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種師中派人把自己的書信快馬加鞭送往東京,眾人靜候佳音,早已準備妥當,意欲揮師襲擊完顏宗翰。
不多時,探馬回報,子午四人都整裝待發。打開信件,種師中讀罷,一怔,大驚失色,緩緩道︰“什麼!皇上勒令我等繼續救援河間府與中山府?”神情恍惚,氣喘吁吁。
子午、余下、普安、武連馬上近前予以安撫︰“老將軍,多加保重!”。
種溪恨恨的道︰“一定又是李邦彥和白時中的餿主意,這些狗賊,氣煞我也。”
黃友也是義憤填膺,怒不可言︰“如若不是李邦彥、白時中,妖言惑眾,皇上會這般,想必李綱大人與張邦昌也是苦苦相勸,並無大用。”
正在此時,將士火急火燎,匆匆忙忙來報︰“老將軍,探馬來報!完顏宗望率師北還,目下趕赴太原府途中!離太原府近在咫尺!”
種師中淚光點點,義憤填膺,苦笑道︰“如此,大勢已去,只能被迫撤軍。如之奈何?”
又有一將士匆匆忙忙前來,口干舌燥,氣喘吁吁︰“報,老將軍,完顏宗翰掃平了太原外圍州縣,以偏師先後奪取文水、西都谷、祁縣、太谷、盂縣,並擊敗了救援太原的樊夔、施詵、高豐各部。我大宋將士潰不成軍!”
種師中神情恍惚,搖搖頭,嘆道︰“沒曾料想,完顏宗翰如此勢不可擋。”一時語塞,目瞪口呆。
黃友驚得呆了,急道︰“完顏宗翰果然威力無比。”不由雙手顫抖,聳了聳肩。
子午瞠目結舌,擲地有聲︰“這可如何是好?”余下仰天長嘆︰“不是完顏宗翰厲害,是我軍,錯失良機。”
武連捶胸頓足︰“天賜良機錯失,又當如何?”普安氣急敗壞︰“可惡之極!”種溪嘆道︰“完顏宗翰這廝果然厲害,勢不可擋。”
正在此時,將士跑步而來,馬上進報︰“喜訊,喜訊。姚古將軍與完顏宗翰狹路相逢,我軍一鼓作氣,收復隆德和威勝!”
種師中喜出望外之際,定了定神色,馬上擔驚受怕開來︰“姚古所部雖收復了隆德、威勝,可太原之圍,依然不容樂觀,如之奈何?完顏宗翰勢必步步緊逼,意欲拿下太原府。王稟和張孝純二人,不知眼下如何,他們定是擔驚受怕,枕戈待旦,夜不能寐,食不甘味了。”
轉眼間,五月時節,草色青青,鳥語花香,真定府城中,眾人議事。
種師中喝了口茶,神情肅穆開來︰“朝廷旨意,諸位想必也知道了,皇上意欲再救太原,派老夫由河北井陘西進,姚古和張灝分別從長治和汾州北上,如此說來,便是三軍互為犄角,共解太原之圍。想必算是一個良策,諸位以為如何?”
子午問道︰“姚古,何許人也?”余下道︰“和姚平仲一個姓。”
黃友笑道︰“姚古便是姚平仲的養父!姚平仲可是個苦命兒,如若不是姚古收養,恐怕不可長大成人,可姚平仲實乃不肖子孫,卻逃之夭夭,真是匪夷所思,連養父都不管不顧,這等人,禽獸不如。”
種溪听了這話,大為惱火,畢竟和姚平仲是好哥們一場,哪里听得下去有人詆毀他,想到此處,咳嗽一聲,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原來種師中使個眼色,示意他不必如此。種溪搖搖頭,嘆了口氣,氣喘吁吁。
普安尋思,你管得著麼,實乃多管閑事,姚平仲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想必姚古會原諒的,想到這里,馬上問道︰“張灝又是何許人也?”
種師中介紹道︰“是張孝純的兒子!”不覺仰天長嘆。
武連拍了下腦門,叫道︰“我知道,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張孝純。他不是一個人娶了岳父的三個女兒麼,真是好福氣。”
種溪道︰“你們四個臭小子,以後三妻四妾,也一樣。”眾人哈哈大笑。
種師中環顧四周,看向黃友︰“我等從河北井陘進入山西平定軍,很快就收復了壽陽、榆次,實乃不費吹灰之力,金賊,望風而逃。可眼下姚古、張灝都沒有跟上來,失去策應,如之奈何?”
