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海姆這時深吸了一口氣，再次開口︰“我的妻子....我的妻子那時已經多年未曾握過劍.....”
“而亨克爾.....他太過軟弱和不自信...由于愧疚也是郁郁寡歡...唉.....”
“在那種危險的情況下......萊茵哈魯特為了讓亨克爾開心，竟然從我的妻子身上繼承了【劍聖的加護】........”
“真是不可置信，萊茵哈魯特竟然想獲得什麼能力就能獲得什麼能力......”
“這也導致了.......我妻子的死亡......”
“我當時一怒之下......將所有的怒火和怨氣都發在了萊茵哈魯特身上......那年他只有五歲.......”
“然後我為了報仇，自此脫離了騎士團。”
“.........”
“威爾海姆先生.....”听完這些，庫珥修這時想要安慰，而話語卻在舌尖打了個轉，終究未能順暢地流淌而出。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威爾海姆看著欲言又止的庫珥修，微微搖了搖頭，動作細微卻堅定，示意她不必如此。
他的滿頭銀發隨著頭部的擺動輕輕晃動，在燈光下閃爍著柔和的光澤，更襯出他此刻的沉穩與內斂。
又是長久的沉默，他緩緩沉聲開口︰
“于我而言，萊茵哈魯特並不是真正的【劍聖】。”
“他.....他將一切都理解成了命運的安排.....”
“萊茵哈魯特只是將履行【劍聖】的職責視為了自己的宿命，而他的【劍聖】之路實在過于理想化和嚴苛。”
“為此.....他甚至扼殺了自己身上的部分人性。”
“這非出自萊茵哈魯特真正的意願，只是被【劍聖】這個名號所束縛的結果。”
“所以，于我而言，萊茵哈魯特並非真正的【劍聖】。”
“當然，這所有的一切我有很大的責任。”
說完這句話後，威爾海姆便不再言語，只是低著頭，目光直直地落在腰間懸掛的長劍之上，不知在想什麼。
“呼.......”
“抱歉了，威爾海姆先生。”
優特緩緩站起身來，動作輕緩而又克制，像是生怕驚擾了沉浸在情緒里的威爾海姆。
庫珥修同樣跟著起身告辭，他們要把這一方空間完完整整、安安靜靜地留給威爾海姆。
等兩人離開後，威爾海姆緩緩閉上了眼楮。
隨著雙眼的閉合，他的思緒像是掙脫了現實的枷鎖，開始悠悠蕩蕩地飄向了過去，飄回到了那幾十年前的時光深處。
那是一段他下輩子都不會忘記的珍貴記憶。
那天風和日麗，天空澄澈如洗，微風如同溫柔的手，輕輕拂過世間萬物。
在那座略顯破敗卻別具韻味的石磚城堡之上，一位漂亮的女子靜靜地坐在那兒，腳下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淡黃色花海，微風拂過時，花兒們會輕輕搖曳著舞姿。
這女子面容精致，肌膚白皙如雪，一頭如桃花絢爛般的紅色長發柔順地散落在雙肩，還俏皮地扎了兩束可愛的小馬尾。
她身穿一席白綠色的長裙，裙身上沒有過多的裝飾，卻簡約得恰到好處，盡顯高雅。
裙擺隨著特蕾西亞的動作輕輕搖曳，她緩緩轉過身，歪著小巧玲瓏的腦袋，嘴角上揚，帶著燦爛的笑容問道︰
“你.....喜歡花嗎？”
威爾海姆緩緩睜開眼，只覺視線有些模糊，輕聲呢喃︰“已經不討厭了.....”
這聲音很輕很輕，輕得如同一片羽毛飄落，卻又飽含著無盡的復雜情感，似遺憾，似眷戀。
直到如今他依舊有些後悔當年給妻子這個回答。
要是能更坦率一點。
盡管她當時听到那個回答時，臉上綻放出的笑容是那麼的真摯和燦爛，顯然是發自內心地喜歡。
但.....
“明明可以更好的.....”
威爾海姆不知是在說那個關于是否喜歡花的問題的答案本可以更盡如人意，還是在感慨過往的諸多事情，原本都有著可以變得更好的可能。
那些被歲月掩埋的故事，那些未曾說出口的坦率話語，此刻都化作了心頭沉甸甸的重量。
下一刻，威爾海姆猛地握住腰間的劍柄，“噌”的一聲，長劍被他利落地拔了出來。
寒光一閃，森冷的劍光瞬間照亮了眼前這一方小小的天地。
劍面如同澄澈的鏡面，清晰地映照著一雙幽邃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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