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城中村那間出租屋活像個蒸籠，悶熱得讓人喘不過氣。昏黃暗淡的燈光無精打采地灑在屋內，映照著雜亂的環境。陳默坐在堆滿雜物的書桌前，桌上堆滿了各種零食袋和空飲料瓶，電腦旁邊還放著一本翻開的炒股秘籍，書頁已經被翻得起了毛邊。
陳默雙眼死死地盯著電腦屏幕，眼神中滿是瘋狂與痴迷，就好像屏幕上閃爍的數字能直接變成大把的鈔票塞進他的口袋。他面前的筆記本電腦風扇拼了命地運轉，發出“呼呼”的嘈雜聲響，那動靜在這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突兀。
電腦屏幕上並排開著三個窗口。第一個是券商模擬盤賬戶，上面那100萬的虛擬資金，在陳默眼里就像是通往財富自由的鑰匙，刺激得他神經緊繃，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他緊握著拳頭，指關節都因為用力而泛白，嘴里還念念有詞︰“就靠你翻身了。”
第二個窗口是股吧熱帖《北交所新妖王︰神火科技》，帖子里那些夸張的言論和天花亂墜的預測，什麼“一周翻倍不是夢”“抓住就是一輩子的財富”，讓陳默越看越激動，心跳加速，仿佛已經看到自己站在財富巔峰，被眾人簇擁的場景。
第三個窗口是國家企業信用信息公示系統，上面顯示該公司參保人數只有12人。陳默看到這個數據的時候，心里其實也“咯 ”了一下，不過發財的念頭就像野草一樣，在他心里瘋狂蔓延，瞬間就把那點疑慮給壓了下去。
“全倉干！”陳默咬著牙，臉上的肌肉都跟著抖動，猛地拍了一下回車鍵。他的動作太用力，桌上的一個空飲料瓶被震得掉落在地，發出“ 當”一聲響。瞬間，模擬盤滿倉買入了神火科技。就在這時，屏幕上突然彈出一個浮窗廣告︰【實盤開戶送eve2行情】，陳默只是匆匆掃了一眼，就又沉浸在自己即將暴富的幻想里，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仿佛已經看到自己過上了豪車別墅的生活。
第二天上午九點半，股市準時開盤。神火科技一開盤就像打了雞血一樣，直接上漲了15。陳默興奮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手忙腳亂地差點把桌上的東西都掀翻。他趕緊在群里曬出自己的盈利截圖，還配上文字︰“模擬盤一天賺15萬，實盤早財務自由了！”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打字的速度比平時快了好幾倍，迫不及待地向群友們炫耀自己的“戰績”，心里想著︰這次你們該對我刮目相看了吧。
群友“北京炒家”很快回復︰“敢實盤嗎？”還附帶了一張虧損67的賬戶截圖。陳默看著那張截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心里想著︰這家伙就是個失敗者，我和他可不一樣。我在模擬盤里這麼厲害，實盤肯定也沒問題，等我賺了大錢，看你們還說什麼。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林峰發來的微信語音︰“現在來我工作室，帶上你的交易記錄。”陳默愣了一下，心里有些疑惑，但還是決定去一趟，他想讓林峰看看自己的厲害，說不定還能得到幾句夸贊呢。
十一點，陳默來到了林峰的工作室。這是一個三十平米左右的房間，一進門就感覺像進了一個數據的海洋。里面擺放著六塊屏幕，屏幕上的數據和圖表不停地閃爍跳動，讓人眼花繚亂。地上還散落著一些寫滿數字和公式的紙張，牆角放著幾個空咖啡杯，一看就是主人經常熬夜工作留下的痕跡。
林峰穿著一件褪色的“2015股災紀念”t恤，頭發亂得像個雞窩，臉上帶著濃濃的黑眼圈，一看就是熬夜工作的樣子。他看到陳默進來，也沒多廢話，直接把陳默的模擬成交記錄拖進分析軟件。