黃友心灰意冷,嘆道︰“孤軍深入,此乃兵家大忌。莫如且先屯駐在真定,再做計較,不知老將軍,意下如何?”
種師中道︰“好,黃將軍與老夫,可謂,英雄所見略同。”捋了捋胡須,笑出聲來。
子午四人微微一笑,齊聲道︰“此言差矣,應該是英雄所見相同。”
種溪朝子午四人後腦勺,矮個,用手指頭彈了彈,笑道︰“四個臭小子,少臭貧!”
武連拍了拍自己的屁股,道︰“哪里臭了,沒放屁啊!”眾人忍俊不禁,樂此不彼。
正在此時,東京信使來報︰“老將軍,完顏宗翰正在雲中避暑,他讓士卒就近放牧。皇上得知,送來密信,請老將軍過目!樞密院許翰大人說,務必告訴老將軍,要乘勝追擊,不得有誤!如若錯失良機,軍法從事!”
黃友喜出望外,微微一笑︰“莫非,完顏宗翰準備撤軍,看來太原府,他們是久攻不下,無可奈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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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師中一連三問,氣急敗壞︰“誰上報了朝廷,誰說金軍將要全線撤兵,這是誰的判斷?此言誤國,豈有此理?”
種溪道︰“恐怕是女真人的詭計多端,乃是虛張聲勢,我看不可輕舉妄動。”
黃友尷尬一笑,嘆道︰“老將軍,實不相瞞,離開東京,皇上讓小人有密奏特權。”黃友馬上誠惶誠恐,說出實話,本想邀功請賞,故而得知探馬來報,就慌慌忙忙密奏去了東京,本想種師中會大加贊賞,沒想到種師中一連三問,好似不大高興。
種師中咳嗽一聲,哭笑不得,氣道︰“畏敵逗留不進,實乃軍中大罪,老夫自小從軍,征戰多年,如今年事已高,還要擔此罪名,豈不可笑?”
武連疑惑道︰“完顏宗翰膽大包天,敢突襲南下,他會輕易放棄太原府?黃將軍,這點你想不到,我們就不知所雲了。”
余下皺了皺眉頭,難為情,道︰“太原府關乎大宋北部安危,如若掉以輕心,就麻煩了。洛陽便首當其沖,這可如何是好?”
子午神情恍惚,驚道︰“皇上如何就要這般判斷了,這等餿主意,真是可笑。迂腐之見,成何體統。”
普安搖搖頭,苦笑道︰“豈不聞,‘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之理。如何目下就成了一句空話。”
種溪冷笑道︰“這趙官家都很強啊,太上皇遠程指揮伐遼,如今皇上也會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了。救援太原府,居然也瞎指揮,豈有此理?”
種師中哭笑不得,老淚縱橫開來︰“太祖皇帝以後,自然就是空話了,而且還是廢話。”
黃友對種師中拜道︰“老將軍,都怪卑職,貪功心切,還望見諒。”
種師中仰天長嘆,無可奈何,頓時擲地有聲︰“事已至此,又當如何?既然不可錯失良機,老夫自然要兵貴神速,黃將軍,傳令下去,留下輜重糧草和賞犒之物,輕裝出發。老夫細想,要寫信約定姚古、張灝兩軍分道俱進,互為策應,如若不然,功虧一簣。事不宜遲,不可遲疑。”
黃友突然想起什麼,馬上對種師中叮囑道︰“老將軍,神臂弓看來要派上用場,太行王屋,山大溝深,郁郁蔥蔥。女真人鐵騎奔跑如飛,如若沒神臂弓,恐怕不可抵擋。”
種溪想了想,急道︰“還有,如若糧草與犒賞遺棄,將士必然嘩變,到時候軍心不穩,就麻煩了,還望叔父熟思?”子午四人也隨聲附和。
種師中大手一揮,苦笑道︰“管不了這樣許多,眼下形勢危急,不可遲疑。如若瞻前顧後,貽誤軍機,就麻煩了。神臂弓必不可少,快去準備,火速進軍。”
武連驚道︰“神臂弓?”
