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不凡剛伸手撈起滾到床沿的葉知夏，葉屹松就攥著濕漉漉的火車頭爬到了衣櫃前，踮著肉墩墩的腳去夠抽屜把手。葉不凡單臂夾著軟乎乎的小團子，箭步沖過去把險些拽倒抽屜的葉屹松抱起來，額頭瞬間滲出細密的汗珠。
“小祖宗們——”他喘著粗氣把兩個孩子安置在爬爬墊上，還沒來得及直起腰，就听見嬰兒床傳來“撲騰”聲響。葉棲鵲不知何時扶著欄桿站了起來，粉兔子玩偶卡在床欄縫隙里，急得小身子晃來晃去，嘴里發出“嗯嗯”的委屈嗚咽。葉不凡三步並作兩步沖過去，在葉棲鵲重心不穩往前栽倒的瞬間，用胸膛穩穩接住了她，下巴蹭到她毛茸茸的胎發，癢癢的。
廚房突然傳來“叮”的輔食機提示音，葉不凡咬著牙把三個孩子挪到學步圍欄里。葉知夏立刻抓住圍欄上掛著的牙膠啃得滋滋響，葉屹松對著地上滾動的鈴鐺球手腳並用撲過去，葉棲鵲則扒著圍欄眼巴巴望著他。葉不凡一邊往輔食碗里攪拌南瓜泥，一邊回頭用腳輕輕推動差點翻倒的學步車，嘴里還哼著跑調的搖籃曲。
“開飯啦——”他端著碗回來時，葉知夏正把牙膠塞進葉屹松嘴里，兩個小家伙正為爭奪這個亮晶晶的玩具“啊啊”爭吵。葉棲鵲瞅準時機，一骨碌爬出圍欄，肉滾滾的膝蓋在地板上蹭出兩條紅印子，朝著陽台的方向“匍匐前進”。葉不凡手忙腳亂地把碗放在小餐桌上，左手撈回葉棲鵲，右手擋住葉知夏揮舞的拳頭，自己的襯衫下擺不知何時被扯得歪歪扭扭。
哄睡時刻才是真正的“戰場”。葉不凡把三個小身子圈在懷里，左邊拍著葉知夏的背，右邊輕晃葉屹松，下巴還得時不時蹭蹭葉棲鵲的小腦瓜。
葉知夏突然抓住他的領口往嘴里塞，葉屹松的小腳蹬在他肚子上，葉棲鵲則揪著他的頭發往自己懷里拽。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映著葉不凡額角的汗水，和他眼底溫柔又無奈的笑意。
葉不凡累得癱坐在地墊上，汗水浸透的後背貼著冰涼的瓷磚。三個小家伙終于在輪番哼歌、搖晃和拍嗝後沉沉睡去，小胸脯隨著呼吸輕輕起伏。他剛松了口氣，就听見客廳傳來此起彼伏的手機提示音。
江雨柔癱在沙發上，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購物車結算頁面的藍光映在她眼底︰“這件嬰兒連體衣的評價說碼數偏小，你覺得要換大一碼嗎？”沐晴歪著腦袋用藍牙耳機講電話，另一只手瘋狂敲擊鍵盤比價︰“等下，這家店滿減還能疊加優惠券……”她們身後的茶幾上，涼透的咖啡杯旁堆著未拆封的嬰兒用品快遞盒。
葉不凡抱著沾著奶漬的圍兜經過，腳步頓了頓︰“能幫忙把消毒鍋的水換一下嗎？明天早上還要用。”江雨柔頭也不抬“嗯”了一聲，指尖繼續在直播間瘋狂點擊搶購按鈕；沐晴對著手機那頭的客服抱怨物流太慢，完全沒听見他的話。嬰兒房突然傳來葉知夏的嗚咽，葉不凡咬了咬牙，轉身又沖進房間。
深夜兩點，葉不凡第三次從淺眠中驚醒。嬰兒監控器里，葉屹松正扶著圍欄試圖站起來，小身子搖搖晃晃眼看就要摔倒。他赤腳沖過去時，路過客廳發現落地燈還亮著——江雨柔正對著手機興奮討論母嬰博主推薦的早教機，沐晴趴在茶幾上核算拼單滿減，兩人腳邊散落著十幾張快遞單，而消毒鍋里的水早已蒸發得一干二淨。
葉知夏突然爆發出尖銳的啼哭，驚醒了熟睡的葉棲鵲。葉不凡單手抱起兩個哭鬧的孩子，望著滿地狼藉的嬰兒房和充耳不聞的兩人，喉結動了動最終沒說出口。窗外的月光依然溫柔，卻照不進這間被購物狂歡聲填滿的屋子，只在他疲倦的身影上鍍了層蒼白的霜。
葉不凡抱著啼哭的孩子們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哄了好一陣才讓哭聲漸漸平息。他輕輕把孩子放回嬰兒床，直起腰時，後腰傳來一陣鑽心的酸痛，這是連日來過度勞累留下的隱患。
他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出房間，看著客廳里依舊沉浸在購物世界的江雨柔和沐晴，終于忍不住開口︰“你們能不能分點心給孩子？今天葉屹松差點從學步車上摔下來，葉知夏把小零件塞嘴里，要不是我發現得快……”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疲憊和壓抑的怒火。
江雨柔不耐煩地抬頭︰“你至于這麼大驚小怪嗎？我們不也在為孩子買東西？”沐晴也跟著附和︰“就是，這些嬰兒用品可都是要精挑細選的，我們這也是為了孩子好。”
葉不凡只覺得一陣心寒，他強壓下心頭的情緒，聲音有些發顫︰“孩子現在需要的不是那些還沒到手的用品，是陪伴和照顧！你們整天對著手機，孩子哭了鬧了都不管，這樣真的好嗎？”
“你這是在指責我們？”江雨柔騰地站起身，手機重重摔在沙發上，“帶孩子不就那麼回事嗎？你自己願意大包大攬，現在倒怪起我們來了？”
“就是，又沒讓你一個人帶。”沐晴也滿臉不悅。
葉不凡只覺一陣無力，他不再爭辯，轉身回到房間。深夜，他坐在床邊，看著三個熟睡的孩子，月光灑在他們稚嫩的小臉上，寧靜而美好。可他的心里卻翻涌著無盡的苦澀與無奈。
接下來的日子，矛盾不斷升級。有一次，葉知夏因為吃輔食嗆到，小臉憋得通紅，葉不凡手忙腳亂地處理時，江雨柔和沐晴還在為新買的嬰兒車顏色爭吵。又有一回，葉棲鵲發燒，小臉燒得通紅，葉不凡心急如焚地照顧，而那兩人依舊沉迷在網購的世界里。
終于，在一個普通的傍晚，葉不凡看著玩鬧中不小心磕破額頭，哇哇大哭的葉屹松，再也無法忍受。他抱起孩子，看著還在刷手機的兩人，聲音冰冷而堅定︰“從今天起，要麼你們放下手機認真承擔起照顧孩子的責任，要麼，我們分開。我不能讓孩子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
房間里一片寂靜，只有葉屹松委屈的抽泣聲。江雨柔和沐晴這才抬起頭，看著葉不凡眼底的疲憊與失望，以及孩子額頭的傷口，心里突然涌起一陣愧疚與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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