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水濤濤，漫過河堤。
巨大的水量將兩岸染成一片澤國。
一群人淌著沒過膝蓋的河水在岸邊架起一個木架。
木架上一對童男童女分著紅綠衣服，戰戰兢兢地坐在木架上，望著奔騰的河水，不明白這些大人要做什麼。
兩個孩子周圍，擺著三牲和瓜果蔬菜。
最前方則是一尊海碗大小的香爐。
村長點燃三根線香，領著村民們拜了拜。
“今天降暴雨，穎地受災嚴重，特地奉上童男童女一對兒，祈求龍王爺保佑我們風調雨順……”
村長口中念念有詞，待說完之後，立刻吩咐村民把孩子丟入水中。
“你們快一點，把這兩個孩子祭祀給龍王爺。”
兩個村民走上前，抱起孩子向河中間移動。
此時，兄妹兩人意識到了什麼，開始扭曲掙扎。
然而，兩個孩子的力量太過弱小，無法逃脫鉗制。
一點一點深入穎河，待河水淹過兩人胸膛，兩人舉起的手用力一丟，兄妹兩人在水面掙扎了片刻便沉了下去。
“祭祀完龍王爺，我的心就安了，咱們終于可以好好生活了。”
“三年的風調雨順來之不易，咱們可要珍惜才行。”
“等我回去了，一定要多開墾一些荒地，多種糧食。”
“……”
眾人興高采烈地談論著即將到來的美好生活，卻對依然高漲的河水視而不見。
等他們轉過頭要離開時，一個眼尖的人忽然發現岸邊的高地上坐著兩個孩子，看上去非常眼熟。
“那里怎麼有兩個孩子？”
眾人隨之看去，都看到了標志性的紅綠服飾。
“那不是李艷家的一對兒兒女嗎？”
“對，是李艷家的孩子。”
“這兩個孩子不是沉入水底了嗎？怎麼又出現了？”
“呸呸呸！什麼沉入水底，那叫祭祀給河神！”
“……”
眾人走近，發現這兩個孩子果然是李艷的兒女。
不僅沒死，反而身上干燥，不像是剛剛下過水的樣子。
“孩子們，你們怎麼出來的？”村長驚疑不定地問道。
黃衛嘴里叼著一顆狗尾巴草藏在暗處︰“當然是我在行俠仗義。”
可惜這話說不出去，不能給任何人听。
不等兩個孩子回答，村長的臉色變了又變，直到黑得嚇人。
祭祀河神，河神卻不收。
難道河神對他們的祭品不滿意？
而且河水也沒落下去，還是依然高漲。
這讓村長的心瞬間變得慌亂。
兩個孩子也很懵逼，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只知道落水之後就被一股力量帶了起來。
等他們緩解了落水的不適感，就發現兄妹兩人都坐在岸邊。
于是，兩人搖搖頭。
他們已經知道了這群叔叔阿姨要置他們于死地，全都不是好人。
所以，他們什麼都不說。
得不到答案，所有人都恐慌起來。
未知的事情總是讓人擔憂，更別說涉及到神靈。
所有人的心里都惴惴不安，生怕觸怒了神靈，被神靈不喜，降下災禍。
“村長，這孩子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難道是龍王爺不滿意我們的祭品？”
“這對兒孩子已經是村子里最好的孩子，要是龍王爺不滿意，咱們可該怎麼辦啊！”
“……”
異常的情況沖擊著人們的認知，心里的擔憂變得更加嚴重。
村長拿出煙袋，一袋一袋地抽著旱煙。
送給河神的孩子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岸邊，他也從未遇到過這種怪異的情況。
思忖良久，他才一腳凝重地說道︰“可能是龍王爺看錯了，咱們再把孩子往河里送一次，興許這次龍王爺就會接受這對孩子。”
一群人听從村長的指揮，七手八腳地架起兩個孩子再次扔回河中。
戰戰兢兢地返回，看到岸邊沒有了兩個孩子的身影，才放下心來。
“咱們回去吧，龍王爺接受了兩個孩子，會保佑咱們村風調雨順。”
“不過，龍王爺可能對孩子不滿意，也許保佑不了咱們村三年了。”
村長提前給眾人打上預防針，以防將來事情有變，村民們埋怨他。
“這龍王爺也真是的，咱們都依言送了孩子，而且是挑選出最好的孩子，龍王爺卻違背承諾，不知道日後……”
一個婦人剛抱怨了幾句，村長抬手就是一巴掌抽了上去。
