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日轉瞬即逝。
在洞府之中,張鐵緊閉雙眸,猶如沉睡中的雄獅,安靜而沉穩。然而,就在這靜謐的氛圍中,下一刻他的雙眼突然微微顫動,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喚醒。
隨著這細微的動作,張鐵的眼眸緩緩睜開,原本漆黑的瞳孔中,竟然有一縷精光如流星般劃過,瞬間消失在深邃的眼底。
他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體內那如洶涌澎湃的大海一般的力量。
這些力量在他的經脈間奔騰不息,如同長江大河般滔滔不絕;而在他的血肉之中,蘊藏的氣血之力更是如同蟄伏的凶獸,隨時都可能爆發出驚人的威力。
張鐵對這股強大的力量感到非常滿意,他輕輕點頭,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經過這幾日的修煉,他所使用的所有妖獸精血都已經被徹底消耗殆盡,但收獲卻是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不僅修為一舉突破至築基中期,就連煉體境界也達到了鑄脈初期,這無疑是一次巨大的飛躍。
張鐵慢慢地握緊拳頭,只听得一陣 啪聲響,仿佛是骨骼在歡呼雀躍。這握拳的動作看似簡單,卻蘊含著無盡的力量,連周圍的空氣都似乎因為這股力量而微微震顫。
距離上宗選拔只剩下大約半個月的時間,時間緊迫,容不得半點耽擱。張鐵深知,要想在上宗選拔中脫穎而出,光有強大的實力還遠遠不夠,還需要一件趁手的法器。
因此,他決定在煉制法器之前,先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好生適應一下這副脫胎換骨的身軀,熟練掌握這暴漲的力量。
時至午時,煉器堂內。
秦壽從櫃台後轉出,結束了上午的輪值。
他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楮,正準備返回洞府稍作歇息,剛走到煉器堂那恢弘的大門口,天際便傳來一陣尖銳的破空之聲。
他下意識地抬頭,只見一道黑色遁光裹挾著凌厲的氣息,正以驚人的速度朝著煉器堂方向疾馳而來,那遁光凝實無比,速度遠超尋常築基修士。
秦壽心頭一凜,知曉定是宗內哪位築基長老駕臨,不敢怠慢,連忙整了整衣袍,恭敬地垂首站到大門一側,準備迎接。
數息之後,黑色遁光倏然而至,穩穩落于煉器堂門前青石廣場上,光華斂去,現出一道挺拔的身影。
當秦壽看清來人的面容時,臉上的震驚之色再也無法掩飾,瞳孔驟然收縮,嘴巴微張,仿佛見到了什麼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
心中的驚濤駭浪更是翻涌不休,幾乎要驚呼出聲。
那面容,分明是三個月前才入門的當上煉器學徒!可此刻,對方身上散發出的靈壓磅礡浩大,赫然是築基期修士才有的威勢,而且絕非初入築基那般簡單!這…這怎麼可能?
“這是這次需要的材料清單,你去準備下。”張鐵的聲音冷冷響起,如同寒泉擊石,瞬間將處于驚駭中的秦壽驚醒。他遞過一枚玉簡,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味道,“這次的材料可能不太好找,後天我來取。”
秦壽一個激靈,慌忙躬身雙手接過玉簡,聲音因為震驚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是!王……王長老!弟子一定竭盡全力,將材料找齊!”
