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傳奇

第19章 深謀遠略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東方唐宋 本章︰第19章 深謀遠略

    金國攻打大宋,圍攻東京的消息,自然是天下震動,世人皆知。與兩國鼎足的西夏,也是不甘寂寞。西夏國主乾順雄才大略,自議和後,本與大宋世代友好,沒曾料想,方今天下大亂,群雄逐鹿,中原成為弱肉強食之地。

    西夏乾順很久沒有升殿議事,四方安泰,歌舞升平。只是大遼大勢已去,西夏目下已向金國俯首稱臣,令他心煩意亂。

    突然從東京傳來消息,女真人襲擊東京,已抵達黃河北岸。得知以後,乾順更是輾轉反側,憂心忡忡,夜不能寐。已是冬去春來,二月天時,塞上卻依然飛雪片片,銀裝素裹,白河結冰。天寒地凍,草木枯黃,瑟瑟冷風,寒氣襲人。

    興慶府,西夏王宮中,群臣站班,議論紛紛。當道一座高大火爐,紅色火苗,噗噗作響。映入眼簾,蔚為壯觀。照的眾人,紅光滿面。

    乾順定了定神色,問道︰“近來金宋兩國戰事緊張,依寡人看來宋朝岌岌可危。宋朝如若一亡,我大夏也不保,要做好抵御金人侵襲的準備才是。爾等可曾準備妥當?”說話間不免神情凝重,心神不寧,忐忑不安。

    晉王察哥拱手道︰“王兄不必擔憂,臣弟早已派我大軍在河曲方向集結,靜觀其變,抵御金軍。契丹人抱頭鼠竄,中原人縮頭烏龜,如今只有我大夏只手擎天,獨擋一面了。方今天下列國,惟有我大夏才可抵御女真人的狼子野心。這耶律阿保機的子孫後代皆是酒囊飯袋,這趙匡胤的子孫後代皆是膽小如鼠。我看這完顏阿骨打的手下也不過如此。如若不是‘澶淵之盟’,大遼和大宋都安享太平很多年,都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哪里會有女真人的機會。如此猝不及防,也在所難免。大遼和大宋都被女真人搞的雞犬不寧,也是他們咎由自取。我大夏只好靜觀其變,不必理會。”說話間昂首挺胸,威風凜凜。

    此言一出,乾順喜出望外,果然讓察哥讀書數日,他頗多見識,令人刮目相看,群臣也是大驚失色,議論紛紛。

    李良輔道︰“女真人果然厲害,但他們也不足為懼。”

    蕭和達听了察哥的話,雖說一臉不悅,可如今寄人籬下,不得不強顏歡笑,便道︰“不錯,我西夏大軍嚴陣以待,諒他們金賊也不敢來犯。”

    平吉大將軍道︰“我主大可放心,晉王所言極是。我大夏兵強馬壯,豈是他金人所能撼動得了的。”說話間出班拍了拍胸膛,斬釘截鐵開來。

    太尉高守忠道︰“此言差異,金人來侵,要避其鋒芒,不可針鋒。如今耶律大石抱頭鼠竄,不可小覷,如若他突襲我大夏國,又當如何?”眾人听了無不駭然,乾順卻搖搖頭,心想,此乃危言聳听。

    太師嵬名安惠捋了捋胡須,擔憂道︰“如今所憂,乃宋朝滅亡之後,金人勢大,自然對我大夏不利。爾等難道不知三國那段歷史麼?魏蜀吳三國之間便是如此之狀!”

    平吉大將軍信誓旦旦道︰“陛下。至于書本文字什麼的,末將不太明白,反正金人膽敢犯我大夏,定讓他們有來無回。”

    景仁忠道︰“要以和為貴。”景仁禮道︰“要與宋朝共同防範金國才是。”

    平吉冷笑道︰“宋朝自身難保,爾等何必還要替他們說話,豈不可笑?”

    乾順道︰“平吉且先退下,寡人有要事欲說!”平吉道︰“是,陛下,末將遵命。”言畢退了下去。

    乾順言道︰“寡人決定派出使臣前往金國、宋朝,諸位愛卿,意下如何?”

    太尉高守忠忙道︰“不知我王作何打算?”御史大夫謀寧克任嘆道︰“我王,為何如此?”

