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常玉 看了他一眼,但沒有多言,只是側身讓開一條路來。
對著余何意二人說道︰“我領你們過去吧。”
這一退一讓,呂去歸的眼神閃了閃。
其時日光粼粼,湖面波紋亂晃,風過竹間,發起一陣策策落葉聲。
“走吧,余兄,再耽擱下去,可要惹人不快了。”
余何意頷首道︰“自然,自然,咱們走吧。”
他嘴上不動聲色,心里卻在想,出門前交代了的事情,只希望屆時江際流能相機而動,不要貿然施行計劃,免得白白費了時機。
余何意這頭正在想著,江際流那頭也不謀而合。
自余何意離開之後,展泓奕便一言不發,在榻上沉思起來,江際流因被取笑了,自覺得丟人,也是滿腹心思,沒和她搭話。
兩人坐了半晌,大約辰時四刻,江際流久等訊息不到,正在心思是否出了什麼意外,自忖需不需要出外探看情況時,床上的展泓奕忽開口問道︰“是時候了嗎?”
“什麼?”
江際流回神應聲,一時不曾反應過來,豈知展泓奕見他如此,態度愈發冷冽起來,甚至猜疑道︰“不是說要去救燕師姐,難道你們是騙我的?”
“當然不是。”
江際流撇了撇嘴,他雖已二十七歲,但所經世事不多,天生一張娃娃臉,瞧著就像二十來歲的小年輕,現下做出這個表情來,也不如何招人討厭。
“要看時機的嘛,現在時機沒到,你著什麼急。小尼姑,你這副性子,門派里可不好過吧。”
江際流下意識隱瞞了和余何意約定的信號,如他料的不差,余何意那頭應當是出了什麼問題,但這些事他不能和這小尼姑說。
他心內暗自想道,這尼姑性子倔得很,說不得听見事情出了意外,就會橫生枝節,先不告訴她,等我去外頭探探情況,回來再說。
這樣一番想罷,江際流正要開口,就听展泓奕道︰“什麼時機不時機的,只是你拖延我的借口吧?我瞧著你兩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雖是救了我,也未必真心救人,只怕是被莊破天脅迫留滯在此,要借我做筏子是不是?”
她這樣疾言厲色,說的又分毫不差,倒把江際流噎了個半死,所幸這二十七年也不是白混的,江際流眼珠子一轉,順勢佯裝生氣道︰“你這妮子,好不識好歹,我兩個一心做善事,早知道你這樣揣度我們,昨天就該讓你死在那兒。
就算我們真是被莊破天挾持在此,救了你對我們又有什麼好處,難道你會三頭六臂,還是你能飛天遁地,我倆要靠你來突破重圍?”
展泓奕被這一番話罵的楞了神,幾次張嘴,又不知說什麼,只好氣得滿臉通紅,她智計過人,卻少有這樣被駁斥的場面,一時竟不知如何應對。
江際流乘勝追擊道︰“好,咱們是壞人,現在壞人要去外頭拿藥了,你小心傷口,省得白費了壞人的一番好心。”
說罷,他拂袖出門,展泓奕“鎭鎭”了兩聲,也沒叫住他,只可咬著唇在屋內思忖。
出了房門,江際流嘿嘿一笑,心中大有打了勝仗志得意滿的心情,他少年時一心練功,成年後混跡江湖又耽于偷盜之樂,從不曾體會過男女之情,是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在乎這個曾害得他險些墜崖的小尼姑。
即便爭吵了一場,他心里多還是有些掛礙著她的傷勢,生怕給人氣出個好歹來。
要是換成旁人,說不得以江際流這番好勝的脾性,不把人說得羞憤欲死決不罷休,但對著小尼姑,江際流總有些于心不忍。
江際流一面想著,一面往右側走去,他說的話倒不全是借口,展泓奕剛才一番爭吵動作,腰側的傷已隱隱顯出紅色,他看在眼里,現下要去廚房拿他一早煲好了的藥,順便也可以經過廂房,看看余何意是否給他留下了什麼信息。
另說展泓奕在房內暗下了決斷,待听得江際流腳步聲遠去,她便一骨碌翻起身,提了劍下床便走。
走沒兩步,她腰側方才被自己故意震裂的傷口隱隱作痛,展泓奕扶住右腰,屏息凝神的運了一道法門,乃是章華台不傳之秘,無生訣,可以暫時阻絕人體某一個部位的血脈及其經絡,能讓人在絕境中亦有一戰之力。
昨夜若非無生訣,展泓奕便也撐不到余何意來。
她心知這二人即便不是壞人,恐怕也另有所圖,只怕救出師姐之事,還是得落到自己身上來,便欲出門向師門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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