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軒睿看著手槍漆黑的槍口對準自己的眉心。
他深呼吸一口氣，逼迫自己冷靜下來︰“貧道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們給你多少錢？我也可以給你。”
梁逸塵冷漠道︰“很可惜呢，做這行也是講口碑了，出爾反爾在這行是混不下去的。
至于我為什麼這麼做，其實也很簡單，就政府給的那點工資，還不夠塞牙縫呢，只能接點外快了。”
錢軒睿︰“原來如此，為錢是因，殺我是果，只怪貧道識人不清了。”
梁逸塵︰“這倒和你認不認識我沒什麼關系，不認識你照樣可以接單殺你。”
錢軒睿︰“也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什麼時候接的單。”
梁逸塵︰“前兩天吧，你父母在國外有些尾巴沒處理干淨，人家奈何不了他們，所以打算殺你來報復你父母。”
錢軒睿了然︰“怪不得也不見你之前動手。”
梁逸塵挑眉︰“怎麼感覺你不是很怕啊。”
錢軒睿撇嘴︰“怕啊，誰不怕死？但以前又不是沒經歷過，我早就做好準備接受這種結局了。”
梁逸塵︰“哦？想得這麼開？”
錢軒睿沉默了片刻。
“你知道我為何總是自稱貧道嗎？”
梁逸塵︰“你說。”
錢軒睿︰“因為我很喜歡道家里陰陽平衡的思想。陰陽相生，平衡萬物。
我的父母從小對我的陪伴甚少，我缺乏別家孩子唾手可得的父愛與母愛。
但我也獲得了別家孩子羨慕不來的自由與獨立，不用受父母約束，想玩游戲就玩游戲，想何時就寢便何時更衣。
這個世界是平衡的。雖然父母混跡黑白之間並不是我的選擇，可我同樣是受益者。
我這輩子確實擁有花不完的金錢，但與之並存的是我那隨時會丟掉的性命。
這樣一想，即使將來有一天被人殺掉，也不是十分地讓人難以接受。
至于那一天什麼時候到來，冥冥之中皆有定數。”
梁逸塵嘲諷道︰“可這世界上有錢人這麼多，可也沒見他們的孩子會隨時丟掉生命啊。”
錢軒睿︰“金錢雖然沒有給他們帶來性命之憂，但他們一樣會有屬于他們的陰陽平衡，只不過外人不能感同身受罷了。”
梁逸塵很是意外︰“想不到你這年僅十多歲的毛頭小子竟然會有這樣的覺悟。
許多人雖然能夠理解各家思想，卻難以在實際中做到。”
錢軒睿聳了聳肩，不置可否︰“可能我從小便隨時都會面臨生命危險，所以感悟深一點吧。”
梁逸塵︰“那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錢軒睿看著梁逸塵認真說道︰“你殺人是因，未來終究會結出它的果的。”
梁逸塵微愣︰“這就不勞你費心了。”
錢軒睿︰“幫我通知姜兄明天不用等我了，我不去，我覺得他會一直等。”
梁逸塵左手持槍指著錢軒睿，處在黑暗中的雙眸緊緊盯著他。
車內很昏暗，不知道梁逸塵是真的在看錢軒睿，還是在思考著什麼。
片刻。
他手臂垂下。
“你真的很特別。”
錢軒睿有些茫然地看著他。
梁逸塵笑道︰“開玩笑的，我沒有要殺你。”
說著，把槍直接往錢軒睿身上一丟。
錢軒睿連忙把槍抓起來。
這麼輕？
這是...玩具槍？！
操！
而後他便猛地癱倒在座椅之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他的雙腿止不住地打顫，背後的衣服也早已被冷汗浸濕。
心里有預估自己未來會遭遇生命危險是一回事，以前也經歷過危險是一回事，當你再次真正接近死亡的時候又是另一回事。
他才十多歲，既沒有看淡生死，也不是死侍，肯定是會害怕的。
梁逸塵看著後排虛脫的錢軒睿，歉意道︰“抱歉啊胖子，嚇到你了。”
錢軒睿對他翻了個白眼，有氣無力道︰“你有病啊，你閑著疼整這死出啊！”
胖子也管不上道士該有的清靜無為、性命雙修之類的，直接就是對著梁逸塵破口大罵。
梁逸塵訕訕道︰“這不是想逗逗你嘛！”
錢軒睿氣不打一處來︰“還特意買把玩具槍逗，逗令堂呢，我謝謝你啊。”
梁逸塵溫和道︰“明晚請你吃燒烤賠罪，管飽行了吧！”
錢軒睿沒有接他的話，而是問︰“那你為什麼要調查我！”
梁逸塵沉吟道︰“其中原因目前還不太好向你解釋，以後時機成熟了一定會向你說明。
而且我保證，我對你並沒有惡意，也不會害你。”
錢軒睿嘀咕︰“什麼鬼東西，還神神秘秘的。”
“不過你剛剛的表現確實驚艷到我了，我還真以為你做好死亡的準備了，看著這麼淡然。”
“那是，大丈夫本就應該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
“要是你的腿沒抖的話我就真信了。”
“嘖，我剛剛其實是覺得你就算要殺我也不可能在這里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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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還有機會脫困，我得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錯，我是認可的！”
“你還認可上了，貧道需要你認可嗎？”
梁逸塵沉聲道︰“不過我剛剛說的是真的。”
錢軒睿疑惑︰“什麼是真的？”
“你父母近期有些收尾工作做得不夠好，你這段時間要小心一些。”
“你區區一個擂場監察官還能查人查得這麼詳細的？”
“擂場監察官怎麼了？看不起我擂場監察官啊，所有去過城東擂台的人我都能查。
而且一般人我還不查這麼細呢，就是和你熟才幫你查一查。”
“國家這是在泄露個人信息給不法分子。”
梁逸塵︰“……”
錢軒睿如今已基本上恢復正常，他好奇地問︰“所以，姜同學你也查了？”
“查了。”
“說說唄。”
“按照規定，監察官查到的個人身份信息不可以泄露給第三方。”
“誒，貧道的心髒忽然間好疼，可能是剛剛被你嚇壞了，這你是要負責的吧？”
梁逸塵瞥了他一眼︰“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得保證不可以再告訴任何人，並且不能對姜同學造成困擾。”
錢軒睿頓時神情嚴肅地說︰“我保證！”
梁逸塵懷疑地看了他一眼，怎麼感覺不是很靠譜啊。
“你的姜同學...他其實是一個孤兒。”
聞言。
錢軒睿有些驚訝道︰“真的假的？”
梁逸塵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接著說。
“並且他用一張分數為145的智商檢測報告，從其他學校轉進了市六中。”
錢軒睿頓時眼楮瞪大，滿臉不可思議。
那到底是怎樣一個家伙...
強悍的身體素質。
超高的智商分數。
這樣的人為什麼會是孤兒...
這就是他的因果麼...
可究竟何為因，何為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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