    御史中丞薛元禮忙道︰“還是從長計議為好,這女真人來勢洶洶,意在速戰速決。想必不久會退兵而去,畢竟宋朝兵多將廣,糧草充實。如若女真人長驅直入,勢必首尾不能相顧,恐怕會被宋朝各地援軍切斷退路,後果不堪設想。”

    太師嵬名安惠忙道︰“我王明鑒,金國勢大,宋朝勢弱。我大夏不可輕舉妄動,不過必得有個立場,否則戰事結束,兩邊不討好。如若靜觀其變,金人勝利,他怪我們不拔刀相助。宋人勝利了,他們怪我們袖手旁觀。如若支持一方,金人自然說我們志同道合,可宋人又會說我們落井下石了。如此豈不是風箱里的老鼠,兩頭受氣了。如此就差強人意,得不償失,豈是我大夏國所為。”

    李良輔道︰“兩手準備,必無差錯。”蕭和達道︰“這女真人狗膽包天,居然又對付宋朝了。”平吉道︰“女真人就靠完顏婁室。”

    焦彥堅道︰“夏王,此事還要從長計議,女真人那邊還要小心謹慎,宋朝那邊不可輕廢。”

    乾順忙道︰“愛卿所言極是,寡人也是為此勞思費神,不知如何決斷。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宋朝固然勢弱,可金國畢竟剛剛興起沒幾年。中原地大物博,女真人即便長驅直入,攻城掠地。可如何固守便是不大容易之事。女真人畢竟在草原長大,讓他們背井離鄉抵達中原,豈不自尋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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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尉高守忠道︰“陛下所言極是,不過女真人想必早已料到這些。以中原人對付中原人,便是一步妙棋。微臣讀了許多中原人的史書,知道中原人最是喜歡自相猜忌,自相殘殺。如若中原人不窩里斗,女真人如何會有恃無恐。”

    太師嵬名安惠推心置腹道︰“至于契丹人,更是如此。宋朝和大遼,還有我大夏,大打出手這些年,宋朝總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分明就是那些宋朝的亂臣賊、酒囊飯袋,一個個貪生怕死、委曲求全。宋朝分明是不把我大夏放在眼里,瞧不起我們。總是送歲幣,設榷場。用銀子錢騙走我們的馬匹和羊群。也沒見宋朝的鐵騎有多少,反而聞得著那東京開封府汴梁城許多酒樓的羊肉湯,香氣撲鼻。”

    乾順听了這話,頓時喜上眉梢,佩服開來︰“太師,實乃寡人的左膀右臂,所言極是,如此肺腑之言。寡人所思所想,便是如此。我大夏苦心經營許多年,如今和宋朝、金國,成鼎足之勢,實屬不易。想必祖宗有靈,我嵬名氏也算威震天下了。此番宋金戰事,我大夏要從長計議,審時度勢,不可輕舉妄動,以免歹害無窮。趙佶這老糊涂蛋的‘海上之盟’當引以為鑒。”

    晉王察哥恨恨的道︰“宋朝人就是酒囊飯袋。如今被女真人恨恨教訓一番也算咎由自取,罪有應得。我大夏自當以此為鑒,枕戈待旦。”

    太師嵬名安惠道︰“陛下,那就按我大夏福祉做出決斷,如此就誰都不得罪。”

    乾順欣喜若狂忙道︰“太師有何妙策,但說無妨。”

    太師嵬名安惠伸出雙手,比劃開來,嘆道︰“可派使團去往兩國,各執一詞。宋人跟前以示唇亡齒寒之理,金人面前可說共圖天下之計。”

    焦彥堅點了點頭,贊道︰“太師果然深謀遠略,佩服佩服。”

    嵬名安惠道︰“就怕金軍來犯關中,我大夏國也會受到波及。”說話間想起遠在京兆府的女兒嵬名白雪了,心中擔驚受怕,素聞宋朝與金國正在酣戰,就怕種家軍有所閃失,種溪有所閃失,自己的女兒就傷心難過了。

    晉王察哥不解道︰“太師,如今兩國戰事吃緊,為何冒險前去?不如加強我軍戰備,方為當務之急。”

    文官景仁忠道︰“陛下派人前去刺探軍情,打探消息,實乃智慧之舉,為何不可?還望晉王明鑒。”

    景仁禮又言道︰“陛下,此舉甚好,微臣覺之可行。”平吉不服道︰“爾等文官只會舞文弄墨,如何知曉大戰之事!”

