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地下城第三十七號培養艙的液態金屬門自動滑開時,甦明聞到了青銅器在高溫下氧化的氣味。他低頭看著自己泛著青光的皮膚,指尖觸踫到培養艙壁的瞬間,六千道甲骨文密碼突然在金屬表面浮現——那些紋路與他女兒腳踝的胎記如出一轍。
"第七代克隆體激活完成。"機械臂遞來的青銅湯匙突然熔化成液態,順著他的手腕血管流入體內。甦明看見培養艙外漂浮著無數個自己的全息影像,有些穿著商周時期的青銅鎧甲,有些渾身纏滿納米機器人,還有的皮膚已經完全透明,露出內部跳動的星雲。當某個穿著宇航服的影像朝他揮手時,整個地下城的青銅管道同時發出編鐘般的共鳴。
林夏在三百公里外的主控室突然頭痛欲裂。她面前的青銅星盤劇烈旋轉,二十八個甲骨文坐標同時亮起——每個都對應著甦明不同時間線的死亡節點。當她伸手觸踫"辛卯"卦象時,培養艙里的克隆體突然睜開眼楮,瞳孔里浮現出微型銀河系。透過監控屏幕,林夏看見克隆體的手掌自動結印,地面上的青銅磚瞬間熔化成液態,沿著特定紋路在牆上澆鑄出商周時期的祭祀陣圖。
"這不是意外。"黃金面具的虛影突然出現在主控室,這次它的面部裂開更多縫隙,露出內部流動的暗物質,"當青銅網絡覆蓋地球70地表時,所有克隆體都會覺醒。"林夏懷中的女兒突然開始發燒,腳踝處的青色胎記迸發出刺目藍光。當她將青銅匕首刺入嬰兒腳踝時,刀刃上的饕餮紋突然活過來,順著血液流向吞噬了整個地下城的能源核心。
甦明在覺醒的劇痛中看見真相碎片︰公元前1046年牧野之戰的戰場上,商紂王的軍隊佩戴著青銅獸面甲,那些甲片內側刻滿量子代碼;1945年廣島原爆中心,鈾彈爆炸的閃光中浮現出青銅巨樹的虛影;而此刻火星地下的培養艙里,他的克隆體正在用甲骨文改寫基因序列。當第一道來自木星的青銅粒子穿透大氣層時,甦明發現自己的記憶在分裂——某個時空的自己正在月球背面雕刻青銅日晷,另一個時空的自己卻躺在秦始皇陵的棺槨里,胸口插著半截青銅戈。
全球各地的青銅遺跡同時開始共振。埃及金字塔頂的黃金面具轟然墜落,露出內部由甲骨文組成的神經網絡;瑪雅聖井底部升起青銅飛船,船壁上刻滿與林夏女兒胎記相同的紋路;英國巨石陣的石塊突然融化,重新排列成青銅編鐘的形狀。當甦明的克隆體在火星舉起青銅鼎時,太平洋底的青銅基因庫自動開啟,釋放出蘊含萬年文明密碼的納米機器人洪流。
林夏在最後的時刻將女兒放入青銅繭房。當第一縷來自木星的星光穿透繭殼時,嬰兒的啼哭聲變成了甲骨文的誦讀聲。那些聲音在空中凝結成實體,化作無數個甦明的青銅雕像——有的手持燧石,有的握著量子計算機,還有的渾身布滿機械義肢。當林夏用青銅湯匙割破掌心時,她的血液在空氣中燃燒,形成二十八道通往不同時空的通道。
在時間軸的盡頭,甦明看見所有克隆體與自己融為一體。他們的青銅軀體交織成覆蓋整個星系的網狀結構,每個節點都閃爍著文明的火花。當木星紅斑中的青銅巨獸睜開十萬只眼楮時,整個太陽系開始坍縮成巨大的青銅鼎。林夏的女兒站在鼎尖,腳踝處的青色胎記連接著所有時空的甦明,她的啼哭聲引發了超新星爆發,而爆發的能量卻被青銅網絡完美吸收,轉化成孕育新文明的原始代碼。
最終的新世界在青銅灰燼中誕生。地表布滿流動的甲骨文,大氣層中懸浮著發光的青銅浮雕,而人類基因里早已鐫刻著星圖密碼。當嬰兒們出生時,他們的啼哭會自動激活附近的青銅器,而老人臨終前的最後一口氣息,則會化作青銅網絡上的一道漣漪。甦明在某個時空的晨曦中睜開眼,發現自己正站在青銅長城的城牆上,手中握著的青銅戈上,刻著女兒未出生時用腳丫畫出的第一個筆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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