種師中介紹道︰“神臂弓,又稱神臂弩,是神宗時所造,弓身長三尺三,弦長二尺五,射程遠達二百四十多步,威力無比。”
黃友見種溪和子午四人詫異萬分,便轉過身,馬上走了出去,招呼士卒︰“把神臂弓拿進來,給小將軍,和四位少俠看一看!”
片刻,士卒走了進來,手上拿著一件東西,黃友接過來對種溪、子午四人介紹道︰“這便是威震天下的神臂弓!西夏黨項人使用此物,最是得心應手。我軍曾在西北與西夏常年作戰,故而學了來。”種溪、子午四人接過一看,果然這神臂弓,實乃能工巧匠所制,妙不可言。
次日,太行王屋之間,山大溝深,郁郁蔥蔥,鳥雀盤旋,幽谷 人。種師中、種溪、黃友與子午、普安、余下、武連,一同帶兵前行,路遇金兵,不敢戀戰,且戰且走,一路上大小戰事不斷。
五戰三捷,苦苦前行,大隊人馬也是疲憊不堪。糧草所剩無幾,兵器不再鋒利。大批傷員和兵士隨行,走的人困馬乏。種世中等人與將士不知不覺,抵達榆次。只見,遠處山大溝深,蒼茫間山嶺縱橫,幾只雄鷹展翅翱翔,鳴叫之際傳響聲聲,淒涼之意,瞬間朦朧而來。
大軍正在前行,種世中、種溪、黃友、子午、余下、普安、武連和將士听的是鷹鳴之時,一將士慌慌張張跑到大軍前方對種世中道︰“老將軍,兵士口渴難忍,將士想休息片刻,還望老將軍成全。”
種世中平日里就體恤將士,便道︰“好吧,軍令如山,可我等日夜兼程,馬不停蹄,又大戰金人,現到如今,已是人困馬乏,歇息片刻也好。”一聲令下,盡皆下馬歇息。
種世中道︰“此處,叫做什麼名字?”黃友環顧四周,打開地圖,指了指,道︰“老將軍,此地乃榆次,此處名為殺熊林。”
眾人放眼一望,前方不遠處,兩邊盡皆懸崖峭壁,士卒口渴難忍,見前面幾處泉眼,都跑了過去喝水,結果全部大叫一聲,摳著脖子,一命嗚呼。
原來,泉水之地,瘴氣逼人。便是難以久存之所,因此這方圓百里並無山民居住,乃是人跡罕至之地。頃刻間,酷暑難耐,熱氣騰騰。
子午環顧四周,喃喃道︰“果然荒無人煙。”也是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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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連看向遠處,只听,大雕慘叫,頓時悶悶不樂︰“果然人跡罕至。”
普安抬頭一望,高山峻嶺,巍峨聳立,頓時滿頭大汗,驚道︰“好險的地方!”
余下拉著武連的胳膊,戰戰兢兢開來︰“兄弟,這地方,如何這般陰森恐怖。”不覺聳了聳肩,雙手顫抖。
種溪口渴難忍,嘴角干裂,一句話也不想說,動了動嘴唇,咽了口唾沫。
種世中困惑不堪,心里嘀咕起來,榆次,遇刺,不覺一怔。尋思道︰“此處名叫榆次,竟然與那‘遇刺’諧音,怕是凶多吉少。老夫戎馬半生,從不相信什麼讖語,此番為何心中如此誠惶誠恐,不知為何如此。”
黃友一瞬間,不覺擔驚受怕,嘆道︰“老將軍,此處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倘若金人伏擊,如之奈何?”
種師中皺了皺眉頭,不屑一顧︰“的確如此,不過即便那般,大可以一當十,沖鋒陷陣,奮勇殺敵。”黃友應聲道︰“將軍,末將明白。”
子午道︰“不知姚古將軍的援軍來了沒有?”普安追問道︰“張灝將軍,又當如何?”