“看這里——”林峰用鼠標指著的eve2數據，表情嚴肅得像法官宣判，“模擬盤賣一檔掛單5萬股，實盤只有800股。”說著，他敲擊鍵盤，調出對比圖，“你虛擬下單時，系統根本不會計算市場沖擊成本。你以為輕輕松松就能滿倉買入，在實盤里，那可就難了去了。”
陳默盯著實盤委托隊列里密密麻麻的撤單記錄，心里開始有些不安，他小心翼翼地問道︰“所以...”聲音都不自覺地小了幾分。
“所以你能在模擬盤一鍵滿倉，實盤連1000股都買不進。”林峰說著，從桌上拿起一沓紙，甩給陳默，“這是你模擬交易的印花稅和佣金——0元。實盤呢？”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絲恨鐵不成鋼。
陳默接過表格，上面清晰地顯示︰
表格
交易頻率 年化費用
5次日 8.76萬
10次日 17.52萬
看到這些數據，陳默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很難看，他的嘴唇微微顫抖，心里開始意識到自己之前在模擬盤里的成功，可能只是一場虛幻的夢，自己還天真地以為能靠著模擬盤的經驗在實盤里大殺四方。
中午十二點半，陳默和林峰坐在沙縣小吃里。店里彌漫著各種食物的香氣，但陳默卻沒什麼胃口。他心情低落，用筷子把蒸餃戳在醋碟里，有氣無力地問道︰“那模擬盤有什麼用？”說話的時候，頭都快低到桌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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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峰用筷子蘸了蘸水，在桌上畫著圖，耐心地解釋道︰“知道特種部隊怎麼訓練嗎？先在模擬艙練1000小時，但最後必須實彈射擊。模擬盤就像模擬艙，能讓你熟悉操作，但和實盤完全是兩碼事。模擬盤里你可以隨意買賣，不用考慮手續費、市場沖擊這些因素，可實盤里，這些都是實實在在要面對的。”說著，他點開手機新聞《某游資因模擬盤成績優異，實盤三個月爆倉》。
這時，老板娘突然插話︰“我佷子用模擬盤練了半年，現在開上保時捷了！”她一邊擦著桌子，一邊眉飛色舞地說著。
林峰听了，冷笑一聲，毫不留情地說︰“你問他車是租的還是p的？別被表面現象騙了。現在很多人就喜歡在網上曬這些虛假的東西，實際上不知道虧成什麼樣了。”陳默听著他們的對話，陷入了沉思，他開始反思自己對模擬盤的盲目自信，回想起自己之前在模擬盤里的得意忘形，覺得自己真是太幼稚了。
下午兩點，陳默來到網吧，登錄了自己久未使用的模擬期貨賬戶。一進去，他就驚訝地發現初始虛擬金竟然有500萬。他好奇地搜索歷史記錄︰
20230315 做多原油 盈利220萬
20230316 做空黃金 盈利180萬
20230317 爆倉
看著這些記錄，陳默心里一陣感慨，想起自己當時在模擬期貨里的“輝煌戰績”，還以為自己是個天生的投資天才呢。最後一行小字︰“以上為虛擬交易，實盤可能產生虧損。”更是讓他觸目驚心，他這才明白，虛擬和現實之間隔著一道巨大的鴻溝，自己之前真是太天真了，還差點拿著自己的積蓄去實盤冒險。
下午四點，券商營業部大廳里熱鬧非凡，正在舉辦“模擬炒股大賽”。舞台上的主持人穿著筆挺的西裝，激情澎湃地吶喊著︰“王先生模擬收益120領跑！”台下的觀眾們紛紛投去羨慕的目光，還有人在小聲議論︰“這人可真厲害，要是我也能這麼牛就好了。”
陳默擠到前排，看見獲勝者正在簽《實盤開戶協議》。客戶經理在一旁低聲說︰“您這水平，加杠桿很快就能翻倍...”陳默听著，心里一陣擔憂，他想起自己之前對模擬盤的盲目信任，擔心這個人也會像自己一樣，被模擬盤的成績迷惑，在實盤里遭受巨大的損失。
就在這時，背景電視突然插播新聞︰“某大學生因模擬盤盈利誤判實力，配資炒期貨欠債百萬跳樓。”整個大廳瞬間安靜下來，大家的臉上都露出震驚和恐懼的表情。陳默也被這條新聞深深觸動，他更加深刻地認識到模擬盤和實盤之間的巨大風險差異，也為那個大學生感到惋惜，同時暗暗提醒自己，千萬不能重蹈覆轍。
