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藏拙,真把我當傀儡昏君啊?

第622章 劍約前夕,他接不住那三劍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長工絕劍 本章︰第622章 劍約前夕,他接不住那三劍

    三日後,洛陵再震。

    這一日,晨光未至,城門初開,便有百姓如潮水般聚于街巷市井之間。

    人言可畏,風聲更疾。

    消息如不脛之走馬,從南街傳至北巷,從酒肆傳入書院。

    ——“秦玉京,回來了。”

    ——“比劍之約,真的要開始了。”

    有人驚呼,有人歡喜,也有人面帶惶惑。

    “你說,秦劍聖真又來了?這次可不像上次那般虛驚一場啊。”

    “陛下都親自下令重開劍約了,誰敢不來?”

    “是啊!不過這次可不同啊……听說,這次是聖上親自出劍!”

    “你別亂說,咱們聖上金枝玉葉,怎能冒這種危險?誰信啊!”

    “唉,可你也想想,若不是他親出,如何能服那位秦老頭?”

    “你當那位是誰?三十年前就鎮得四國不敢妄動的人物啊!”

    街頭巷尾,言語嘈雜。

    春寒料峭,但這座古城中卻似有一股無形熱浪,灼得人心神不寧。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那傳說中不敗的青衫劍客,是否真會應約而來。

    待到辰時三刻,官道之上,果真有一騎緩緩而來。

    青衣鶴氅,馬蹄無聲。

    騎者白發不亂,眼如寒星,腰佩一柄素鞘長劍,鞍後只隨三名青衣弟子,未帶一兵一卒。

    洛陵守門將士見之,俱皆色變,連忙下馬跪迎︰

    “見過秦前輩!”

    秦玉京未語,只是抬眼看了看那熟悉的城門匾額。

    那字據說,是當年的敗在自己手中的那位,他親手題的。

    “乾綱。”

    他喃喃念了一句。

    三十年過去了,這個“綱”字,似乎早已松動。

    可他既來,便是要試一試。

    看看這大堯乾綱,是不是還能扛得住他這一劍。

    他輕輕撥韁,緩緩入城。

    ……

    而與此同時,洛陵的朝堂之上。

    清晨的朝議剛剛散去,便有內監匆匆奔入御書房前殿,低聲稟道︰

    “啟稟陛下,秦劍聖已入城。”

    殿內瞬時一靜。

    文武百官神色各異。

    有震驚、有肅然,也有輕輕抽氣之聲。

    “來的……這麼快?”

    許居正不動聲色地握了握袖中拂塵。

    郭儀垂下眼簾,眉峰深鎖。

    霍綱則皺眉望向皇位方向,欲言又止。

    而那高坐于玉案之後的明黃身影,卻神情自若,似乎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他輕輕點頭,道︰

    “既然來了,那便請入宮一敘吧。”

    ……

    未及午時,皇宮承乾殿。

    禮官已在階下就位,數十內衛肅立,兩列宮人列隊于甬道之旁。

    一名太監領旨而出,高聲唱道︰

    “宣——秦劍宗覲見——”

    歌聲一落,四下寂靜。

    遠處,便見那青衣老者緩步而來。

    他腳步不急,卻每踏一步,殿前眾人便覺腳下微震,仿佛那長街地磚,皆被一柄未出鞘的劍意貫穿。

    他走得穩。

    走得定。

    不見懼色,不顯傲慢,唯有一股從骨子里散出的凜然風骨,叫人不得不肅然起敬。

    而當他抵至階前之時,那靜坐皇位上的帝王,已緩緩起身。

    明黃袍衫下的蕭寧,站在高階之巔,居高臨下地看著那位白發青衣的老者。

    兩人四目相對。

    霎時間,大殿內的溫度,仿佛驟然一寒。

    無風,簾動。

    靜得能听見每個人的呼吸。

    秦玉京未行跪拜之禮,僅拱手一揖︰

    “老夫,秦玉京,參見陛下。”

    蕭寧微微點頭,躬身還禮。

    “聖上之儀,秦老何必拘禮。”

    他語氣溫和,目光卻一寸不移地落在對方眉目之間。

    那眼神——

    冷靜,沉著,如劍未出鞘,卻鋒芒暗藏。

    而秦玉京亦在靜靜打量著他。

    這個名滿天下的年輕帝王。

    神川之上,有些流言他不信。

    可自入洛陵之後,所見、所聞,種種跡象,卻都在悄然勾勒出一個輪廓——

    這個人,很不簡單。

    心若止水,眸如寒星。

    最重要的是……他不懼自己。

    沒有任何一個帝王,能在第一次與自己交鋒時,還做到這般泰然。

    除非——他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

    這便是那個傳說中……六十年出一位的……?