他下意識地用了敬稱,即使腦海中依舊混亂不堪,但修仙界實力為尊的準則已刻入骨髓。
張鐵對秦壽,乃至煉器堂內其他幾個也被驚動的弟子那難以置信的目光毫不在意。
他深知自己如今的資質乃是萬中無一的五行靈根加上更為罕見的雷靈體,這等修煉速度雖驚世駭俗,卻也並非完全無法理解。
既然天道予此機緣,那便不必藏掖,索性就做那天才中的天才,反而省去許多麻煩。他不再多言,身上黑光一閃,再次化為遁光沖天而去,留下原地一群目瞪口呆的弟子和心中掀起狂瀾的秦壽。
半日後,駝嶺山外圍。
此山與百煉宗所轄的靈獸園僅一山之隔,景象卻是天差地別。靈獸園內靈獸溫馴,靈氣盎然;而駝嶺山則古木參天,瘴氣隱現,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與野性氣息,深處更不時傳來令人心悸的獸吼。
宗門典籍記載,駝嶺山內盤踞著數頭三階妖獸,實力堪比築基後期甚至假丹修士,極其凶悍。
其中尤為棘手的是一頭名為“幽影雷鷲”的飛禽類妖獸,其速如電,爪牙淬毒,近百年前曾有一位宗內築基後期的長老喪命其爪下。
百煉宗宗主大怒,親自出手與之激斗數個時辰,山林崩摧,最終卻仍被其負傷遁走。
自此之後,這頭孽畜對百煉宗弟子更是恨之入骨,時常主動襲擊,致使宗門弟子輕易不敢深入駝嶺山。這也是為何百煉宗緊鄰此山,宗門坊市內的妖獸精血卻依舊價格高昂、供不應求的重要原因之一。
張鐵毫無掩飾自身氣息的意思,強橫的氣血之力與築基靈壓混合在一起,如同黑夜中的火炬,吸引著山林中的捕獵者。
剛踏入外圍區域不足十里,側方便傳來幾聲低沉的狼嚎,腥風撲面,四頭牛犢大小、毛色青黑、獠牙外露的一階後期妖狼化作四道青光,從不同方向惡狠狠地撲咬而來,動作矯健,配合默契。
張鐵面色不變,甚至腳步都未曾停頓,只是抬手便欲施展法術,才驀然想起自己除卻《吞天魔功》所附帶的幾種本源法術外,並未修習其他攻伐術法。當下化掌為指,體內磅礡氣血轟然運轉,雙指並攏,指尖隱有淡金色毫芒流轉。
不見他如何作勢,身影只是一個模糊,便如同鬼魅般從四頭妖狼的撲擊縫隙中一穿而過,動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殘影。
下一刻,沉悶的落地聲接連響起,四頭凶惡的青狼轟然砸落在地,濺起些許塵土,它們的額骨正中,皆多出一個指頭大小、光滑無比的血洞,紅白之物緩緩滲出,竟是被瞬間洞穿了頭顱。
而張鐵的身影早已在數丈之外,繼續不緊不慢地向著山林更深處行去,仿佛只是隨手拍死了幾只蚊蠅。
越往深處,林木愈發茂密,光線晦暗,地面堆積著厚厚的腐葉,散發出潮濕霉爛的氣息。毒蟲異蛇時有出沒,但在感應到張鐵身上那令人戰栗的氣息後,都紛紛驚惶避退。
一個多時辰後,張鐵穿過一片彌漫著淡紫色瘴氣的密林,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感興趣的神色。他感應到了一股頗為強大的妖氣,陰冷而腥台,帶著強烈的毒性,其強度已然達到了二階中期,相當于築基四五層的修士。
“找到個大家伙。”他低聲自語,身形一動,便如離弦之箭般朝著左前方一處隱蔽的水潭方向激射而去。
那是一方約莫畝許大小的幽深水潭,潭水呈現出不自然的墨黑色,水面漂浮著一些動物的骸骨,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頭暈目眩的甜腥味。
水潭邊,一塊長滿青苔的巨石上,正趴伏著一只體形碩大無比的妖物。
此物通體漆黑如墨,皮膚上布滿了令人惡心的膿包疙瘩,每一個疙瘩都在微微蠕動,滲出粘稠的黑色液體。它身長足有丈許,蹲伏在那里宛如一座小型肉山,正是這片區域的霸主之一——二階大圓滿妖獸,黑水毒蟾。
這頭毒蟾顯然也早已感應到了張鐵這個不速之客的闖入,見他非但不逃,反而主動朝自己沖來,一雙碩大的、鼓凸的碧綠色蛙眼中,竟然極其擬人化地流露出一幅濃烈的不屑與殘忍之色。
對于它來說,這個氣息看似不弱的人類,不過是送上門來的血食。
下一刻,只見毒蟾巨大的腮幫猛地一鼓,嘴巴一張,“噗噗噗”三聲破空銳響,三道凝練無比、漆黑如墨、散發著刺鼻腥臭的水箭,成品字形朝著張鐵的上中下三路激射而去,速度快得驚人,水箭過處,空氣都發出“嗤嗤”的腐蝕聲響。
張鐵沖鋒之勢不減,就在水箭及體的剎那,身形猛地一個模糊,如同瞬移般橫向挪開數尺,精準地避開了毒箭的鋒芒,同時速度再增,瞬間拉近到距離毒蟾僅有三丈之遙。
他右手高舉,體內法力與氣血之力同時奔涌,一股凌厲霸道的氣息透體而出。
隨著他手掌猛然揮落,霎時間,金光乍現,靈氣瘋狂匯聚,瞬息間凝聚成一只數丈大小、紋理清晰、金光燦燦的巨大手掌,帶著一股沛然莫御的鎮壓之力,朝著巨石上的黑色毒蟾轟然拍落!勁風壓得潭水都向下凹陷,周圍草木紛紛倒伏。
那毒蟾感知到金色巨掌蘊含的可怕力量,不敢硬接,一雙粗壯有力的後腿猛地蹬在巨石之上,“ ”的一聲悶響,巨石碎裂,而它那龐大的身軀卻展現出了與之不符的敏捷,化作一道黑影,瞬間朝著左側彈射躲閃。
“轟隆!”
