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葉不凡家的紗簾,在床尾洇出一片毛茸茸的光斑。沙科洛蜷在帶著陌生氣息的被褥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被角褶皺。手機屏幕在枕邊明明滅滅跳了三遍,通訊錄里"錢曦"的名字被反復劃過上百次,呼出鍵卻始終懸在半空中。
床頭的鬧鐘發出細微的滴答聲,混著樓下早餐攤傳來的油條梆子響。沙科洛翻了個身,將臉埋進枕頭,想起錢曦昨晚那句"在外面累了就回來"。指節發白地攥住手機,指甲在屏幕上留下月牙形的壓痕,喉結滾動著咽下不知何時泛起的酸澀。
當第十縷陽光爬上窗台時,沙科洛終于坐起身。垂落的發絲遮住眉眼,顫抖的拇指懸在通話鍵上方足足十秒,才像是下定某種決心般重重按下。听筒里的忙音每響一聲,心跳就跟著漏拍一次,直到那聲熟悉的"喂"傳來,他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厲害︰"阿曦...我回龍國了。"
听筒那頭陷入短暫的死寂,仿佛連呼吸都被抽離。沙科洛數著自己擂鼓般的心跳,直到錢曦帶著顫音的質問刺破沉默︰"你在哪個位置?"尾音像被撕裂的絲綢,帶著沙科洛從未听過的尖銳。
他剛報出小區名字,手機便傳來金屬踫撞的脆響。錢曦的聲音混著呼嘯的風聲︰"別動,等我。"緊接著是軍靴踏過地磚的噠噠聲,還有隱約的引擎轟鳴——沙科洛知道,那輛軍區配發的越野吉普又要亮起警報燈。
窗外的梧桐葉被風掀起銀白的背面,沙科洛望著樓下的街道,數著第三輛駛過的黑色轎車。指尖無意識地在玻璃上畫圈,凝結的霧氣隨呼吸化開又聚攏。十分鐘後,熟悉的警報聲由遠及近,像道劃破寂靜的閃電劈開清晨。
越野車在樓下急剎,輪胎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響驚起一群麻雀。沙科洛看著錢曦甩開車門沖出來,迷彩褲腿沾著不知何時蹭上的泥點,軍裝上的銅扣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她仰頭張望的瞬間,沙科洛忽然發現,對方鬢角的碎發被汗水黏在皮膚上,眼底的血絲比記憶里更重了三分。
木質雕花門軸發出吱呀輕響,沙科洛的影子被晨光拉長,與滿地斑駁的梧桐葉交錯重疊。錢曦的目光瞬間鎖住那道熟悉的身影,軍靴碾過碎石的脆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兩人之間的距離隨著每一步的靠近不斷縮短。
"為什麼不提前說?"錢曦的質問裹著粗糲的喘息,卻在看清沙科洛眼下的青黑時陡然變了調。她喉結滾動著,伸手又懸在半空,最終攥成拳頭垂落身側,"連行李都沒帶?"話音未落,遠處傳來葉不凡家佣人的呼喊,提著個帆布包快步跑來——里面裝著沙科洛換洗的衣物,還有他總放在床頭的那本破舊筆記本。
沙科洛接過包時,指尖觸到包帶內側的補丁,那是他去年醉酒時扯破的,如今針腳細密得看不出痕跡。錢曦盯著他的動作,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迷彩袖口下露出的繃帶泛著新換的藥香︰"傷怎麼回事?"她的拇指無意識摩挲著紗布邊緣,像在檢查戰區傷員般仔細。
一陣風掠過,卷起沙科洛散落的發絲。他望著錢曦肩章上的銀星,想起三年前她戴著同樣的肩章送自己登機,晨光里的軍禮莊重得近乎肅穆。此刻那人眼中翻涌的情緒太過滾燙,燙得他別開眼,低聲道︰"就是小擦傷。"卻被錢曦拽著往車邊走,"去醫院,我陪你。"她的力道不容拒絕,掌心的溫度透過布料滲進皮膚,恍若當年在訓練場上扶他起身時一樣灼人。