黃友環顧四周,心灰意冷之際,嘆道︰“沒有,他們說明日午時才能趕來。”
余下和武連都口不能言,嘴角干裂,饑渴難耐。扶著種溪,三人坐在石頭上,唉聲嘆氣開來。
就在此時,忽然有數十將士大叫一聲倒將了下去,金兵盡皆在崇山峻嶺間出現,宋軍一個個驚恐不已,面對如此突襲之勢,儼然並無半點準備。
種師中目瞪口呆,種溪瞠目結舌,黃友大驚失色,子午站了起來,武連雙腿打顫,余下握了握拳頭,普安抿了抿嘴錯,咽下口水。將士頓時魂不附體,戰戰兢兢,手忙腳亂,一個個趕忙站起身來。
“爾等可是種世中所部,種世中乃是何人?快快束手就擒,更待何時?在這殺熊林,我大金要殺熊了,哈哈哈哈”金將哈哈大笑,金兵一個個也隨聲附和大笑起來。
一個見過完顏宗翰的探馬士卒趕忙上前對種世中耳語道︰“將軍,這便是完顏宗翰!”
種師中大驚失色,叫道︰“完顏宗翰!沒曾料想,這廝居然不在雲州,到了榆次。聲東擊西,果然詭計多端。女真人看來熟讀《孫子兵法》 ,不可小覷,還是老夫大意了。”
子午四人定楮一看,目瞪口呆,只見完顏宗翰,身強體壯,威風凜凜,昂首挺胸,豹眼熊腰。身後金兵也是得意洋洋,沾沾自喜。
種世中尋思,狹路相逢,如若猶豫不決,自然不堪設想,便大呼一聲︰“殺!大宋勇士們,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保家衛國、沖鋒陷陣,正在此時。”
種溪、子午四人拱衛著種師中左右,且戰且走,黃友也是誠惶誠恐,步步為退。說著盡皆掩殺開來,將士用神臂弓應對金兵,可體力不支,口渴難忍,也是身不由己,盡皆潰不成軍,不可抵擋金軍的弓弩手。箭雨襲來,鮮血淋灕。染紅戰袍,濺紅石頭。女真人與大宋將士各有傷亡,可相比之下,宋軍損失慘重,一目了然,不在話下。
種溪、子午、余下、普安、武連也是飛身而起帶著種師中,躲避開來,難料,種師中年事已高,冷不防被金人弓弩射中右臂,氣喘吁吁。
金兵從山坡上俯沖而下,向種師中猛撲過來,宋軍踏步而去,兩國大軍殺將開來,喊聲驚天動地,在崇山峻嶺間空谷傳響,好生了得。種世中部在如此狹長的山谷前後不得呼應,被劫為三段,種世中、黃友與將士奮勇殺敵,毫不含糊。
頃刻,金兵忽然以大步流星之勢盡皆潮涌而退。瞬間上前的乃是高舉弓弩的金兵,正在此時,萬箭齊發,宋軍一個個倒在了血泊之中,慘不忍睹。金兵南北夾擊,左右圍攻。
種世中、黃友、種溪、子午、余下、普安、武連,拼死一搏也是強弩之末,殺退許多金兵,可又來許多金兵。種溪、子午四人為保護種師中和黃友,故而,且走且退。顧慮重重,自然難免被金人偷襲,種溪被射中了右臂,子午被射中左臂,余下被砍傷右腿,武連被射中右腳,普安被砍傷右臂。
種世中部被金人圍攻一個個也是殺紅了眼,金人也是戰戰兢兢有後退之意,不過金人擂鼓吶喊,士氣高漲。又有弓弩壓制,大宋弓弩手死傷過半,如何是金人的對手。
種世中、黃友、種溪、子午、余下、武連、普安與百余將士死里逃生,可是哪里能脫身,身上傷痕累累,又加口渴難忍。在一小山坡處便為金兵俘虜。
種世中被捉往金營,黃友居然馬上投敵叛變,種師中、種溪與子午四人頓時哭笑不得,義憤填膺。種溪、子午、普安、余下、武連,也身上有傷,故而一同被金軍抓走。一個個依然不肯屈服。
大宋余部為金兵射殺,金人並不解氣,還在死者身上亂砍亂打,刀片之處鮮血淋灕,狼牙棒上血水四溢。可憐了大宋將士一個個英勇抵抗,戰死疆場,無一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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