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我養你”，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樸實無華且最浪漫的情話之一。
如果在中間加個“包”字，意思就完全不一樣了。
“以後我包養你”，無疑是一句很現實也很無恥的話。
可是任無鋒就這麼溫柔、平靜地說出了這麼無恥的話。
女孩很漂亮。
她今年21歲。
但她並不是只是21歲時候才這麼漂亮的。
女孩子很早的時候就很漂亮了。
“以後我包養你”這樣的話或類似的意思她並不是第一次听到。
十六歲的時候，她的主治醫生，一個中年男人向她表達過類似的意思。
希望她做他的小情人，而他會負責她的治療、醫藥和生活費用。
十八的時候，她在廣東的廠里打工，台灣老板的佷子，一個二十幾歲的已婚青年，也這麼說過。
那個戴著金勞力士的台灣仔說，只要跟著他，他不僅可以讓女孩不用擔心藥費什麼的，還可以讓她吃香的喝辣的。
二十歲的時候，她在南市的一個連鎖商務酒店做前台，一個經常出差的武漢客人，很喜歡她。
這個三十歲左右的商業精英人士請她吃過幾次飯，送過些禮物給她，同時也對她表達過差不多的意思。
甚至她剛來到魔都，她那個更早在“星爵”工作的好朋友就和她說過，可以介紹一些財力、脾性還可以的“客人”給她，讓她從中選擇一個做“包養”自己的男人。
女孩統統拒絕了。
不是沒有考慮過，不是沒有猶豫過，不是沒有認真想過。
但她最後都拒絕了。
從小接受的樸素的道德觀念讓她不想做“小三”。
她去“星爵”應聘的時候也明確表示過，自己可以陪酒，但是不出台。
女孩覺得今晚自己真是鬼迷心竅，迷糊迷糊就和這個叫“阿飛”的親吻上了，還腦子發熱地跟他出來“吃夜宵”。
這要是被好朋友知道，一定會把她罵死。
盡管這個“阿飛”很英俊瀟灑，也很溫和坦蕩，沒有那種明顯或隱藏著的居高臨下的姿態，很尊重自己，笑起來還特別特別溫暖好看，眼神中沒有淫邪輕佻，讓人不自覺的就很容易相信信賴他，可是他畢竟是“客人”，自己竟然和他出來“吃夜宵”？！
自己剛剛在車子里又是和他在干嘛？
嗯，都是酒的錯！
都怪今晚的酒！
還有怎麼突然講了這麼多實話？
怎麼還趴到他懷里哭起來了？
好傻，好丟臉的！
現在自己的樣子也一定很不好看！
一定好丑的！
……
“你不喜歡，就辭了吧。以後我包養你，好不好？”
男人凝視著這張清澈的臉龐，旁若無人，溫柔、平靜、無恥，道。
女孩在男人的溫柔中今晚再一次有點發懵，她鬼使神差地下意識就要點頭答應。
但女孩突然就清醒過來，她趕緊悄悄用右手狠狠掐了掐自己的左手背。
想要搖頭，卻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脖子轉不過來。
嗯，應該是今晚太累了，脖子不舒服。
女孩這麼想著，既無法點頭，也不能搖頭，于是只能沉默。
任無鋒看了看眼神遲疑、躲閃的女孩，笑了笑，倒也不在意。
他又拿起桌上的紙巾，給女孩擦干淨淚漬。
任無鋒將盛著有些冷掉的粥的碗拿開，又取了兩個空碗給女孩和自己舀上新鮮的熱粥，然後就坐在女孩身邊陪她喝粥，不時還給她夾下菜放在碟子里。
任無鋒覺得作為一個男人，關照女士是應該的紳士素養。
女孩則漸漸清醒過來，然後開始有點忐忑，想著等下要是還有什麼“其他節目”或者男人直接要帶自己去酒店的話，自己該怎麼委婉拒絕，他才不會生氣。
……
“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安靜地吃完夜宵，任無鋒問道。
“呃……”女孩明顯有點錯愕，沒反應過來。
“你住哪里？”任無鋒只能重復道。
女孩仔細看著男人，笑了，道︰“我住在浦東，旺角新城小區。”
