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
魚塘主一聲怒吼，著實讓人們嚇了一大跳。
不只是因為他嗓門大地驚天動地，更是因為之前他在人前的形象一直是個笑眯眯的白胡子老頭。
現在怒發沖冠的樣子，簡直跟之前判若兩人！
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大家只覺得眼前一花，他就已經出現在了何宛兮的面前。
“釣上來的魚，為什麼要放？”
“原因是什麼？”
“告訴我！”
周雲聞言，似乎聯想到了什麼，剛剛皺起來的眉頭立刻又舒緩了，順手還攔住了要上前幫忙的何宛央。
在蓬萊仙境，很多仙緣的開端都不是那麼溫和的。
如果處理不當，那仙緣丟的也就理所應當了。
“我……”何宛兮顯然有些被嚇到了，“我只是不想這些魚就這麼被吃……”
“哦！”魚塘主眯著眼楮冷冷一笑，打斷了何宛兮的話，“所以你是在可憐我的魚咯？”
“可是你想過沒有，”他的嗓門瞬間加大，“這是我的魚！需要你來可憐嗎？！”
“轟隆！”
一道驚雷劈下，讓天地為之一閃。
眾人這才震驚地發現，剛才還天朗氣清的天空，竟然不知何時已經暗了下來，一副暴雨將至的樣子！
“老頭！你講講道理！”趙麟上前理論道︰
“這魚既然被釣到了，嚴格意義上就不算是你的了！”
“後面怎麼處置，也跟你沒有關系了吧？”
“而且，釣到的魚被放回去，對你來說算是減小了損失。”
“你不感謝也就算了，怎麼還生氣罵人？”
眾人聞言，都默默點頭。
雖然他們因為各種原因，沒有站出來為何宛央說話，可他們心里卻跟趙麟想的大差不差。
把魚放生，尤其還是一條超凡級的魚，雖然在眾人看來很不能理解。
可真正利益受損的，應該是何宛兮才對。
再次，也應該是那些因此無法購買魚的老板。
哪怕退一萬步，也沒有魚塘主生氣的理由啊！
“你是什麼人？”魚塘主看向趙麟，面色不善地問道。
“趙……”
“這里有你說話的地方嗎？”魚塘主雙目一瞪，趙麟立刻發現，自己竟然無法說話了！
不止不能說話，連動都不能動了！
定身法？！
他心下駭然，立刻有了猜測。
周圍的人也察覺到了趙麟的異樣，紛紛緊閉嘴巴，生怕步了趙麟的後塵。
橙橙還想上前，也被何宛央及時拉了過來。
雖然她還不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可她相信周雲。
周雲不出面，肯定有他的道理。
就跟在橙橙遇到橋頭老翁那時候一樣。
眼下何宛兮看似是受到了訓斥，實則是天大的仙緣也說不定！
何宛兮看了一眼被定住的趙麟，咬了咬嘴唇，堅定道︰
“萬物有靈。”
“別人怎麼做，我無法要求，可我卻能夠要求我自己。”
“我不想傷害魚，所以把魚放了，我認為我沒有做錯。”
“我同樣也不明白，我把魚放回去，相當于把魚還給你，你為什麼要這麼生氣！”
到底是當過何家的族長。
此時的何宛兮，經過短暫的慌亂，已經冷靜了下來。
“萬物有靈？”魚塘主哈哈一笑，“因為萬物有靈，所以你把魚放了？”
“那我問你，你吃魚嗎？”
“不吃。”
“吃豬肉嗎？”
“不吃。”
“雞鴨鵝牛呢？”
“不吃！所有肉類，以及雞蛋，我都不吃！”何宛央鄭重說道。
如此回答，讓圍觀的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作為一個普通人，他們很難理解這種極致的素食主義者。
魚塘主卻不以為然，繼續問道︰“那麼青菜、蘿卜、豆角、蓮藕這些蔬菜呢？”
“那當然是吃的。”
魚塘主眼中的諷刺意味更重了，“怎麼？不是說萬物有靈嗎？蔬菜不在這萬物之中嗎？”
“那當然是不一樣的！”何宛兮有些生氣了，
“蔬菜屬于植物，它們不像動物，它們雖然是生命，但卻沒有情緒波動，怎麼能夠混為一談？”
“哦，是嗎？”魚塘主不置可否，伸出食指，隨手點向了一株魚星籽。
點完之後，那株魚星籽雖然外表上看上去沒有絲毫變化，可人們卻驚訝地發現，它的葉片僅僅是微不可察地動了動，他們卻從中察覺到了它的情緒！
那種情緒，叫做快樂！
魚塘主自顧自地說道︰
“我並沒有做什麼特殊的事情，只是單純把它能夠表達，已經在表達的東西，以另一種方式呈現給你們看而已。”
他緊接著看向何宛兮，“現在你還認為，植物沒有情緒波動嗎？”
何宛兮沒有回答，只是怔怔地望著那株魚星籽。
剛剛還只是從它身上感受到快樂這種情緒。
可是轉瞬間，隨著它的睫葉又微微調整了一下，她竟然又從它身上體會到了“疑惑”的情緒！
就好像在問，“為什麼這麼奇怪地看著我？”
這反常的一幕，對何宛兮的認知產生了極大的沖擊。
魚塘主卻依舊不肯放過他，繼續說道︰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你或許覺得放生一條魚很了不起。”
“可實際上，你跟這天地中的動植物都一樣，只是無關緊要的一份子罷了。”
“你以為植物沒有情緒，跟生物不同，所以把它跟生物區別對待？”
“自以為是！”
“你以為植物沒有情緒，它就真的沒有？”
“你可憐魚，放生了它。可它需要你去可憐嗎？”
“依舊是自以為是！”
“我在這開釣場，以魚為代價，交換你們在這里釣魚的時間，這是公平交易！”
“你當我的面放走了魚，往小了說，是壞了我的規矩。”
“往大了說，是壞了我的生意，砸了我的場子！”
“或許你覺得放生一條魚，是遵從了你所認知的善，自以為很偉大。”
“可實際上，你不僅壞了我的規矩，更壞了天地的規矩！”
“別發愣了！”
“不是不想釣魚了嗎？不釣就給我立刻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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