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盯著電腦屏幕上“漳村煤礦”的航拍圖，鼠標指針在密碼輸入框懸停了足足三分鐘。微信提示音突然炸響，林國富的語音消息帶著濃重的晉北口音，沙啞中透著急切︰“陳總，咱廠子清算價碼包你滿意，明早九點，帶上u盤來礦務局招待所當面聊。”消息定位顯示“山西大同”，與他手中那摞鐵路運單上的目的地分毫不差。
周遠山拎著一瓶標簽斑駁的二鍋頭晃進機房，酒瓶底部隱約可見“漳村礦務局1995年紀念”的字樣。他瞥了眼屏幕，布滿血絲的眼楮閃過冷笑︰“這老狐狸去年吹每股分紅2.8元，現在股價腰斬就急著套現——知道為啥嗎？”酒瓶重重磕在桌上，驚飛了鍵盤上的煤渣，“點開山西焦煤的k線圖，看看政策限價令怎麼砍斷他的尾巴。”
白板上，周遠山用紅筆狠狠劃出三道斜線，分別標注“毛利率”“現金流”“分紅承諾”，筆尖幾乎戳穿紙面︰“2023年q3毛利率38.7，2024年q1直接跌到22.1，砍半了！”他擰開瓶蓋灌了口酒，酒液順著下巴滴在“經營現金流”的數字上，“54億跌到19億，還敢吹高股息？做夢！”
陳默盯著財報對比表，指尖無意識地敲打著“分紅承諾”一欄︰“2023年分紅26億，其中18億靠短期借款湊的。大股東把股票質押給信托，套來的錢全砸新能源，現在浮虧40——這哪是分紅，分明是借新還舊的龐氏騙局！”他突然點開存貨明細，八十萬噸高價焦煤的數字像顆定時炸彈，“按現價計提減值，淨利潤直接砍掉三分之一，拿什麼兌現承諾？”
漳村礦坑口的電子屏閃爍著“智能化示範礦井”的字樣，井下電梯里，生產科長王建軍的防爆手機頻繁震動，5g信號格全滿。他搓著滿是煤渣的手，語氣里帶著刻意的自豪︰“咱礦工現在都用5g巡檢，效率提升40，連安全帽都能實時回傳數據……”
“那這些運單怎麼解釋？”陳默突然亮出手機，2024年1月的鐵路貨運記錄在屏幕上格外刺眼，“財報說發運30萬噸，實際只有12萬噸，剩下的18萬噸去哪了？”
礦用頭燈突然對準陳默，強光刺得他眼前發黑。周遠山一腳踹翻旁邊的取樣筐，黑色煤塊滾落一地，夾雜著大量灰白色矸石︰“好個智能化！摻矸比例超過20，當股民是瞎子嗎？”他撿起一塊煤，指甲輕松摳下外層煤粉，露出里面灰白的石頭芯子，“就這破煤還敢吹高股息，臉都不要了！”
深夜的招待所里，空調發出刺耳的電流聲。陳默盯著電腦屏幕，“股息對沖模型”文件夾里的三組數據讓他脊背發涼︰
1. 分紅資金池︰26億分紅中，70來自銀行短期借款，年利率6.8，光利息每年就1.77億
2. 質押鏈條︰大股東質押80持股，套現15億投入鋰電池項目，如今浮虧6億，質押率即將突破警戒線
3. 監管預警︰交易所問詢函直指“分紅比例超淨利潤90，是否存在資金鏈斷裂風險”，而賬上現金僅夠維持20天
“這是在用股民的錢填坑！”陳默拍案而起，窗外無人機的嗡鳴聲由遠及近，夜視鏡頭的紅光透過窗簾，在牆面投下詭異的光影。周遠山盯著屏幕，聲音低沉︰“2023年焦煤限價令把噸價壓到700元，比市場價低300元，毛利率直接砍半——他們還敢吹股息率9.2，簡直是喝人血！”<t資本官網準時發布做空報告，標題《山西焦煤︰政策鐮刀下的虛假繁榮》像顆炸彈投入湖面︰
存貨魔術︰通過關聯交易將80萬噸滯銷煤轉移至貿易子公司，規避8億元減值計提，虛增淨資產12
分紅騙局︰借款分紅後，公司流動比率降至0.8，短期償債能力嚴重惡化
政策雷暴︰限價令導致噸煤毛利縮水58，2024年q2必現單季虧損，分紅能力歸零
9點15分，集合競價階段，山西焦煤股價直接低開9，融資盤平倉短信此起彼伏。陳默撥打林國富的電話，听筒里只有忙音，礦區大門外，散戶舉著“還我血汗錢”的橫幅，將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周遠山甩出一疊文件，最上面是張泛黃的合影︰327國債事件主操盤手王建華，與山西焦煤第三大股東王建國勾肩搭背，背景是萬國證券的舊ogo。“看到沒？王建華的妹妹持股5.8，”他又扔出張儲能箱拆解報告，“里面的微型發射器正在實時傳送煤價數據到境外，和當年萬國證券操縱國債的手法一模一樣。”
陳默猛然想起蕭山倉庫的儲能箱，拆開絕緣層，指甲蓋大小的芯片正在發熱，背面的“z2024xxxx”專利號，與龍騰微電子的侵權芯片如出一轍。周遠山冷笑一聲︰“焦煤期貨杠桿50倍，比當年國債刺激多了，他們就是要把分紅預期炒上天，然後做空股價套利！”
陳默站在漳村礦廢渣山上，無人機傳回的熱成像畫面顯示，隱蔽煤倉里五萬噸摻矸焦煤正在裝車，熱源分布清晰顯示矸石比例超過30。手機震動，陌生短信發來定位︰內蒙古鄂爾多斯某坐標，備注“真•萬億儲能項目”——正是他在儲能站廢墟發現的芯片流向地。
礦坑深處突然傳來悶響，監控畫面閃過雪花，再恢復時，“股息對沖模型第二階段啟動”的字樣在屏幕中央跳動。陳默摸著口袋里的鐵路運單，突然發現目的地“鄂爾多斯”與龍騰微電子的儲能項目重合，而運單日期，正是327國債事件的20周年紀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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