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自助終端的認知沼澤
銀行大廳內燈光慘白，空調呼呼地吹著冷風，卻絲毫驅散不了陳默心中的燥熱。“這什麼鬼機器，吞了錢沒反應！”陳默又氣又急，雙眼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抬起腳朝著自助終端狠狠踹去。自助終端生銹的金屬外殼被踹得凹進去一塊，發出“ 當”一聲沉悶的巨響，聲音在空曠的銀行大廳里不斷回蕩，驚得角落里的保安下意識地握緊了警棍。
陳默大口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抬手抹了抹額頭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的手指本就沾著油污，在觸摸屏上劃過，留下五道清晰的反光印子。這時，隔壁vip區散發的藍光，穿過半透明的隔斷，投射在屏幕上，讓那血紅的彈窗格外刺眼——“科創板權限需50萬資產證明”。“50萬！這簡直就是天文數字，我上哪兒去弄這麼多錢？”陳默在心里絕望地吶喊，拳頭不自覺地握緊。
“喲，真的是你啊，老陳！”
陳默聞聲轉頭，看見張總邁著四方步慢悠悠走來。張總身形肥胖，肚子高高隆起，像扣了一口大鍋，走動時腕間的金表晃來晃去，折射出刺目的光，手里還端著一杯星巴克咖啡。想當年，張總在螞蟻金服時，還是陳默的下屬，整天跟在他身後虛心求教。可如今，風水輪流轉，張總三天兩頭出入這營業部，混得風生水起。
“這破機器，早就該淘汰了，還擺在這里佔地方。”張總站在一旁，一邊嘬著咖啡，一邊伸手指向自己面前的量子終端，臉上帶著一絲嘲諷的笑，炫耀道，“瞧瞧人家這新設備，多先進，掃個虹膜就能下單交易……”
陳默滿心煩躁，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壓根不想搭理張總。就在這時，手機在褲兜里瘋狂震動起來，燙得厲害。沒等他反應過來，媳婦林薇的微信語音自動外放︰“銀行又打電話催房貸了！你當初拍著胸脯說炒股能賺錢，現在呢？連孩子的住院費都湊不齊……”林薇帶著哭腔的聲音在大廳里回蕩，周圍人的目光紛紛投了過來，陳默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吵什麼吵！煩死了！”vip區突然傳來一個尖利的女聲。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身穿香奈兒套裝的王姐，雙手抱胸，翻著白眼，滿臉嫌棄地說道，“要哭窮、要訴苦，回家去！別在這兒耽誤我們打新，知道嗎？”
一時間，銀行大廳里氣氛緊張，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陳默身上。陳默心中的怒火與不甘交織，像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下意識攥緊了拳頭，指甲瞬間陷進昨天攀爬鋼架時留下的傷口。鑽心的疼痛襲來，血珠順著指縫滲出，滴落在屏幕上。神奇的是，原本顯示“50萬”的提示，竟被血珠暈染成了“5萬”。
“有戲！”陳默眼楮瞬間發亮，心髒砰砰狂跳，仿佛看到了黑暗中的一絲曙光。“難道這是命運的轉機？”他在心里想著，猛地趴到機器前，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指尖在鍵盤上磕磕絆絆，匆忙輸入密碼。
身後的實習生小李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臉上帶著一絲輕蔑，說道︰“陳哥，這老機器有bug，就算你重啟八百遍，也……”
小李的話還沒說完，銀行大廳里突然響起一陣刺耳的警報聲。剎那間，整個屏幕變成一片血紅，彈窗瘋狂閃爍，上面赫然顯示︰“檢測到非法操作！檢測到非法操作！”
尖銳的警報聲在銀行大廳回蕩，保安握著電棍，風風火火地沖了過來。陳默又急又氣，順手抓起放在一旁的《java編程思想》，就要往屏幕上砸去。就在這時，一本書里掉出一張皺巴巴的b超單，輕飄飄地落在地上，上面胎兒模糊的小臉若隱若現。看著這張b超單，陳默想起了還在醫院里等待救治的孩子，心中一陣刺痛。
“等等！”一個聲音從櫃台方向傳來。陳默轉頭望去，只見穿花襯衫的黃牛老劉探出頭，鬼鬼祟祟地左右張望了一番，隨後壓低聲音對陳默說道︰“兄弟，驗資流水的事我能幫你包裝，只要八千八……”
陳默听後，眼楮里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急忙摸遍身上所有口袋，一番翻找後，才好不容易湊出三千塊現金。看到這點錢，老劉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嘴角一撇，語氣滿是嫌棄︰“就這點錢？這點錢想辦驗資流水？還是去新三板撿垃圾吧！”
說完，老劉像換了個人似的，臉上堆滿諂媚的笑容，快步走向vip區，將名片畢恭畢敬地遞給張總，討好道︰“張總，我這兒有絕對靠譜的內部消息……”
自助終端突然“嘀”的一聲輕響。陳默像是被電流擊中，渾身一震，猛地轉過頭。只見屏幕上的血漬慢慢暈開，形成一個詭異的圖案。緊接著，幽藍的光從屏幕中散發出來，幾行小字逐漸浮現︰
【特殊通道已開啟】
【請輸入創業板代碼】
陳默瞬間瞪大眼楮，呼吸變得粗重急促，胸膛劇烈起伏。“難道真的成功了？”他在心里又驚又喜，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著，在鍵盤上磕磕絆絆地敲下。剛輸入完畢，屏幕上的進度條便開始飛速上漲。與此同時，自助終端發出嘈雜的聲響，整個機身都在劇烈震動。
“成了！肯定成了！”陳默激動得滿臉通紅，雙手死死抓住機器邊緣，指關節泛白。就在他沉浸在即將成功的喜悅中時，兜里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掏出手機，一條短信映入眼簾︰
【招商銀行】您尾號8812的賬戶扣款元，余額1.44元
“不——！”陳默目眥欲裂，雙眼通紅，眼睜睜看著屏幕上的光線一點點黯淡，直至完全變黑。就在屏幕徹底熄滅前，一行字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痛了他的雙眼︰
【交易失敗，請充值後再試】
剎那間，身後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張總一邊笑得前仰後合，一邊拍打著量子終端的全息屏幕，扯著嗓子喊道︰“快來看啊，這傻子鬧笑話啦！”此時，張總剛剛中簽打新的股票，正如同脫韁野馬，瘋狂上漲18。
反觀陳默這邊，老舊的自助終端“嘎吱”一聲，吐出一張皺巴巴的憑條。陳默顫抖著撿起憑條，上面顯示的信息如同一記重錘，將他最後的希望砸得粉碎——手續費扣除了他賬戶里最後一塊四毛四，如今賬戶分文不剩。就在陳默萬念俱灰之時，銀行門口突然走進來一個神秘人，他戴著一頂黑色的帽子，壓低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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