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意識開始迷離，莫尋眼前，漸漸變得一片漆黑。
他就如同一葉輕盈的鴻羽，隨風飄搖，這種感覺很奇妙，像是浮在雲端，又像是墜入深海。
心中盡管略有些忐忑，可他還是盡量使自己放松下來。
耳邊寂靜得令人發慌，仿佛連心跳聲，都失去了蹤跡，時間在這一刻，似乎也陡然靜止。
他不知這種黑暗，到底持續了多久，直到眼前閃爍出一道耀眼的白光，逼得他不能直視，緊接著，他就像是被某個力大無窮的家伙，重重的拋在地上。
莫尋不禁悶哼一聲，終于傳來些許真實的痛感。
他緩緩睜開眼楮，呈現在面前的，竟是一副鳥語花香的世外桃源。
頭頂晴空碧朗，腳下芳草漫天，上下起伏的小山丘，一直綿延到視野盡頭。
這里，好像是一處遼闊的大草原，和風煦煦，偶爾幾只雕鷹飛過，在草地上投射下漆黑的影子。
“這便是幻境嗎？”
莫尋口中喃喃自語，目光不斷在四周打量。
“不錯，現在所見到的一切，其實都是你我腦中意識所化。”
听到這熟悉的聲音，莫尋當即從恍惚中回過神來，不過轉念間，又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這個人，是公羊嗎？
還是他幻化而出？
其實這個問題，他之前就有考慮過，但這卻是一個無解的局，因為他壓根沒有辨別的辦法。
在服用無幻丹前，他靜坐了三天三夜！
想了很多東西，也預判到可能會面臨的各種困境，甚至于，他都動搖過是否要繼續的念頭。
以近乎隕落的風險，換回五十年修煉經驗，到底值不值？
說來有點可笑，他人生第一次，用了種極為荒唐的方法，來代替自己選擇。
那就是抓鬮！
很多時候，他堅信人定勝天，但有時候，卻又秉承著宿命論。
這看似矛盾的兩種心理，又何嘗不是大多數人內心的寫照呢？
一個十惡不赦的江洋大盜，將搶奪來的財物，分發給饑腸轆轆的災民，這算是好人，還是壞人？
換個角度說，我們必須允許對立的兩種東西共存，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
正如當下，若是將眼前所遇到的一切，非要絕對的劃分個幻象與現實，那他什麼事都別干，這五十年，就光和自己較真算了！
凡事只要遵循本心，真真假假，又能奈我何？
一念及此，莫尋剛剛皺起的眉梢，又舒展開來。
可就在他準備凌空而起之際，身後再次傳來一個陌生中，卻又令他無比熟悉的久違之聲。
“莫大哥，你這是回來看我了嗎？”
轉身的一瞬間，他整個人，頓時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般，愣在原地。
“青......青盈姑娘？”
莫尋嘴唇微微顫了顫，他面前此時站著的，正是當年那個喜歡跟在他身後，幾乎沒有任何主見的小姑娘！
或許是被莫尋那直勾勾的目光，盯得有些發慌，李青盈害羞的低下腦袋，隨即語氣中，略帶幾分埋怨的說道︰“莫大哥好狠的心，說好到九璃宮來看我的，可一走，卻是百十余年！”
莫尋看著那張泛著胭紅，滿是嬌羞的楚楚模樣，一時間千般滋味，浮上心頭。
他自修煉以來，所接觸過的女子，不算多，卻也不少，但唯獨這個姑娘，似乎是存在感最低的一個。
也是在他記憶深處，很少會想起來的一個。
往事在這一剎那，如同畫卷般，緩緩展開！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有一百五十歲了吧，想當年，還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憑著一點齒少心銳，明知山有虎，卻偏偏要固執的入那古月門。
換做如今的他，是萬萬生不出那樣的勇氣！
隨著境界的提升，他的實力，不知比之以往，強了多少倍，可那份血氣，卻是早已不復存在了。
“你......”
莫尋很想問一句，你這些年過的怎麼樣，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他再次看了眼那張青澀的臉蛋後，隨之一躍而起，頭也不回的飛向雲間。
直到耳邊的那聲莫大哥逐漸消失，他略帶惆悵的臉上，才慢慢恢復平靜。
“小子，看來你的風流債，倒是不少！”
莫尋苦澀的笑了笑，不過很快，笑容卻是僵在了臉上。
只听一聲大笑傳來，然後從他體內，突然飛出一道霞光，在空中匯聚出一個人形出來。
待此人露出真容，竟是位鶴發童顏的仙骨老者。
面前所站，正是當年古荒遺址中那位蒼闊真人，其形神姿態，與他手中那副畫像，簡直一般無二！
“你是.....公羊？”
瞥了眼莫尋那呆若木雞的樣子，老者活動了一下四肢，笑著說道︰“老夫雖然在現實中是縷意識，但在這幻境中，難道還不能出來透透氣？”
說話間，還很是興趣盎然的環顧了一圈四周景象。
莫尋面色凝重的看著他，這一出，他著實沒有料到。
不過很快，他就想通了其中關節，兩人此刻，大概都是以意識的形態出現。
片刻後，他略帶幾分試探的問道︰“方才那位姑娘，你也看到了？”
公羊嘿嘿一笑。
“老夫知道你想問什麼，其實答案，你應該已經猜到了，你我既然意識共享的進入此地，那麼互相看到對方的一些記憶，也在情理之中，這無幻丹藥效神奇，至于會出現什麼，非人力所能決定，但一切所見，皆是你我心中幻化，也就是說，我能看到你的一些秘密，當然，你也能看到老夫的。”
听到這番話，莫尋已然將這東西，從頭到腳罵了個遍。
對方顯然早就知道如此，卻不曾知會與他，甚至于故意引誘他以意識附著的方式進入幻境，也不知打的什麼主意。
看到莫尋那張幾近鐵青的臉色，公羊似乎有種奸計得逞的快感。
“老夫早就好奇，你小子身上到底都藏著什麼秘密，平日間那些千年靈藥，簡直就像是你家後花園里種的野草，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來。”
莫尋冷哼一聲，他這是又被對方給擺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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