她頓了頓，補充道︰“是和朋友合租的一間小公寓。”
任無鋒笑眯眯看著她，覺得她原來也沒有那麼呆笨嘛。
和朋友合租，自然不方便帶陌生人進門，這也是預埋線了。
任無鋒理所當然道︰“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女孩輕輕點頭答應。
出了餐館的門，攔下的士，兩人一起上了後座。
車子啟動，窗外是浮光掠影的都市午夜。
“你家欠親戚朋友多少錢？”任無鋒問道。
女孩微微側頭，看著男人，輕聲道︰“差不多20萬吧。當年手術花了很多錢。”
任無鋒點點頭，道︰“你的包里有銀行卡嗎？”
女孩怔了怔，然後點頭。
任無鋒伸出手，道︰“把你常有的銀行卡給我。”
女孩有點不明白狀況，但還是拉開自己的白色小包，從中找了張銀行卡遞給任無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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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無鋒打開後座的頂燈，掏出手機，開始操作。
嗯，欠著差不多20萬，每月要吃3500的藥，一年就是4.2萬，十年就是42萬，那四十年就是……
過了一分鐘，任無鋒把自己手機遞給女孩，道︰“輸入你的名字。”
女孩拿過手機，看著轉賬的銀行界面，和下面“.00”的數字，有點懵。
20萬？！
這麼多！
“輸入你的名字。”任無鋒不給她考慮的時間，又說道。
“哦，哦。”女孩輸入，然後把手機遞還給任無鋒。
“楚，晚，寧。”
任無鋒覺得這個名字還挺詩意的。
他點了幾下自己的手機，看著楚晚寧，道︰“轉過去了。你看看銀行短信通知。”
楚晚寧一時間還有點愣神，過了十幾秒，她的手機振動了下，楚晚寧掏出了手機。
她看到了提示轉入“.00”和余額“.00”的信息，覺得哪里不太對，都又一時間被震驚的情緒覆蓋了。
自己本來還想著要苦熬半年八月的，但是，怎麼……
怎麼就這麼……
他怎麼就這麼輕易地就轉了20萬給我！
“到賬了吧？”任無鋒隨意道。
“嗯。”楚晚寧愣愣點頭，回道。
任無鋒輕攏了攏她被窗外夜風吹亂的頭發，淡淡道︰“那你明天就辭職吧。休養下，或者找份自己喜歡做的工作。”
楚晚寧抬起頭，看著男人，猶豫了下，輕咬著嘴唇，道︰“可是我還沒有想好，你說的，說的那件事情。”
任無鋒輕輕揉挲女孩的一縷青絲，愜意從容道︰“沒事，你不想我也不勉強你。我有錢，今晚我開心，這就算給你的小費吧。千金難買我開心。”
誰家給小費給這麼多的？
楚晚寧的大眼楮靜靜凝視著男人，咬著嘴唇，不說話。
任無鋒放下手指間的秀發，輕輕勾起女孩的小下巴，表情輕佻，笑眯眯道︰“小紅帽，今天是你的幸運日哦——”
楚晚寧依然眼都不眨地看著任無鋒。
她的眼楮太亮，眼里的情緒太多太重。
任無鋒本能就有點害怕。
于是他放下手，轉過頭，微挪開身子，望向自己這邊的車窗外。
春夜如歌，夜色迷離。
白駒過隙，剎那芳華。
黑夜一無所有，任無鋒卻感到莫名的安全和慰藉。
不知什麼時候，一個香軟的身體靠了過來，貼入任無鋒的懷里。
一雙柔嫩的小手輕輕摟住了他，把頭枕在了他寬闊厚實的肩膀上。
隔著衣服，任無鋒能夠清晰感知到她身體的溫軟、香氣與曲線起伏。
她溫柔摟著他，仿佛摟著的是一整個世界的美好。
她的頭溫柔枕在男人肩上，如同一片海洋溫柔枕在星球之上，深情而又自然。
“謝謝你！阿飛。”
“……你不要多想。”
“？”
“我其實很有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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