    秦玉京眯了眯眼楮,眼中竟有了一絲前所未有的興趣。

    他淡淡一笑︰

    “陛下宣老夫入宮,可是……為劍而來?”

    蕭寧點頭,語氣不動如山︰

    “正是。”

    “先前比劍之約,雖已由叛臣與秦老定下。”

    “但既為我大堯名義,總歸不能不了了之。”

    “朕以為,唯有一戰,方可正天下人之視听。”

    “也正我大堯之根本。”

    此言一出,滿殿震動。

    殿下眾臣神色驟變,紛紛低頭,不敢言語。

    秦玉京听罷,卻未立刻答話。

    他只是靜靜地望著這位年輕的君主,忽而輕聲一笑︰

    “陛下……你想得太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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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我,都被你看得清清楚楚。”

    “我來此,本就想看看,什麼樣的人,能走到這一步。”

    “現在看來……是我該來。”

    “是我,想見你。”

    “而不是你——要見我。”

    蕭寧未語,只微笑頷首。

    氣氛再度沉寂。

    直到許久,秦玉京忽然一轉身,負手道︰

    “三日後,十里長亭。”

    “我,會在那里。”

    “到時,不論勝負。”

    “我自會下三劍。”

    “無愧這天下之名。”

    “亦不負,爾等帝王之心。”

    ……

    那青衫老者,帶著三十年未敗之威,緩緩踏出大殿。

    背影筆直,踏地無聲,卻仿佛于天穹之上,劃出一道將落未落的驚雷。

    而此刻,大殿內。

    蕭寧長身而立,目光如炬,緩緩吐出一句︰

    “這場局——終于,來了。”

    洛陵皇城西南,一座幽靜的小院坐落在高牆深巷之後。

    院落並不奢華,甚至略顯陳舊,但處處規制講究,修竹成林,藤蘿掩門。

    庭中石橋橫跨小溪,水光瀲灩,倒映著一位背負長劍的老人,衣袂翻動,仿佛一方天地中的孤松蒼柏。

    正是秦玉京。

    他剛從朝堂歸來,一路未發一語,回到院中也未換袍解劍,只倚于竹廊石案之前,袖手而立,目光凝在檐下落影。

    “師尊。”

    一道溫潤的嗓音從屋後傳來,男子二十五六上下,劍眉星目,長身玉立,正是道一——秦玉京座下首席弟子。

    秦玉京並未回頭,只淡淡道︰“坐。”

    道一拱手行禮,隨即于石案對面坐下,眼神卻一直望著師尊的臉色。

    他知秦老心緒正濃,此刻不宜多言,便只是靜候。

    良久,秦玉京才淡淡開口︰

    “這個小皇帝。”

    他語氣未見波瀾,卻是神川最難得一見的開場白,道一頓時神色微動。

    秦玉京緩緩轉過身,坐下,負手,目光落在遠處青瓦之巔。

    “以前我只听聞他的‘名’,說是神川六十年一出的‘甲子魁首’。”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起茶盞,輕吹薄霧,才悠悠續道︰

    “呵,‘魁首’……這種話,當年我听得多了。三十年前,說我是百年劍魁。結果如何?”

    “不過是我自己殺出一條路來,別人便跟著改了口罷了。”

    他輕輕呷了一口,語氣中卻多了幾分感慨。

    道一垂首不語,听師尊續說。

    “這一次,我原本以為,不過是又一個被推上高位的小孩兒——腳踏王座,身無鋒芒,唯靠舊臣捧持。”

    “可我錯了。”

    “錯得……不淺啊。”

    說到此處,秦玉京忽地一笑,那笑意中竟帶出幾分老劍客罕見的欣賞與警覺。

    他緩緩轉頭看向道一,沉聲說道︰

    “這蕭寧,倒還真有幾分‘甲子魁首’的樣子。”

    道一一愣︰“師尊竟如此評價他?”