    晉王察哥也道︰“陛下,戰備要緊,戰備要緊!”蕭和達勸道︰“要報仇雪恨,不只為了大遼。”

    乾順道︰“爾等休得無禮,景仁忠、景仁禮乃我大夏博學多識之人,不可以異國之人待之,爾等可要明白,派出使臣,此乃寡人之意,如今已決,無須多言。”

    群臣拜道︰“陛下英明神武,臣等愧不可及。”

    乾順站了起來言道︰“好啦,今日朝議至此。晉王察哥、平吉大將軍,寡人有軍務相商且先留下,退朝。”言畢余眾離去。

    大殿頓時空空蕩蕩,只有些許士卒與宮女侍候左右。乾順走下寶座,察哥、平吉還是疑惑不解,面面相覷之際,勸著乾順如何如何,嵬名安惠搖搖頭笑了笑退了出去。

    乾順在大殿里走了走,轉過身來到察哥、平吉身旁與他們邊走邊笑道︰“察哥、平吉,你們還是要多讀些書才是,子曰︰‘敏而好學,學而不厭’!所謂學而知之,知而思之,思而行之。你們可知,戰為政之用,政乃國之本。曾幾何時,三國時呂蒙有‘士別三日,刮目相看。’之事,如今寡人期望二位比那漢人更強。察哥今日所言所語便是很好。頭頭是道,陳說利害。不過,和太師就無法相提並論了。畢竟‘姜還是老的辣’。你們帶兵打仗之人,也要知道一些謀略。豈不聞‘不戰而屈人之兵’之理,此乃中原人的大智慧。不可不察,不可不明。你們可知道了?”

    晉王察哥笑道︰“這些年來,我南征北戰,與回鶻人在大漠里兜圈子,和種家軍在橫山捉迷藏,見慣了沖鋒陷陣,見多了尸橫遍野,卻不懂得兵法,為此時常敗在種師道手下,羞愧難耐。方才王兄一語中的,臣弟受益匪淺。何謂‘不戰而屈人之兵’還望王兄賜教。”頓時點點頭。

    乾順笑道︰“那你就去請教太師好了,寡人告訴你了然無趣。太師的智慧,你如若有一點點,想必我大夏也會一統山河,問鼎中原了。平吉,你也要多讀《孫子兵法》才是,以待天下有變,沖鋒陷陣,為我大夏開疆擴土,也算你的造化了。”

    平吉道︰“陛下所言極是,末將銘記在心。我主英明神武,末將自然肝腦涂地,在所不惜。”隨著這聲音,他們漸漸遠去,步出了王宮大殿向御花園而去。

    來到御花園,乾順示意平吉退下,便望著雪後的青松,目光呆滯開來。察哥見狀便欲言又止,原來乾順早已黯然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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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哥勸道︰“王兄不必如此,還要節哀順變。”乾順一怔,用帕子擦了擦眼楮,失笑道︰“沒事,何來節哀順變一說。”察哥伸手去拉乾順的胳膊,問道︰“那你哭什麼。”

    乾順眨了眨眼楮,淡淡的道︰“你看出來了?”察哥攜著乾順的手,來到亭台樓閣之間,指著一棵垂楊柳,嘆道︰“這可是你們一家三口一同栽種的,如今王嫂去了,仁愛去了,王兄就真是孤家寡人了。”乾順再也忍不住,熱淚盈眶。

    察哥伸手緩緩撫摸乾順的後背,安慰道︰“王兄,想哭就哭,此處又沒外人。耶律南仙她為何撒手人寰,你可知其中原委?”

    乾順搖搖頭,嘆息道︰“我那日去賀蘭山打獵,她可能生氣了。”

    察哥道︰“不對。”乾順回過頭,喃喃道︰“一定是她要的布匹料子,寡人沒吩咐下去,她說要焦彥堅從宋朝東京回來,務必帶上。”察哥搖了下頭。

    乾順見狀,嘆了口氣,哭笑不得道︰“那是為何?對了,仁愛我兒吐血身亡,她悲痛欲絕,想必定是為了這件事。”察哥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乾順見狀,愣了愣,追問道︰“何必拐彎抹角,但說無妨。”

