拖著疲憊的身影離開。保潔阿姨收拾著空蕩蕩的茶水間，發現有人在垃圾桶里扔了半塊沒吃完的月餅——那是公司中秋節發的，硬得能當板磚。月光透過百葉窗在地面投下冰冷的條紋，照見行政公告欄上褪色的"拼搏進取，共創輝煌"標語，此刻顯得格外蒼白。
而在沐氏集團，員工們自發組織的慶功宴仍在繼續。實習生小吳舉著手機拍攝同事們表演的節目，鏡頭掃過門口時，突然定格——江雨柔正站在玻璃門外，懷里的葉屹松攥著她的衣角，好奇地望著里面熱鬧的場景。
小吳下意識想邀請她進來，卻見江雨柔後退半步，轉身隱入了夜色。
玻璃旋轉門在身後合攏的瞬間，江雨柔被撲面而來的寂靜撞得晃神。原本嘈雜的開放式辦公區驟然鴉雀無聲，敲擊鍵盤的噠噠聲、此起彼伏的電話鈴聲，都像被按下暫停鍵般戛然而止。上百位員工齊刷刷抬頭，目光像探照燈般直直釘在她身上，看得她後頸泛起細密的冷汗。
"江總早。"秘書小跑著迎上來，聲音比往常高了八度，打破了詭異的凝滯。她瞥見江雨柔懷里熟睡的葉棲鵲，壓低聲音補充道︰"您這半個月沒來公司，大家都在等..."話沒說完，茶水間突然傳來馬克杯重重砸在桌面的悶響，驚得葉棲鵲小手一顫，發出幾聲嗚咽。
江雨柔下意識抱緊孩子，余光掃過工位間此起彼伏的手機屏幕——許多人界面還停留在公司群聊，最上方的置頂消息，赫然是三天前她曬出葉屹松扶著圍欄蹣跚學步的視頻。設計部總監轉著鋼筆的動作突然加快，發出規律的" 嗒"聲；市場部幾個老員工交頭接耳，目光在她和手機間來回游移；就連平日最活潑的實習生，此刻也正襟危坐，連大氣都不敢出。
"獎金的事..."江雨柔開口時，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干澀得厲害。懷里的葉棲鵲突然睜開眼，懵懂地沖著最近的員工笑了笑，清脆的"咯咯"聲在死寂中格外突兀。秘書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角，指了指員工電腦右下角跳動的彈窗——同城熱搜榜第一名，赫然是沐氏員工曬百萬獎金，配圖里沐晴抱著葉知夏，身後是堆積如山的紅包牆。
會議室的門被推開時，江雨柔看見投影幕布上還殘留著未關閉的財務報表。角落里，幾個部門主管正對著手機竊竊私語，屏幕亮光映出他們手機相冊里保存的沐氏慶功宴照片。當她在主位落座，二十多雙眼楮齊刷刷聚焦在她放在桌面的鉑金包上，仿佛要從這個價值六位數的奢侈品里，窺見自己獎金的蛛絲馬跡。
"葉屹松昨天會叫"媽媽"了。"江雨柔輕撫著孩子的後背，試圖用這個喜訊打破僵局。回應她的，卻是市場部王磊突然起身的聲響。"江總，"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我們上個月的項目超額完成了37。"話音未落，會議室里此起彼伏響起文件翻動聲——所有人都將早已準備好的業績報表，重重拍在了會議桌上。
江雨柔指尖摩挲著嬰兒床欄上的小熊掛飾，葉屹松和葉棲鵲昨夜軟糯的"媽媽"仿佛還縈繞在耳畔。晨光透過紗簾灑在她微紅的眼眶上，這一次，她不再因錯過而遺憾——兩個小家伙歪著腦袋同時開口的模樣，早已刻進她心里。
電梯抵達辦公樓層的瞬間，江雨柔挺直脊背，懷里抱著精心準備的禮盒。當她推開會議室的門，原本緊繃的氛圍瞬間凝固。看著眾人下意識挺直的脊背，她突然想起這些年自己錯過的無數個加班夜晚，想起員工們在茶水間偷偷分享的冷掉的便當。
"各位，"她將禮盒輕輕放在會議桌上，露出難得的笑容，"昨晚，屹松和棲鵲終于叫我媽媽了。"話音未落，角落里傳來壓抑的抽氣聲，王磊攥著報表的手微微發抖——這次不是失望，而是不敢置信的期待。
江雨柔打開禮盒，里面整齊碼放著燙金紅包︰"雖然沒錄下來，但這份喜悅，我想和大家一起分享。"她抽出最上方的紅包晃了晃，"所有在職員工，包括保潔阿姨、保安師傅，每人1000元獎金。"
寂靜持續了三秒，隨即被震耳欲聾的掌聲淹沒。實習生小孫紅著眼眶捂住嘴，市場部的李婷激動得打翻了水杯，茶水順著桌沿蜿蜒而下，卻沒人在意。行政主管顫抖著接過紅包，突然哽咽出聲︰"江總，您...您知道嗎？保潔張阿姨的兒子今年考上大學，正愁學費..."
消息像野火般迅速蔓延到整個辦公樓。保安室里，值夜班的老陳盯著手機轉賬信息，布滿老繭的手反復擦拭著屏幕；保潔阿姨們圍在一起數著紅包，粗糙的手指捏著嶄新的鈔票，笑得合不攏嘴。技術部的程序員們突然在公司內網掛出滾動字幕︰熱烈慶祝小少爺小公主喜提語言技能！全體程序猿申請帶薪陪笑半小時！
暮色降臨時，江雨柔站在辦公室落地窗前，看著樓下員工們三五成群走出大樓。有人提著給家人買的禮物，有人興奮地打著視頻電話，就連平時最沉默的財務老周，都哼著小曲兒走向停車場。
她輕輕摸著手機里雙胞胎的照片，終于明白沐晴說的那句話——幸福的漣漪，真的能蕩開整個世界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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