    “呵。”

    秦玉京冷笑一聲,卻無譏意,只有深深的佩服。

    “你可知,為何我今日回洛陵,竟主動請面聖?”

    道一搖頭。

    “因為我被算了一道。”他冷聲道。

    道一神色一凜,抬頭看向他。

    “那日長亭比劍,我原以為是我給天下立勢。誰知最後站在風口的,不是我,也不是淮北王,而是——他。”

    “這場局從始至終,我都在棋盤之上。”

    他輕輕摩挲著茶盞,語聲低沉。

    “我本意只為三招之約,取一州而還。淮北王造勢逼詔,合我意,我自願隨勢成局。”

    “可現在看來,那‘造勢’,是他默許;那‘逼詔’,是他冷眼旁觀。”

    “任由我隨波逐流——卻早有布棋之人,在棋盤之外。”

    “連我,都沒看出來。”

    他的語氣已從冷峻轉為淡嘆,目光卻越發深沉。

    “這小皇帝……”

    “把淮北王、汝南王,一個推上台唱戲,一個從旁遞刀。”

    “最後卻在戲終之時,一掌落幕。”

    “所有的血,所有的刀,所有的局,都是別人出的。”

    “可功,歸他。”

    “名,也歸他。”

    “此等手段,老夫行走天下五十載,尚是頭一回見。”

    道一听至此處,已是神色動容。

    他自小追隨秦老,見識無數風雲人物,唯師尊從未輕易稱贊他人。

    今日卻破例評價一位年輕帝王——且連連稱妙。

    秦玉京將茶盞放下,低頭嘆息︰

    “更讓我意外的是——他本可以不必比劍的。”

    “如今失州之責,已由淮北王一人承擔,他只需隨意搪塞,便可全身而退。”

    “可他偏不。”

    “他重提舊約,執意親自赴戰。”

    “此舉之下,若勝,自然聲名再耀。”

    “可若敗——此番失地之責,便是他一個人的。”

    “而那把‘甲子魁首’的金印,也將化作壓死他的千鈞巨石。”

    “他知風險,卻仍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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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玉京的眼神此刻竟帶上一絲近乎狂熱的欣賞,聲音低沉如雷︰

    “這膽。”

    “這魄。”

    “這心術。”

    “老夫這輩子,佩服的人不多。”

    “但這一次——”

    “他蕭寧,讓我心服。”

    說完,他長身而起,負手而立,望向遠方宮城高牆。

    那目光里,終于不再是冷眼看戲的孤傲老者,而是,真正找到了一個能“對手”的劍客。

    道一站起身,遲疑問道︰“那師尊……當真要與他一戰?”

    秦玉京輕輕點頭。

    “戰。”

    “且——全力一戰。”

    他目光熾烈,語氣堅定如磐︰

    “只有用盡全力,才配回應他這一份……膽識。”

    “老夫這一劍,三十年磨不出鞘。”

    “若是連這等人也不能讓我出劍。”

    “那神川之上,便再無人值得一戰了。”

    道一低頭應是,眼中亦有敬佩。

    就在這時,屋外春雨滴落,竹影斜晃,一抹紅葉自庭前落下,輕點劍鞘。

    仿佛是對這場即將到來的天子之戰,敲響了初春的鼓點。

    而院內的那位劍聖,卻緩緩閉上了眼。

    “來吧。”

    “讓我看看——這‘甲子魁首’。”

    “究竟能不能接下我三十年之劍。”

    ……

    夜雨未歇,雲遮月,洛陵春寒料峭。

    皇宮之巔,香火未熄,赤金色的琉璃殿頂,在燈火與雨光中,泛出一層晦暗光輝。風卷過石階廊柱,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涼意。