金色巨掌悍然拍落,大地劇震,煙塵混合著水汽沖天而起。原地留下一個數尺深、掌形清晰的土坑,坑邊緣土石焦黑,仿佛被灼燒過一般。
然而,張鐵似乎早已預判了毒蟾的躲避軌跡。
幾乎在施展完“大慈大悲掌”這門體術施展的同一時間,他腳下地面微裂,身影已如影隨形般朝著毒蟾閃避的方向疾掠而去,速度快得只剩下一串殘影。
毒蟾剛落地穩住身形,便見敵人已迫近至身前數尺,碧眼中閃過一絲驚怒。
它故技重施,巨大的嘴巴再次張開,卻不是水箭,而是“哇”的一聲怪叫,噴出一大股粘稠腥臭、如同潑墨般的黑水,劈頭蓋臉地朝張鐵籠罩而去。
這黑水毒性猛烈無比,遠勝方才的水箭,所過之處,空氣扭曲,地面草木瞬間枯萎腐爛,化為黑泥。
面對這覆蓋面極廣的毒液攻擊,張鐵避無可避。
但他臨危不亂,千鈞一發之際,右腳猛地向前虛踏一步,腳底空氣竟發出一聲音爆,產生強大的反推力,讓他身形硬生生拔高尺許,就勢一個靈巧迅捷的凌空翻身,不僅險之又險地避開了絕大部分毒液,更是如同鷂子般翻到了毒蟾的身後上空。
身在半空,張鐵化拳為爪,體內氣血轟鳴,右臂肌肉微微膨脹,一層淡金色的鱗片虛影在手臂皮膚下一閃而逝。
五指成爪,指尖金光吞吐,撕裂空氣,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直插毒蟾相對脆弱的背心!這一爪若是抓實了,足以將其開膛破肚。
“砰!”
一聲悶響,並非利爪入肉之聲。
就在金色利爪即將觸及毒蟾皮膚的剎那,一層濃郁如墨、粘稠似膠的黑色光罩驟然自毒蟾體表浮現,將其全身牢牢護住。
張鐵這凌厲一爪抓在光罩之上,竟如中敗革,金光與黑芒激烈踫撞,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卻未能立刻破開。
張鐵眉頭微皺,沒想到這畜生還有如此強力的護身神通。他心念一動,丹田法力與體內氣血再次瘋狂涌動,如同洪流般傾注于右臂。那金色的龍爪虛影驟然凝實了幾分,光芒大盛,力量暴漲。
“ 嚓…… !”
下一瞬,堅韌的黑色光罩終究承受不住這驟然加劇的恐怖力量,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碎裂聲,轟然爆碎開來,化為漫天黑色光點消散。
然而,就是這足夠的一息時間,給了黑水毒蟾反應的機會。
它深知背後受敵,危急關頭,竟猛地一個扭頭,動作快如閃電,長滿倒刺的猩紅色長舌如同毒龍出洞般,“噗”地一聲激射而出,以遠超之前攻擊的速度,瞬間纏繞上了張鐵的脖頸!
長舌之上布滿粘液,滑膩堅韌無比,且蘊含著劇烈的腐蝕性毒素。
剛一纏緊,張鐵便感到脖頸處傳來一陣鑽心蝕骨的劇痛,皮膚血肉竟在“嗤嗤”作響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腐蝕消融,短短兩息之間,護體罡氣便被破開,脖頸兩側已是血肉模糊,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唉”張鐵見此卻只是沒有絲毫慌張之意的嘆息了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