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晨光初露，林瀟將防輻射服平整地套在定制西裝外，指尖輕觸隆起的小腹，輕聲呢喃︰“寶寶乖，今天也要和媽媽並肩作戰。”踏入總裁辦公室，消毒水混著咖啡的氣息撲面而來，她熟練地開啟平板電腦，未讀郵件已堆積成山。
“林總，星耀集團突然終止合作，還帶走了我們三個核心項目的負責人。”助理抱著文件夾的手微微發抖，“對方點名要您親自出面談判。”
林瀟握著觸控筆的指節驟然發白，孕早期本就敏感的腸胃翻涌如潮。她深吸一口氣，調出合作條款逐條分析，屏幕藍光映得她眼底血絲分明。突然，會議室傳來激烈爭吵聲，銷售總監拍著桌子大喊︰“孕婦就該回家養胎，憑什麼讓我們配合這種特殊待遇！”
劇痛毫無征兆地襲來，像無數根銀針絞著小腹。林瀟扶住桌沿，冷汗瞬間浸透後背。手機在此時震動，是產檢醫生發來提醒︰“孕12周需絕對靜養，情緒波動易引發宮縮。”她顫抖著按下內線電話，聲音卻依然沉穩︰“通知法務部，半小時後召開緊急會議。”
當電梯門緩緩打開，林瀟扶著腰走出時，正撞見合作方代表輕蔑的目光︰“林總大著肚子還這麼拼命，萬一出了事，我們可擔不起責任。”話音未落，她腹中又是一陣絞痛，眼前浮現出昨夜丈夫疲憊的臉——為了分擔孕期壓力，他已連續通宵處理分公司事務。
“張總，”林瀟挺直脊背，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貴公司違約條款的違約金，按行業慣例是三倍賠償。如果您現在簽和解協議，我們可以協商降低至兩倍。”她強忍不適，將文件推上前，妊娠反應帶來的眩暈感讓眼前畫面有些模糊，“當然，您也可以選擇法庭見。”
談判結束時，暮色已染紅天際。林瀟癱在真皮座椅上，感受著胎動帶來的細微震顫。
電話那頭傳來林瀟壓抑的喘息聲時，葉不凡手中的奶瓶“當啷”掉在兒童餐椅上。剛滿周歲的女兒被響聲驚得嚎啕大哭，可此刻他滿腦子只有妻子蒼白的面容。顧不上擦拭灑在西裝上的奶漬，他扯松領帶沖向車庫，輪胎與地面摩擦出刺耳的聲響。
“撐住，瀟瀟，我十分鐘就到！”握著方向盤的手青筋暴起，葉不凡闖過兩個路口，又猛踩剎車避讓行人。後視鏡里，他看見自己通紅的雙眼——那是昨夜為新項目熬通宵的痕跡，此刻卻被無盡的擔憂灼燒得更甚。
與此同時，林瀟蜷縮在休息室的沙發上，冷汗浸濕了抱枕。手機屏幕上不斷跳出葉不凡的未接來電，她顫抖著想要回撥，卻被新一輪絞痛攥住呼吸。公司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恍惚听見員工們的議論︰“葉總怎麼突然來了？臉色比白紙還難看……”
休息室的門被撞開時，林瀟看見葉不凡額角掛著汗珠，西裝皺得不成樣子，領帶歪斜地搭在脖子上。他三步並作兩步沖上前，冰涼的手掌貼在她汗濕的額頭上︰“別怕，我在。”說著就要公主抱她，卻在觸及她隆起的腹部時動作一滯，轉而小心翼翼地攙扶。
“孩子……”林瀟抓住他的袖口，聲音虛弱。
“我們現在就去醫院。”葉不凡將她裹進外套，轉身時正對上助理遞來的文件︰“林總，星耀集團又……”
“滾！”葉不凡突然暴怒，抱著妻子的手臂微微發顫，“告訴董事會，誰敢在這個時候打擾她，就等著收律師函！”
電梯下降的過程中，林瀟靠在丈夫懷里，听著他劇烈的心跳聲漸漸平穩。葉不凡不停親吻她的發頂，喃喃道︰“對不起，我來晚了。以後所有會議我替你開，所有麻煩我來扛，你只要好好把寶寶帶到這個世界。”
醫院長廊的燈光亮起時，林瀟看見丈夫額前的碎發已被汗水黏住，卻仍固執地握著她的手不肯松開。那一刻，所有的疲憊與疼痛都化作溫暖的潮水，她忽然明白，這世間最堅實的後盾，從來不是冰冷的談判桌，而是那個會為她不顧一切的人。
診室白熾燈亮起的瞬間，葉不凡緊繃的脊背才稍稍放松。他死死攥著檢查報告單，指腹反復摩挲“無大礙”三個字，直到紙張被汗浸出褶皺。林瀟躺在檢查床上，看著丈夫通紅的眼眶和被揉得變形的西裝，忽然想起七年前初次見面時，這個商場上殺伐果斷的男人，也是這樣緊張地替她處理傷口。
“孕婦情緒波動太大會刺激宮縮，你們做家屬的要多注意。”醫生推了推眼鏡，語氣帶著職業性的嚴肅，“最近要避免壓力，保持心情舒暢。”
葉不凡連連點頭，彎腰將妻子的長發攏到耳後，指腹擦過她眼下的青影時，喉嚨突然發緊︰“听見了嗎？從今天起，公司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可星耀集團的項目......”林瀟話未說完，就被他用指尖輕輕按住嘴唇。
“沒有任何項目比你和孩子重要。”葉不凡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他半跪在地，溫熱的掌心貼著妻子的孕肚，“寶寶剛才一定嚇壞了吧？爸爸保證，以後不會再讓媽媽掉一滴眼淚。”
回家路上，林瀟靠在副駕駛座，看著丈夫單手開車，另一只手始終牢牢握著她的手。車載香薰散著淡雅的橙花香，混著他身上若有若無的雪松氣息，讓緊繃的神經漸漸松弛。路過常去的花店時，葉不凡突然變道停車，捧著一大束香檳玫瑰回來，花瓣上還沾著新鮮的水珠。
“獎勵我們勇敢的媽媽。”他將花塞進林瀟懷里，發動車子時哼起不成調的兒歌，“從明天開始，你負責曬太陽數胎動，我和女兒給你當保鏢。”
夕陽透過車窗灑進來，在林瀟的笑臉上鍍上一層柔光。後視鏡里，葉不凡的嘴角始終上揚，仿佛剛才的驚心動魄只是一場虛驚。而那個被遺忘在兒童餐椅上的奶瓶，此刻正安靜地躺在嬰兒房里，等待著它的小主人繼續探索這個溫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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