    而在宮城外,醉夢軒第八層,正有七道人影圍坐酒案。

    香山七子重聚一堂,靜默中皆藏鋒芒。

    “他終于決定親自應戰了。”許瑞山端起酒杯,語氣低沉。

    元無忌默然片刻,緩緩開口︰“其實,從他拒絕讓旁人代劍的那一刻,我便已知……這局,他不會交給任何人。”

    長孫川眉心微蹙,抬眸看著窗外天色,低聲喃喃︰“可這並非兒戲,若他輸了……不只是名聲,還是國運。”

    “你以為他不知道?”王案游苦笑一聲,飲盡杯中酒,“可偏偏,他還是要親自比。”

    沉默一陣。

    空氣中只余酒香與冷風。

    幾個曾一度並肩于書院、走過風雪之地的舊友,此刻卻都如臨淵履薄。

    “若換做是我,”許瑞山抬眸,目光堅定,“我也會去。”

    “他是皇帝。”元無忌神情肅穆,“但更是蕭寧。”

    “從我們明白他並非紈褲那一刻起,就該知道,這世間,沒人能替他去打那場仗。”

    ……

    與此同時。

    相府深宅,燈火沉靜。

    郭儀披著素錦長袍,立于書案前,長眉緊鎖,手指緩緩摩挲著案上那封“比劍詔令”的副本。

    許居正與霍綱站在他左右。

    “三日後……這孩子,還真敢啊。”郭儀輕嘆。

    “我早就知道他會出面。”霍綱沉聲道,“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你以為他不知此戰凶險?不知這一劍若落,勝則風雲再起,敗則百年功虧?”

    許居正坐下,語氣中透著復雜,“可他終究是陛下。與其被人議論一州之地之失,不如一戰正名。”

    “他是太清楚人心了。”郭儀幽幽嘆息。

    “三十年前,有王之山為天子擋劍。”

    “而三十年後,便該由這位新帝——自己擋下了。”

    沉默再次彌漫。

    “若他輸了呢?”霍綱忽然問。

    許居正搖頭,“那就一起承認吧。”

    “承認我大堯……終究不敵一人三劍。”

    “畢竟,陛下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

    養心殿,夜色如墨,燈盞微明。

    殿內一角,爐火溫潤,香煙裊裊,映出兩道身影。

    一男,著明黃龍袍,負手立于窗前。

    一女,身著月白宮裙,靜坐琴畔,眼中滿是柔光。

    衛清挽。

    她端莊中藏著堅韌,美麗中凝著英氣。

    “挽兒……”蕭寧忽然開口,語氣柔和中帶著一絲試探。

    衛清挽未答,只是執箸為他夾了一塊溫熱的魚肉,溫聲道︰

    “夫君吃點吧,這兩日你都沒怎麼用膳了。”

    “你是不是在擔心我?”蕭寧輕笑,轉過身來,目光落在她眉眼之間。

    “我當然擔心。”衛清挽終于抬頭,直視著他。

    “可你若不去比——我更擔心。”

    蕭寧一怔,眼中掠過一抹柔光。

    “夫君,你是皇帝,更是你自己。”她語氣堅定,“別人可以逃避,但你不能。”

    “你若不去——秦玉京會以為你懼。”

    “百姓會以為你不如淮北王。”

    “天下人……也會以為,大堯無人可戰。”

    她目光溫潤,卻句句如劍。

    “所以你去吧。”她聲音低柔,“我不攔你。”

    “我只求你,記得回來。”

    沉默中,蕭寧緩緩握住了她的手。

    他看著這個願意陪他坐看朝局風雨、不離不棄的女人,低聲道︰“我一定,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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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頭風起,檐角風鈴輕響,如戰前的低語。

