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兵在朱雀門外,喊聲四起,張叔夜、張伯奮、張仲熊、範瓊和子午四人,回到宮里,但見宋徽宗、秦檜、李若水、徐秉哲,盡皆嚇得魂不附體,跌跌撞撞抵達垂拱殿,坐著馬車,向東華門而去。
原來宋徽宗、秦檜等人要出新曹門向東逃難,但新曹門早被金人嚴防死守。金兵一彪人馬截住去路,意欲追擊,宋徽宗便命人死守舊曹門,趕忙原路返回,一同護駕的禁衛軍死傷過半,如若不是張叔夜、範瓊、子午四人拼死力戰,恐怕舊曹門要淪陷了。
宋徽宗、秦檜嚇得夠嗆,他們進了後苑,臨華門馬上關閉,東華門外和西華門外的許多黎民百姓,哭天喊地也沒用。皇城被禁衛軍死死守衛,宣德門上,弓箭手,密密麻麻,就怕黎民百姓沖擊皇城。而張邦昌、王時雍自然是誠惶誠恐,一看郭京一命嗚呼便慌慌忙忙,坐馬車從朱雀門,通過州橋,往宮里而來。
宋欽宗在宮中就听的是,外面喊殺震天,不覺痛哭一場,緩過神來眼里含淚之際,緩緩嘆道︰“朕好糊涂,不用種師道之言,以至于此。”不覺捶胸頓足。
原來那種師道曾進言,等金軍渡過黃河一半時,可圍追堵截,以絕後患,可宋欽宗當時苦諫不听。如今回想,宋欽宗心如刀割,苦不堪言。
宋徽宗走了進來,也是捶胸頓足,仰天長嘆,老淚縱橫。後宮更是哀嚎連連,太後、太妃、皇後、貴妃一個個淚流滿面。親王一個個也是哭哭啼啼,趙香雲與許多帝姬也是淚光點點。文武百官,一個個誠惶誠恐,跌跌撞撞。禁衛軍也是魂不附體,戰戰兢兢,護衛宮城,如履薄冰。
宋欽宗馬上唯唯諾諾問宋徽宗︰“父皇,事到如今,如之奈何?”
宋徽宗驚道︰“為何各路勤王之師,不見到來?”瞪了一眼宋欽宗。
宋欽宗嘆道︰“他們都是亂臣賊子,有不軌之嫌。”
宋徽宗冷笑一聲︰“如今朕算是明白了,你做的好大事。把蔡京他們趕盡殺絕,如今連個出主意的都沒有?你為何趕走李綱!你說說看,你是不是太也糊涂?”
宋欽宗撓了撓後腦勺,唯唯諾諾,低下頭去︰“一時糊涂,為時已晚。”
宋徽宗瞠目結舌,愣了愣,神情恍惚之際,不覺看了一眼宋欽宗,馬上譏笑道︰“你何時清醒過?”
宋欽宗沉默不語,轉過臉,一臉煞白,面無人色。
子午四人見了也心如刀割,如今也後怕之極,沒想到自己年紀輕輕恐怕也要戰死在東京城里了。
子午心中默念道︰“我子午,死不足惜,來生報答父母養育之恩,報答師父知遇之恩。”
普安默念道︰“我看此番,凶多吉少,靜觀其變,再做計較。”
余下心想︰“我還沒有娶妻生子,便一命嗚呼,真可惜。不過臨死之前,玩夠不少妙齡少女,也算不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武連心想︰“趙香雲如若死了,我活著也沒勁。大不了,我們一起死。”想到此處眼里含淚。
趙香雲看到武連如此,心如刀割,尋思道︰“我對不起武連,他如若不在東京就好了,如今被困在東京,豈不是我趙家的陪葬品了。可憐我認識他一場,沒給他帶來福運,卻招來禍端。都怪父皇和皇帝哥哥,他們把祖宗基業禍害城成這副模樣如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應。大難臨頭,死不足惜。”想到這里,嚎啕大哭。
宋徽宗和宋欽宗盡皆上前安撫,趙香雲卻趴在地上,哇哇大哭。子午四人見狀,趕忙扶起勸慰,趙香雲抱著武連,哭得撕心裂肺。
“太上皇,皇上,事到如今,不必如此。”李若水熱淚盈眶,馬上跪拜下來,對著二聖勸道。
張邦昌戰戰兢兢,立馬嘆道︰“議和,議和,只能議和。”
張叔夜滿身帶血而來,拱手啟奏︰“太上皇、皇上,金人目下不攻打了,他們卻在朱雀門外,嚴防死守,恐怕逃不出去了。”
宋欽宗大驚失色,嘆道︰“這可如何是好?”
