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得很慢。
    周雲在大學時期跟她相識。
    所以,她就從周雲的大學時期開始往前翻閱。
    從周雲的大學,到高中,到初中……
    在這片星空中,她的理解速度似乎千倍萬倍地加快了。
    以至于,她一直翻閱到周雲呱呱墜地,都感覺沒有消耗太多時間。
    在此過程中,她有時笑,有時哭,時而感傷,時而羞惱。
    她本以為,她對周雲已經十分了解。
    可是,直到翻閱完周雲自出生之後的記憶,她才覺得真正意義上了解了周雲。
    然而就在這時,她本已經不自禁變得恬淡的表情,忽然僵住了。
    她忽然意識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那就是,她在整個過程中,並沒有翻閱到現在這個“周雲”到來的片段!
    在面前的“記憶膠卷”當中,所有的記憶,從周雲出生開始,到現在展開記憶被自己翻閱,一切都是連貫的!
    沒有任何的突兀。
    沒有任何的奇怪現象!
    一切都十分自然!
    完全沒有周雲被“奪舍”的相關片段!
    “這是怎麼回事?”她平靜的語氣中,蘊含著憤怒,“你不是說你是從十年之後的未來到來的嗎?”
    “為什麼在這些記憶中,沒有這段過程?”
    “是你擁有能夠肆意篡改的能力,所以故意編織了這段記憶來欺騙我的嗎?”
    “我剛才所看到的一切,也全都是假的,對不對?”
    “為什麼要騙我?”兩行淚水,靜靜地從她眼角滑落。
    現實世界中,周雲自然能夠听到來自何宛央的質問。
    不過,別說何宛央了,他自己也很納悶!
    所謂“奪舍”的片段,那自然應該指的是自己穿越到“這個世界的自己”身上的過程!
    而且,因為識海里的記憶屬于自己,而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自己”,所以何宛央還應該在中間看到自己在另一個世界的記憶才對啊!
    他帶著疑惑,自己的意識也進入了識海,然後領著何宛央找到了自己來到那個世界的那一天。
    結果詭異的是,他明明記得很清楚,自己是在那一天來到這個世界的。
    可是,在記憶膠卷中,一切都十分連貫。
    記憶顯示,“自己”睡著了,然後一覺醒來,就成為了現在的自己!
    什麼前世的記憶,前世的經歷,統統沒有出現!
    “怎麼會?”
    周雲緊緊皺起了眉頭。
    他意識到,應該是哪里出現了問題。
    “難道,我的記憶被這個世界的‘我’,覆蓋了?”
    “所以才看不到我前世的記憶?”
    “那麼,我到底還是不是我?”
    “還是說,現在的我,是我和‘我’的結合?”
    他喃喃自語,不斷思索著各種可能性。
    其實,不光是何宛央,他本身對來到這個世界的過程也一直存有一些疑問。
    那就是,他到底算是穿越,還是重生?
    如果是穿越,那麼他應該是取代了另一個自己才對。
    那麼何宛央,也不過是平行世界中的何宛央。
    橙橙,也是平行世界的另一個橙橙。
    她們的外貌一樣,但她們已經不是自己前世真正想要挽留的妻女。
    而如果是重生,他則應該具備這一世的所有記憶。
    他的記憶,不應該從上一世直接跳到這一世,與何宛央結婚多年之後!
    如果真是重生,這個世界也應該跟上個世界一樣,不應該出現世界異變,世界融合這些元素才對!
    關于到底是重生還是穿越,他曾經不自主地想過很多次。
    可每次剛要去想,就被他強行中斷了。
    他本能地抗拒去思考這個問題。
    他無比希望是重生。
    因為如果這樣的話,現在的何宛央與橙橙,就是他真正想要挽留、守護的妻女。
    而如果只是穿越……
    那麼……他所做的這一切,真的還有意義嗎?
    每次想到這些,他就感到異常痛苦。
    可何宛央如今的態度,卻讓他只能選擇面對這份痛苦。
    “不應該的……不應該的……”他反復翻看“穿越”時間點前後的記憶,卻沒有發現半點破綻,一切都嚴絲合縫。
    由于他心神的動蕩,他的識海,也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動起來。
    “星空”之中,開始出現了大量飛速穿梭的隕石群,不復剛才璀璨星海的美麗模樣。
    由于過于專注思考問題,他沒有注意到,身邊何宛央看向他時,眼神的轉化。
    從質疑、到困惑、到平靜……
    而後,在“星空”出現隕石群後,何宛央的目光開始變得柔和。
    她現在身在周雲的識海中,能夠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情緒。
    她能夠體會到,他的真誠,他的焦躁,他的煩惱……
    在此過程中,她想通了一件事。
    那就是,眼前這個人,即便是真的奪舍了自己的丈夫,他也應該不是壞人。
    至少,從他出現之後,就從來沒有傷害過自己和橙橙,而是對這個家庭無私奉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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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自己,他是一個優秀的丈夫。
    于橙橙,他是一個優秀的父親!
    世間任何事,但凡要做,必有緣由。
    所以,他奪舍自己的丈夫,所圖的又會是什麼呢?
    總不會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唯獨看中了自己和橙橙?
    這個理由,她自己都不信。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即便他是奪舍,也不是自願的,更不是惡意的。
    他,並不壞。
    而由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本能地想要幫助他,化解他的焦躁與煩惱。
    她也跟他一樣,不斷找尋著他所丟失的記憶。
    忽然,她有了發現!
    “看這里!”
    她指著膠卷的中心說道︰“在這之前,竟然還有記憶!”
    周雲過去一看,大吃一驚!
    因為何宛央指著的地方,正是“這個世界的自己”出生的時間點!
    膠卷,是記憶的載體。
    出生之後,有記憶能夠形成膠卷可以理解。
    出生之前?
    又哪里來的記憶?
    娘胎里發生的種種?
    “不對……”
    周雲自己否定了自己。
    他開始撥動中心的膠卷,把中心的記憶不斷展開。
    結果,他越是撥動越是心驚!
    因為,中心的膠卷看似很少,實則十分嚴密,越撥越多!
    隨著他的手狠狠一用力,本來卷曲在一起的膠卷,豁然全部筆直地展開!
    周雲與何宛央同時大驚失色!
    因為,以“這個世界的周雲”出生的時間點作為分界線,左右兩側的膠卷長度,竟然相差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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