傍晚六點半，陳默和林峰來到出租屋天台。天台上涼風習習，吹散了一些陳默心頭的燥熱。林峰扔給陳默一部老式諾基亞，陳默一臉疑惑地問︰“啥意思？”
林峰指著手機里的像素蛇游戲，認真地說︰“模擬盤就像玩這個像素蛇游戲，你在里面覺得自己很厲害，能不斷吃到食物，變得無敵。但現實的股票市場就像真正的叢林，充滿了未知和危險，等你真正進去就知道差距了。在模擬盤里，一切都是理想化的，可實盤里，一個小波動都可能讓你血本無歸。”
陳默順著林峰指的方向望去，遠處中信大廈ed屏切換廣告︰【xx證券實盤大賽 冠軍獎金1000萬】，那醒目的大字在夜幕下閃爍。陳默的心情卻無比沉重，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被模擬盤迷惑了，必須要認清現實，好好去學習和了解真正的股票市場。
晚上八點，陳默坐在出租屋里，百無聊賴地把模擬盤截圖發到家族群里，想炫耀一下自己的“成果”。他心里還存著一絲僥幸，覺得說不定自己真的有炒股的天賦呢。二叔秒回︰“我孫子用壓歲錢實盤都賺了！”還附帶了一張p過的交割單。陳默看著那張交割單，心里有些懷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但也沒說什麼，只是在心里默默想︰難道真的是我想錯了？
表姐發來語音︰“強哥說你再玩股票就搬出去！”背景音里王強怒吼︰“他那點錢還不夠交學費！”陳默听著這些語音，心里一陣煩躁，他不明白為什麼大家都不支持他，他覺得自己只是在追求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為什麼這麼難呢？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彈出券商通知︰【您的模擬賬戶已被重置】，陳默看著通知，心里五味雜陳，他覺得自己好像被這個虛擬的世界拋棄了，同時也有一種解脫的感覺，也許這是一個重新開始，認清現實的機會。
晚上十點，陳默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他夢見自己用模擬盤賺到了1個億，當他興高采烈地去提現時，客服突然變成了張麗，張麗冷笑著說︰“請先充值50萬手續費...”陳默急得滿頭大汗，雙手在空中亂抓，嘴里還喊著︰“怎麼會這樣，我賺的錢呢？”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驚醒了。
醒來後的陳默，發現王強站在床邊，一臉嚴肅。王強說︰“林峰剛來電話，讓你明天去見識真正的龍虎榜。”陳默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是真實而殘酷的股票市場，他必須做好準備，不能再像之前一樣盲目自信了。
第二天，陳默來到北交所龍虎榜前，駐足凝視。陽光灑在他的臉上，卻沒能驅散他心中的陰霾。他發現的“機構專用席位”連續三日淨賣出，這一發現讓他心里“咯 ”一下，仿佛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他下意識地翻開筆記本，里面夾著老張留下的紙條︰“當機構和散戶對砍時，先看看誰的刀更快。”他盯著紙條，陷入了沉思，思考著這句話背後的深意，以及接下來自己該如何應對。
而此時，林峰正在自己的工作室里，緊盯著電腦屏幕，調取該股的eve2數據。他的眼神犀利，像老鷹盯著獵物一樣，很快發現買賣隊列里藏著三個相同的ip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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