宋徽宗癱倒在地︰“完了,大勢已去,神仙也救不了朕了。這金人如何膽大包天了,到東京胡作非為,如之奈何?”
宋欽宗責問孫傅︰“郭法師哪里去了?他不是口口聲聲說,天兵天將下凡,女真人就嚇跑了麼?他還不來見朕,意欲何為?”
孫傅馬上跪拜磕頭,苦笑道︰“微臣罪該萬死,上當受騙了。那廝早被金人射死了!”頓時戰戰兢兢,還在撒謊,畢竟被射死的乃是郭京的弟子。眾人大驚失色,議論紛紛。
宋欽宗誠惶誠恐,看向張邦昌,問道︰“目下,又當如何?”
秦檜瞠目結舌,嘆道︰“兵臨城下,只能議和。”
宋徽宗動了動嘴唇,顫顫巍巍看向張叔夜,急道︰“愛卿以為如何?”
張叔夜淚流滿面︰“議和也是任人宰割。”
宋欽宗搖搖頭,嘆道︰“難道我大宋任人宰割的日子少了不成?”頓時哭笑不得。
孫傅道︰“此番皆我之過,輕信謠言,罪責難逃,上對不起君王,下對不起百姓,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間。”站起身來,淚如泉涌,說著意欲撞死在宮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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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欽宗急道︰“朕也有錯,非卿之過。”大手一揮,命人攔住,派人扶了下去。
宋徽宗擺了擺手,苦笑道︰“好了,朕算是明白了,這世上什麼都靠不住。裝神弄鬼,算是自取滅亡,可惜,為時晚矣。”頓時淚如雨注。
宋欽宗道︰“張邦昌、秦檜、李若水,協商議和事宜,張叔夜父子、範瓊、孫傅,負責守衛內城!王時雍,你和子午四人,要尋找機會逃出去,請勤王之師前來救駕。”宋欽宗下完命令,馬上扶住宋徽宗,戰戰兢兢退往後宮歇息去了。
宋徽宗猛然想起一個人,就回過頭朝王時雍大聲疾呼,“王時雍,你派人快去請張繼先天師,他恐怕可以解救劫數!”隨著這聲音,宋徽宗等人漸行漸遠。
秦檜神情肅穆,嘆道︰“事到如今,任人宰割也難上加難。此番劫數神仙也救不了,張繼先恐怕也無能為力。”
張邦昌道︰“女真人要的不過是金銀財寶,想必不會胡作非為。”
張叔夜義憤填膺,冷笑道︰“郭京此賊實在可惡,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
王時雍嘆道︰“插翅難逃,如之奈何?看來要趁著夜色,如若不然,後果不堪設想。”不覺淚光點點,苦不堪言。
次日,天色蒙蒙,風響呼呼。皇宮之中,愁容不展。
宋徽宗戰戰兢兢忙道︰“金人議和,如若屬實也未為不可。”
張邦昌道︰“微臣正在熟思,張叔夜大人就前來告知,說女真人在朱雀門城樓外等候,意欲議和。微臣前往,女真人帶來口信說,只要投降、割地、賠款就不攻城。”
宋欽宗嘆道︰“議和乃是好事,金人還是不願冒犯我天威的。”
秦檜忙道︰“陛下,如今只能由您帶著張邦昌、白時中、王時雍,三位大人手捧求降書,乘馬車往金營而去。金人應該不會為難!”