越野車的引擎重新轟鳴起來,錢曦習慣性地伸手去扣副駕的安全帶,卻在觸到冰冷的金屬扣時頓住——這動作她曾重復過無數次,載著戰友奔赴演習場,或是深夜送受傷的新兵去醫院。此刻副駕坐著的人,卻像片隨時會被風卷走的枯葉,讓她握方向盤的手不自覺收緊。
車載電台沙沙作響,播報著早高峰路況。沙科洛望著窗外飛速後退的梧桐樹,樹干上斑駁的紋路像極了錢曦手背的舊疤。那是三年前一次救援行動留下的,當時她卻笑著把他護在身後︰"小傷,不礙事。"此刻他側頭看向專注開車的人,晨光斜斜切過她緊繃的下頜線,映得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小的陰影。
"為什麼突然回來?"錢曦打破沉默,聲音混著發動機的震顫。沙科洛的目光落在儀表盤跳動的數字上,喉結動了動︰"就是...想回來了。"他沒說跨國任務最後時刻的驚險,沒說在異國醫院高燒時滿腦子都是錢曦遞來的那碗姜湯,更沒說收到她生日祝福短信時,攥著手機在雨里站了整整半小時。
車拐進軍區醫院專用通道時,沙科洛瞥見錢曦偷偷按掉的三個未接來電——都是值班室的號碼。"你不用陪著我,"他突然開口,"你的任務..."話沒說完就被打斷︰"比你重要的任務?"錢曦猛地剎車,安全帶勒出的悶響驚得他一顫。她轉身時,迷彩服領口露出半截紅繩,末端掛著的平安扣晃了晃——是他離開前塞進行李箱的那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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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科洛,"錢曦的聲音低得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下次消失,記得把我也帶走。"陽光穿過擋風玻璃,在她眼底碎成粼粼波光。沙科洛望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突然發現她鬢角不知何時長出了幾根白發,在晨光里刺得眼眶發燙。
錢曦父親握著手機站在作戰指揮室的沙盤前,屏幕上不斷跳動的未接來電記錄最終定格在七點十四分。他望著窗外那輛熟悉的軍綠色越野疾馳而過,喉結滾動著將最後一個撥出鍵按滅。金屬按鍵冰涼的觸感傳來,恍惚間想起女兒十八歲那年,也是這樣風風火火地沖進他辦公室,紅著臉說要和沙科洛一起報考軍校。
作戰地圖上的紅藍標記在日光燈下泛著冷光,錢曦父親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沙盤邊緣。當通訊兵第三次來催問演習方案時,他終于轉身,軍靴踏在瓷磚地面發出沉穩的聲響︰"按原計劃執行。"轉身的剎那,袖口露出半截褪色的紅繩——那是二十年前,女兒用稚嫩的小手,把平安結系在他腕間時留下的。
醫院走廊里,消毒水的氣味混著錢曦身上淡淡的硝煙味。沙科洛任由護士換藥,目光卻追著錢曦在診室外來回踱步的身影。她的手機第三次亮起,是父親辦公室的內線號碼,這次她盯著屏幕看了足足十秒,最終掛斷調成靜音。
"不用接嗎?"沙科洛輕聲問。錢曦低頭把手機塞回口袋,迷彩服下擺掃過金屬椅面發出輕響︰"他知道我在忙。"
窗外忽然掠過一群白鴿,撲稜稜的振翅聲驚動了兩人。錢曦望著那群白鴿消失在軍區大院的高牆外,想起今早出門前父親欲言又止的神情。
當時老人只是默默把她的配槍檢查了兩遍,將備用彈夾塞進她背包,最後只說了句︰"路上小心。"此刻走廊盡頭的電子鐘顯示八點整,正是父親召開例行軍事會議的時間,她知道,那個向來嚴肅的軍人,此刻一定在會議桌前,悄悄把她的位置空了又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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