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州上京城,天下的中心。
城高千丈,通體泛著白玉之色,城頂之上,氣霧聚集而來,匯聚于上京城的上空。
即使已然夜深,繁華熱鬧的上京城依舊燈火通明,映得夜空金光一片,宛如一條由雲霧凝聚而成的金龍。
金龍浩瀚,盤旋于上京城,頭微昂,雙目似開似閉,微微吐息,仿佛在吸納這片天下的氣運。
其雙角指天,九爪指地,好似是上承天命,下接九州一般。
上京城以北便是皇宮所在,而西邊,居多是官員、大臣們的府邸。
夜詔南擔任祖州監察副使,可上京城匯聚了人族無數的強者,藏龍臥虎,又有哪位妖怪敢在這里作亂?
所以其主要職責便是監察上京城百官,也便居住在城里。
此時的夜詔南正盤腿坐于床上進行冥想修煉。
神游境,這一境的修煉主要落在元神之上,元神出竅,游走陰陽。
當每一次出手都能做到融會貫通,將元神之力融入每一招式之中,便是神游大成的體現。
下一步,便是元神與肉身徹底交融,又隨時都可以剝離,不再拘束、受限于肉體凡胎,逐漸走向脫凡,便是融神。
可稱之為肉身成聖也不為過,因為這一境的修者,其肉身力量已經振山撼地的地步了。
而此時的夜詔南,便正是努力朝著這一方向前進著。
自從來了上京城不久之後,夜詔南雖身為祖州監察副使,但卻深居簡出,整天沉溺于修煉之中。
也許是上京城的藏龍臥虎,令他見識到了更為廣闊的天空;
也許是靈霄子等天驕的進步,給他帶來了壓力;
或許,僅是為了借此來麻木自己......
夜詔南近來有多沉迷于修煉?
自然是沉迷到有人潛入了其住處,並且就在其對面默默地注視了他一晚上都沒有被發現。
伴隨著一聲呼氣,夜詔南緩緩從修煉狀態中醒來。
也正是此時,其身前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道譏諷聲。
“終于醒了?以為這里是上京城就無需防備了?就你這警覺性,大燕朝廷年輕一代的第一人,呵呵。”
听到似乎攜著一縷教訓口吻的嘲弄,夜詔南猛然睜大了眼楮,看向前方不知何時出現在其住處的神秘人。
竟然是奉天教主!?
怔了半晌,夜詔南回過神後,頓時皺眉道︰“你竟然敢出現在上京城?”
這里是哪里?
天子腳下,強者無數!
奉天教主作為大燕朝廷的頭號通緝犯,竟然敢在他面前現身,這是夜詔南始料不及的事情。
“你很驚訝?”奉天教主冷哼一聲,沉聲道,“只要你擁有足以無視一切的實力,天下之大何處去不了?”
其言下之意,便是絲毫不將上京城的守備放在眼里。
而事實上,他也確實擁有著這份底氣。
“你潛入上京城,便是為了炫耀你的武力?”夜詔南沉聲道。
簡單的套話罷了,畢竟以奉天教主的地位,根本就無需向他這種小輩炫耀什麼。
雖然看不到奉天教主的神色,但夜詔南卻能感受到對方隱藏在面具之下的傲氣,那睥睨天下的傲氣。
奉天教主冷的一笑,緩緩開口道︰“你考慮得如何了?”
當日竹林之中,奉天教主便嘗試招攬過夜詔南,但無疑是以失敗告終。
不過奉天教主並未因此放棄,也沒有為難對方,而是讓對方回去再考慮一段時間,說是不久之後再給他答復。
而現在,無疑便是該答復的時候了。
時隔多日,夜詔南仍舊是堅持他的想法,搖頭道︰“我的答復不變。”
“不變?”奉天教主冷笑一聲,威脅道,“如今的大燕還值得你去賣命?”
夜詔南眼神閃過一縷異色,可隱藏的很深,難以被人察覺,將心中的異樣壓下之後,繼續道︰“夜某雖不才,但亦知忠義廉恥,既然吃朝廷俸祿,便該為朝廷辦事,絕不背叛。”
奉天教主冷笑道︰“既然如此,那為何你抵達上京城之後,便一直藏身此房之中,置司隸校尉部的事務于不顧?
據本教主了解,你夜詔南可不像是會瀆職的人吶。
難不成是怕了這皇城之中的權貴,開始與之同流合污了?”
夜詔南瞳孔微凝,沉默半晌後,開口道︰“你似乎對夜某很了解?”
“對于感興趣的人才,本教主自然要多加了解。”奉天教主語氣自若,繼續道,“相信這段時間,你也該看清這腐敗的大燕,如此不堪的朝廷,就真的值得你去效力?”
夜詔南雙手微微攥了攥又放松下去,隨之沉吟道︰“大燕衰落是不爭的事實,但我為的是心中的正義,與效忠誰無關。”
“正義?按你的說法,大燕朝廷便是正義,吾等為萬民請命的奉天教便是邪惡?”听到這話,奉天教主覺得好笑。
“正是!”夜詔南堅信道,“不過你們奉天教所做的事不是在拯救萬民,反倒是在將百姓推向水深火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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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奉天教,朝廷便是正義!”
奉天教主冷哼一聲︰“滿口皆言正義,可正邪又該由誰定義?”
夜詔南听後,卻是緘口不提,陷入了沉默之中。
“水深火熱?本教主讓你知道,將百姓推向水深火熱的,到底是誰!”奉天教主語氣冰冷,沉聲道,
“幽州,官府無能,放任妖族禍亂,如今妖魔鬼怪在人族地盤橫行無忌,有他們的一份功勞;
袞州天災不斷,當地官員卻貪贓枉法,吞下賑款卻毫不作為,置百姓生死于不顧;
荊州,世家門閥與宗門並立,相互之間互有攻堅,一州之地混亂無比,百姓苦不堪言;
雍、揚兩州,流寇橫行,朝廷坐視不理,任其魚肉百姓;
徐州,百姓為了能過上好生活,整天只會求神拜佛,不事勞作,這又與飲鴆止渴何異?
祖州,帝輦之下,皇族貴冑欺凌百姓,朝堂之上卻是官官相護,目無王法,平民告狀而不得伸冤;
天下九州,七州百姓民不聊生,而青、涼兩州亦各有問題;
生活在水深火熱之百姓在期待著朝廷出手,祈求著神明顯靈;
而他們那些所謂的父母官,卻是在歌舞升平!
食百姓俸祿,卻高高在上,不為實事,不明情理,只會用虛偽的善意去誆騙世人的尊敬,盡都是一些無能之輩!
如此看來,大燕朝廷與奉天教,到底孰正孰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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