    天光未亮,洛陵的城牆已染上一層肅然冷意。

    而這座城里的人,都知道——三日之後。

    比劍重啟。

    大堯再一次,將天子之身,押上了賭台。

    眾人皆知,那柄劍,是秦玉京的。

    可誰又知,那顆心——是天下的。也是蕭寧的。

    暮色蒼茫,黃昏染盡瓦檐。

    一陣晚風吹過,王府屋脊上的風鈴悄然作響,叮鈴之聲似有若無,在這沉寂的院落中勾勒出一種古老而深幽的氣息。

    府中重簾垂地,檐下掛燈初燃。

    比起往日的熱鬧張揚,今日的康王府顯得格外安靜,仿佛在無聲地醞釀著什麼。

    庭院中,石徑彎轉,落葉隨風。

    一襲玄衣的康王蕭康快步而入,目光凝重,衣袍尚帶著外頭塵氣。

    他未讓隨侍通傳,徑直穿過游廊,走入後堂。

    室內香煙繚繞,一爐沉香微燻,絲絲縷縷,氤氳于檀木案幾與青紗簾幔之間。

    墨染端坐案前,素手理卷,神色淡然,像極了一個養在深宮中的靜婢。

    可她眉眼之間那抹沉穩與幽冷,卻讓她無論何時都像是在盤算一場局。

    康王躬身行禮,語氣低沉而克制︰

    “主子,諸事已定。三日之後,便是比劍之日。”

    墨染未抬頭,拈起一枚朱砂筆,在面前的竹簡上輕輕一點,才淡淡出聲︰

    “都安排好了?”

    “是。”康王點頭,眼底藏著絲絲興奮。

    “朝中輿論已成,比劍一事風起雲涌,坊間傳言滿天。衛清挽、許居正、郭儀等人雖有所勸阻,但聖上去意已決,必將親自出戰。”

    “很好。”

    墨染終于放下手中書卷,抬眸看他,眸中深意如潭︰“這一步,是他自己走出來的。”

    康王微頓,眼神中掠過一抹敬畏與懼意︰“陛下……終究不是尋常之人。”

    “非也。”墨染淡然一笑,輕輕撫案,“正因他不是尋常之人,這場戲才精彩。”

    她緩步起身,腳步輕盈地踏上垂花階,望向院中日落的方向,語氣輕柔,卻帶著一種篤定的冷峻︰

    “你可曾見過哪位皇帝,在掌控全局之後,還要親自執劍登台?”

    康王遲疑了一下,搖頭。

    “那你該明白……”她語氣一頓,“他,是要以此劍,再封眾口,以劍勢一錘定音。”

    “可若他贏不了呢?”

    康王心頭一震,抬眼看向她︰“主子是說……”

    “天底下沒有永遠的勝局。”墨染轉過身來,目光落在康王身上,幽幽道。

    “只要是人,就都是凡夫俗子,凡夫俗子,就都會有情緒,有弱點。”

    “而這弱點,正是我們翻盤之機。”

    康王低頭沉思,許久,他壓低嗓音問道︰“主子可已有布置?”

    墨染唇角微揚,回到案前,拂開一封密信,輕聲道︰

    “哪有什麼需要布置的,只需要靜待比劍,即可。秦玉京乃是天下第一高手!”

    “我賭的,就是蕭寧接不住三劍,繼而聲名狼藉,把自己推上風口浪尖!”

    她未將話說完,卻已意蘊盡顯。

    康王一怔,隨即嘆道︰“主子之謀,實乃深遠。”

    “世人皆在看陛下如何出劍。”

    “卻不知,這世間最鋒利的一劍——未必出自手中。”

    “而是……出自心。”

    她轉身,看著康王的雙眼,眼神一寸寸逼近︰“你現在明白,為何我們要等到這個時機了嗎?”

    康王用力點頭,深吸一口氣︰“是。比劍一出,不管陛下勝敗,這世上的風向,便不由他獨定。”

    “我等要做的,便是在那風起之時,按住他未察覺的破口。”

    “很好。”墨染緩緩坐回案邊,輕輕拂去幾片飄入的花瓣。

    屋外,風拂竹影,夜色漸深。

    墨染隨手執起一杯溫酒,遞給跪伏在前的康王,唇角含笑道︰

    “去吧,把人心都看好。三日之後,是場大戲。別讓主角……孤身一人。”

    康王接過,恭恭敬敬捧于掌心,仰頭飲盡,低聲道︰

    “是。”

    ……

    夜沉如水,庭院寂然。

    堂內燭影搖曳,兩人影子斜斜映在牆上,一坐一跪,一主一僕,姿態清晰分明,似永不倒轉的權勢圖。

    而這靜謐無聲之下,風已轉,局已成。

    ——比劍之前的夜,終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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