“你在胡說什麼！你想要害死我們村是不是！龍王爺也是你能編排的！”
“我看你是找死！”
一巴掌沒能消掉心中怒火，村長抬起腳又踹了上去。
無知的婦女，在河邊抱怨河神。
就不能多走幾步，回到村子里再抱怨？
這要是被河神听到了，那還了得？
“村長！別打了別打了！我知道錯了！我給龍王爺跪下了！”
婦女吃痛，忙跪下朝河邊猛磕幾個頭。
村長見她知錯，便停住了手，但是心中怒氣未消，還是惡狠狠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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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不要胡言亂語！龍王爺是保佑咱們的，才不會不遵守諾言！”
“……”
黃衛可沒心情听這些人扯淡，在兩個孩子入水的下一瞬間便又把孩子抱了出來。
看著眾人回轉，這次他選了一個更遠的位置安置孩子。
一群人繼續往回走，走了幾步，忽然在重重草叢中再次發現兩個熟悉的身影。
“村長，你看，李艷家的孩子！”
眾人全都看到了，心中俱是一沉。
孩子出現一次可能是偶然，出現兩次就是必然，證明龍王爺真的不喜歡這一對兒孩子。
“村長，這可該怎麼辦啊？”
婦人語氣顫抖，還以為是自己的過錯，是自己的胡言亂語被龍王爺听到了，所以龍王爺怪罪他們村子，不要他們的祭品。
村長打蛇上棍︰“你呀！害死全村的人了！要是龍王爺不要咱們嗯祭品，你就是咱們村的罪人！”
“我錯了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胡言亂語了！”
婦人不知所措，嘴里不停地重復著道歉的話。
村長看似在指責，實則是把責任撇得一干二淨，幾句話就讓婦人無地自容。
實則河神是他請回來的，只有他能和河神交流。
這一次，河神借著發大水的由頭問他要一對兒童男童女，承諾給他一個孫子進入武道的機會。
他同意了，便炮制了這一切。
令他想不通的是，河神既然要了孩子，為什麼河神又送出來，實在是令人費解。
他不懂河神在想些什麼，但是為了孫子的武道機會，他決定再試一次。
“罷了罷了，你也是無心之失，咱們就再試一次，如果再不成，我就詢問龍王爺原因。”
村長也搞不懂，只能選擇機械重復，以求順利將孩子送出去。
幾十號人浩浩蕩蕩地第二次回返，第三次把孩子扔進河中，親眼目睹孩子沉底才作罷。
“走吧，這一次應該差不多了。”
村長說完，眾人才發現剛剛太過緊張，把全部心神都投入進了觀看祭品沉底的過程。
眾人一扭頭，霎時間如墜冰窟。
岸邊的高地上赫然坐著兩個孩子。
這兩個孩子不是別人，就是他們扔了三次的李艷家的兒女。
眾人看著孩子，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連村長的心中也涌出驚濤駭浪，哆哆嗦嗦地指著孩子說道︰“又出現了！”
他看看河水，又望望遠方的孩子。
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這兩個人能從他眼皮子底下繞到他們的背後。
“村長，這次咱們該怎麼辦？”
听著村民的問詢，村長顫抖地從口袋里摸出煙袋，打上一鍋。
抽了幾口後，不確定地說道︰
“既然龍王爺不接受孩子，咱們就先回去，等我晚上向龍王爺禱告過後，再做決定。”
村長也沒辦法，他所能做的，只有一個字，拖。
反正在這場祭祀中他沒有責任，龍王爺怪罪不到他身上。
真出了問題，他就說是其他人的責任。
“也只能這樣了。”
村民們也沒有辦法，只能听從村長的建議，選擇先回返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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