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部成書于戰國時的著作,《尉繚子》其中不僅有兵家思想,就連法家、雜家、道家等思想也涵蓋于其中。
而龐羲,只是學得其中皮毛,未得其形也。
而在本朝,此書在一些顯貴的豪族與延續久遠些的世家中,不算什麼稀奇的書籍。
龐氏先祖也是因為地利緣故,故而在機緣巧合之下得到此書,並將此書奉為家學。
加上王蒼也是在考校龐羲時,從他口中得知此事,故而有了立軍法官的想法。
雖然約法三章已經深入義從的心中,但是日後,這支義從必然是要參與到作戰中去的,義從們早些曉習軍法,也是極好的。
起碼作為“軍校生,”他們外放出去,馬上就能當成軍隊中的中低層骨干來用。
話歸正題。
此刻的演武場上,本來就神情肅穆的義從听到這話,就連喘息聲都稍稍放緩。更有甚者,已經在屏息凝神,目光畏懼的看著高台上的王蒼。
儼然觀之如神,視之如虎!
王蒼雙目銳利,如鷹隼般將眾人來回看了幾眼後,忽然急喝道︰“宋憲何在?”
宋憲神色一緊,趕忙高聲回道︰“在!”
“將親衛散至周邊,以示警戒。凡來往黔首、商賈靠近,盡數驅散!”
“唯!”
宋憲大聲應道,而後騎上一匹健馬,自去招呼親衛。
王蒼也不說話,閉目沉思許久。直到宋憲的馬蹄聲漸漸不可聞,方才睜開雙目,緩緩開口道︰“夫精卒,無以練,不成卒!夫強軍,無以校,不成軍!”
“軍無習練,百不當一!習而用之,一可當百!”
“汝等已操練月余,初習戰陣,曉習金鼓,此次演武,正是當時!”
“眾軍听令!”
一眾義從略微躬身,靜听王蒼下令。
“今日演武,攏共分為三場!”
“其一為騎馳、射御!”
“此中又分為四項科目。騎馳考校騎術、騎射。射御考校步射與弩射。”
話音剛落,台下魏三率領的九名親衛又大聲重復了一遍。
“其二為刀兵、材力!”
“此中又分為七項科目。刀兵考校刀盾、鉤瓖、大戟、矛槊。材力考校投石、拔距、手博。”
“其三為戰陣!”
“此中又分為辯金鼓,明旗幟,知進退,通戰陣四項科目。”
“戰陣科目最次進行,由每屯出一什,不限什伍,兩兩對抗。”
話落,王蒼大聲喝道︰“可有不願參與者否?”
“如有,此刻走出什伍,任何人不許為難。吾還會發放一筆歸家的路費給爾等!”
“有意歸家者,十息之內,出列,立于吾之左手一側!”
話落,眾人面面相覷。
之前那次長跑,眾人可都是經歷過的!那些不願跟隨王蒼,選擇離開後又後悔的人,王蒼是一個都沒要!
而這群人事後痛哭流涕,悔不該當初的樣子,眾人可都是歷歷在目,甚至可以說是記憶猶新!
加上王蒼前幾日的撒幣和放假,令眾人更是感念王蒼的恩德。是以,十息時間倏爾而過,眾多義從竟然沒有一個人選擇放棄。
王蒼見狀,滿意的點了點頭,心中大感慰懷。
自己又是給錢,又是給安排老婆小孩,又是提高伙食,你要是真走,那可就真把自己當成老好人了!
是的,之前那批義從,雖然跟隨陳寬去了冀州,但是在陳寬走前,王蒼還是暗示過,如若發現有貳心之人,那便悄然弄死,務必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以免泄露機密。
“嗯哼!”
“好,很好!”
“既然考校科目說完,那便再說說獎賞!”
“此次考校,攏共三場,共計十五項科目,這個自不必多說。”
“戰陣科目成績最優之什,賞金餅一枚,縑帛一匹,獲得晉升親衛的資格。伍長倍之,什長再倍之,晉升為親衛。”
“小項科目成績最優者,賞金餅五枚,縑帛五匹,獲得晉升親衛的資格!”
“每場多項科目成績最優者,賞金餅十枚,縑帛十匹,晉升親衛,莊內美婢任選一人!”
說到這里,在場這群漢子的呼吸聲就像鼓風機一般,引得王蒼不得不暫時停下。
看著眾人眼中的炙熱,王蒼趁熱打鐵,將氣氛徹底引爆!
“今日諸項科目最優者,賞金餅百枚、縑帛百匹、五十�鋼刀一柄、鐵鎧一領、良馬一匹、馬鎧一副、強弓一張、勁弩一具,拔擢至親衛什長!”
“喔!!!”
“入他母的!”
“合該乃公取之!”
“都他母的不要與乃公爭搶,這親衛什長已是乃公囊的中之物了!”
“你這腌 貨色,也敢垂涎主公的賞賜?”
王蒼話音剛落,場上的義從雙眼已然赤紅!哪里還管得了什麼軍紀,軍法,本來還頗為齊整的隊列頓時變得亂糟糟一片。
大聲嚷嚷者有之,左顧右盼者有之,吹噓夸耀者亦有之...
王蒼眉頭一皺,但很快,他便指著場上那個叫得最大聲的義從,喝斥道︰“拿下!”
一直關注著王蒼的典韋默不作聲,大步撞進義從的隊伍中,引得本就亂糟糟的場面更是混亂,叫罵聲、慘叫聲此起彼伏。
而當事人卻沒有看到這副場景,還在扭頭對著身邊人大聲呼喝,全然不顧後者愈發驚恐的表情。在其一張長臉上,滿是倨傲的神色。
直到一個身高體壯的身影出現在其身後,將這人一把提起時,那兀自叫囔的聲音方才如同被抓住了命運的後脖頸一般,驟然停歇。
典韋黑著臉,在人群的慌亂的避讓中,大步來到高台前,將這人一把丟在地上,而後單膝跪地,高聲喊道︰“主公,已將禍亂軍紀者帶到!”
王蒼看也不看,一揮大袖,說道︰“砍了!”
剛才還有些迷糊的義從頓時嚇破了膽,半躺在地上的身子如同肥蛆一般扭動不止,口中告饒道︰“主公,饒命啊!小人願出罰金抵罪啊,主公!”
可剛把這句話喊完,典韋便一腳朝著這人的後心重重的踏了下去。只听得一聲筋斷骨折的動靜傳來,耳邊頓時清靜。
踩在此人背脊上,典韋將其後腦處的發髻揉散,而後抽出腿側的拍髀短刀,揪著這人的頭發,強令其昂首,手上動作卻是不停。
不過是斜砍一刀,便將此人的頭顱給砍了下來!
看也不看流得滿手都是的污血,典韋高舉面目猙獰的首級,望向高台上的王蒼,恭敬的喊道。
“主公,已將禍亂軍紀者就地梟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