李若水主動請纓︰“微臣也願以身報國。”
秦檜道︰“三人足夠,如若不是肱骨大臣,恐怕女真人不會信服。”對李若水使眼色。
王時雍氣道︰“秦大人何出此言?我們堅守不出,目下禁衛軍尚有五千!各地援軍一到,金人必退,堅持,堅持!不可泄氣。”
白時中還好,張邦昌一听義憤填膺,惱羞成怒的瞪著秦檜,大聲喝道︰“秦檜,安敢如此膽大妄為,胡言亂語!來人啊,拖下去砍了!”將士跨步而來。
宋徽宗和宋欽宗大驚失色。秦檜昂首挺胸,鎮定自若,毫無懼色。張邦昌卻淚如泉涌,泣不成聲。
宋徽宗一臉憂郁安慰著張邦昌,轉過身來頓時大手一揮,忙道︰“不得無禮,退下!如今形勢危急,不可內訌。”將士趕忙退了下去。
正在此時,一個將領嚎啕大哭的進報說道︰“太上皇,皇上,瘟疫大發,汴京百姓衣不裹膚,露宿街頭。一個個無以為食,將城中樹葉,貓犬吃盡後,就割餓殍為食。如之奈何?”
子午道︰“太上皇、皇上,我們方才到了州橋,橋下居然有幾具浮尸。”宋徽宗目瞪口呆,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
普安道︰“如今金兵截斷汴河糧道,我看形勢危急。”
武連道︰“糧草不濟,城內必定人心浮動。”
余下道︰“許多酒樓都被搶劫,瓜果蔬菜被偷,開封府門口堵了許多打官司的人,他們說要討回公道。”
宋欽宗冷笑道︰“這些刁民,如今國難當頭,還胡作非為,其心可誅。”
李若水淚流滿面,嘆道︰“沒想到,我大宋落到如此田地。”
孫傅淚如泉涌,哭道︰“悠悠蒼天,何至于此?曾幾何時,汴河飄著多少胭脂,多少酒壺,多少雞鴨魚鵝,多少穿舊了的綾羅綢緞。倒入汴河的剩菜飯湯何其多也!蒼天,大地!為何如此折殺我大宋東京城!”頓時哭倒在地,以頭擊地,片刻頭破血流。
宋欽宗趕忙命人扶起,讓太醫包扎好勸慰再三,淚光點點,頓時忙道︰“管不了那麼多,朕和太上皇都身不由己。就按秦愛卿說的辦!父皇千萬多加保重!”說著就命張邦昌、白時中、王時雍三人陪同,子午四人護衛左右,一行人手捧降書,走出皇城。
張邦昌回過頭去絕望而傷痛的看著宋徽宗又狠狠瞪了一眼秦檜,秦檜看見後,覺得那是殺人的刀光射來,心中不覺後怕之極。
宋欽宗等人走了出去,但見東京街市已慘不忍睹,血水還在汴河之中飄蕩,還沒有抬走的禁衛軍血肉模糊,橫七豎八躺在那里像是熟睡過去一般。中弓弩者如刺蝟,遭刀砍者像朽木,吃狼牙棒者面目全非。淒淒慘慘、冷冷瑟瑟,不禁令人泣涕連連、感慨萬千,望著馬車外面,宋欽宗不禁淚流滿面。尋思,要知今日,何必當初。如今慨嘆,為時晚矣。
子午等人出了城門,城外更是令人目瞪口呆,護城河中一片紅色血水,腥臭之氣,令人嘔吐不已,張邦昌先吐、白時中緊隨其後,王時雍見狀也淚流滿面,苦不堪言。子午四人沒吐,但感覺惡心,便拿著隨身攜帶的酒壺,�|弦豢冢 寡咕 br />
子午四人放眼一望,馬車外,死死傷傷、傷傷死死,金人、宋人,尸橫遍野,分都分不清,認也認不出,找一完尸,難上加難。那老鼠在尸首之間爬來爬去,蛇也吐著芯子茲茲作響。一條瘸腿狗慢慢地跑著被五個金兵疾步趕上瞬間按住幾刀砍死,狗沒叫幾聲眼楮眨了眨就閉上了。
宋欽宗見狀淚光點點,張邦昌、白時中仰天長嘆,王時雍默然不語,熱淚盈眶。子午四人也是噓唏不已。此時,一只小貓咪被金兵用繩子拴住拋入護城河,瞬間一提一放,一放一提,金兵哈哈大笑,小貓咪大叫,幾下後沒有了聲響,王時雍大喝數聲也沒有一點用處,原來金人听不懂他在說什麼。
子午四人本想去搭救,無奈自己如今身體有恙,自顧不暇。只見,護城河邊的楊樹和柳樹隨風擺動,已經發芽吐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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