    察哥神情肅穆,嘆息道︰“其一,她傷心愛子夭折,仁愛才十七歲就病故,花一樣的年紀,著實可惜。其二,她憂慮故國滅亡,大遼灰飛煙滅,天祚帝被俘,她豈能無動于衷?其三,她是氣憤王兄寡情絕義,不搭救她的族叔天祚帝耶律延禧。由此三恨,她便絕食而死,含恨離世。”听了這話,乾順雙手發抖,動了動眼角,淚珠奪眶而出,滴落在了胸前。冷風襲來,飄起漫天雪花。

    當晚乾順召見蕭和達,焦彥堅領命而去,蕭和達跟著焦彥堅到了御書房,乾順推心置腹道︰“如今王兒夭折,耶律南仙也撒手人寰了,將軍一定傷心難過。”

    蕭和達點了點頭,深情道︰“說不傷心難過,那便是騙人。畢竟耶律南仙公主是我救命恩人。”

    焦彥堅勸道︰“將軍不必傷心難過。”乾順嘆息道︰“斯人已去,還要節哀順變。寡人心知肚明,你這些年也有苦難言。”

    蕭和達道︰“我契丹人,尤其男兒,從不輕易掉眼淚。但耶律南仙和李仁愛,他們待我不薄。這輩子跟隨他們左右,此生無憾。他們走了,我這心里面也空落落的。”

    乾順安慰道︰“不必如此,寡人比你更是傷心難過,此種痛苦,無人知曉。”焦彥堅勸道︰“我主要節哀順變。”乾順道︰“愛卿所言,寡人如何不知,只是心中苦悶,久久不能釋懷。”

    蕭和達眼里含淚,嘆道︰“我知道,如何不知道呢?世人皆知,妻離子散是人間莫大悲傷。何況他們都不在人世了。”乾順坐了下來,嘆息道︰“寡人也不想哭,畢竟不管用。”說話間使個眼色給焦彥堅。

    焦彥堅對蕭和達,嘆道︰“如今你留在興慶府,恐怕睹物思人會傷心難過,莫如去夏州好了。夏王派你鎮守夏州,你意下如何?你別多想,千萬不要以為,夏王是趕走你。你想想看,如若你留在興慶府,群臣要猜忌你,夏王于心不忍。”

    蕭和達一怔,納悶道︰“為何如此?莫非耶律南仙和李仁愛去了,我不該在興慶府?真是人走茶涼,世態炎涼。”

    乾順道︰“你哪里知道,寡人是為你好。當年耶律南仙來到興慶府,你一路護送,平安到達後,有人讓寡人勸你回遼國去。但寡人看在耶律南仙面子上,留下了你。”

    焦彥堅見蕭和達依然不解,便嘆道︰“你想想看,當年都不曾趕走你,何況今日?”

    蕭和達氣道︰“莫非有人又進言,要夏王趕走我不成?”乾順擺了擺手,笑道︰“放心好了,他們心里不服,也不敢說出口。你去夏州,是寡人信任你。”

    焦彥堅道︰“當年那劉法可是你擊敗的,劉法首級也是你手下士卒進獻的,這功勞夏王不會忘記。卸磨殺驢這種事,我西夏做不出來。”

    乾順道︰“寡人怕有人加害于你,畢竟你的靠山都沒有了。寡人如若太過重用你,就怕黨項人心生不滿,到時候,如若有人毒害你,寡人于心不忍。”蕭和達听了這話,感激涕零,退了出去。

    焦彥堅道︰“夏王,這番苦心,但願蕭和達心領神會。”

    乾順叮囑道︰“愛卿要早作準備,前往大宋和金國。為何派蕭和達去夏州,也是怕女真人進犯。李良輔和平吉爭風吃醋,面對完顏婁室,一敗再敗。如若派蕭和達阻擊女真人,必無差錯。”

    焦彥堅點了點頭,笑道︰“這番苦心,微臣明白。畢竟蕭和達和女真人可是死敵。”隨即也退了出去。

    乾順自言自語道︰“寡人如今也是擔驚受怕,畢竟女真人勢大,宋遼兩國的皇帝都被抓走了,惟有寡人還在苦苦支撐。孤家寡人,孤家寡人,南仙去了,仁愛去了,如何不叫我傷心難過。”說話間又想起耶律南仙和李仁愛,看著窗外的雪夜,合了合衣衫,轉過頭瞅了一眼那火爐里紅噗噗的火苗,不覺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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